不怪乎司機覺得黎荀落小。

    她今兒化得是個淡妝，加上一直都不喜歡涂口紅，雖然帶了卻放在包里沒涂，這幾年她生活的無憂無慮，吃的也多，不像是后來那么瘦，又有點娃娃臉的意思，小下巴也不算是太明顯，年紀看著真不顯大。

    黎荀落笑笑，“二十四了?！?/br>
    司機本來像是還想繼續(xù)說什么，估摸著是把黎荀落當成了半夜沒事做找刺激出來玩兒的高中生了，聽聞她已經(jīng)二十四了之后，倒也沒再說什么，又看了兩眼，嘟囔了兩句說，“看著不像，不像。”

    黎荀落聽見了，沒搭話，皺著眉看向了窗外。

    外頭太冷，車里熱，又開了一整天，她有點暈車。

    *

    百花深處不是個地名，是一條路。

    名字雖然聽著凄美絕艷了點兒，但確確實實是個酒吧街，附近夜攤多，三教九流的混雜在一起，但就因為是這樣，附近就駐扎了個派出所，choucha的次數(shù)多，平時大街上就有人巡邏，因此比其他地方反而更太平，也安全。

    朱霜的店面在整條街最里頭，然而生意卻相當?shù)暮茫莻€出名的GAY吧，里面進進出出的人雖多，卻不是那么多人想讓外頭知道的。

    同性婚姻法通過已經(jīng)有幾年了，可從前嚷嚷著求通過的聲勢這么高，通過了之后，真正結(jié)婚的卻沒幾對。

    黎荀落牽起唇角笑了笑，緊了緊外套，抬腳進去了。

    廳下喧喧鬧鬧的有不少人，今天開業(yè)，酒水半價還免費送果盤小吃，新老顧客都多，生意相當?shù)幕鸨?/br>
    黎荀落進去之后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樓梯上了樓。

    上頭是朱霜平時和員工住的地方，隔音設(shè)備雖然好，但也能聽見底下的音樂聲，隱隱傳來不那么的震耳朵，居然還顯得有點輕緩。

    “哎——落落，這兒呢！”看見她過來了之后，朱霜從那邊站起來探了個頭，沖著她招了招手。

    黎荀落一笑，順勢走了過去，“喝多久了？”

    “等你過來都喝完一輪了。”朱霜沖他促狹的擠擠眼，在場的人大多都熟悉，身份高低不一，哪個圈子的都有，見黎荀落一個人過來，說，“你家那個呢？”

    黎荀落聞言坐下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離了’這兩個字牽絆在唇縫間糾糾纏纏，終究是半晌都沒說出口。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朱霜一挑眉，閉嘴不說了，轉(zhuǎn)瞬塞給了她一杯酒，擠了擠她肩膀，轉(zhuǎn)移話題說，“來——走一個！”

    “沒什么?！迸e杯間黎荀落笑著和朱霜咬耳朵，“她最近忙，人不在國內(nèi)?！?/br>
    朱霜雖然剛才察覺出了些不對勁兒，但也不敢問，直到這時候才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剛才都被黎荀落給嚇得心臟錯點掉出去好幾回，不由磨了磨牙，給她把杯子倒?jié)M，“沒什么你這一臉沒爹沒媽的小白菜樣？給我喝了！”

    聽她提起爹媽這倆字，黎荀落神色微動了一下，還不等她有什么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被塞進了一個頗有分量的杯子。

    一整杯啤的倒也沒什么，黎荀落吃了點東西墊墊胃，這才一口氣干了，笑著說，“干了，真干了……”

    “這還差不多。”朱霜笑了兩聲，那邊有出去上廁所的人回來，見到黎荀落這模樣吹了個口哨，說，“呦，今兒這是誰??？”

    黎荀落聽見這欠揍的聲音就是一挑眉，回身一看，果然是她好友兼同事之一，小時候經(jīng)常欺男霸女，時常給她爸扯到辦公室□□的大姐頭成君，沒好表情的翻了個白眼兒，“你爸爸我?！?/br>
    “滾你的?！背删χo了她一腳，沖著朱霜說，“她這身兒誰給的？你衣服？”

    “還真不是?！敝焖獖A了倆花生豆塞嘴里，聞言也有點好奇，“剛剛我就想問了，結(jié)果還沒說話呢這丫頭一臉要哭的樣子，哎我還以為是她家那口子又公然給她戴綠帽子，這廝不敢上去鬧在這又干吃醋自我折磨來著……”

    成君和她對視一眼，開始哈哈大笑，像是想起了往常黎荀落的豐功偉績。

    黎荀落一臉無奈，認栽的又倒了一杯，“行行行，我錯了，我喝，別說她了?！?/br>
    “瞧瞧這給護得……”幾人不免又是一輪的調(diào)笑。

    兩杯酒下肚，黎荀落漸漸的放開了一些。

    她瞇著眼雙手撐地向后松松散散的撐著身體，想著自己剛才遲遲沒說出口的那倆字。

    可能到底也是不舍得，也是心有不甘，情也不愿，也還是……心存希冀。

    又喝了幾輪，里頭醉的也都差不多了，勾肩搭背的開始說那些沒下限的，幾個成對兒的已經(jīng)攬著脖子摟著腰的開始打啵了。

    頭暈的有點厲害，胸口發(fā)悶。

    黎荀落看了看這里頭的煙霧和那幾個勾勾纏纏的，說道，“我去樓道吹會兒風……”

    朱霜沒回頭，隨意擺了擺手示意她自便，拉著成君繼續(xù)猜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