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別太……”路懷星被瞪了一眼，默默閉嘴，緊接著又被傅重明翻了個面。

    感覺自己像剛被拆封的手辦！

    “你往哪摸！”

    甲板上的魚尾彈起來，啪啪地抽在傅重明背上，路懷星繃著臉，沒忍住，笑出一滴眼淚。

    “別摸了！”

    “哦，長官你怕癢啊？”

    嗖——嘩啦，趁著傅重明沒防備，抓上來的魚一頭扎回大海，還附贈他一道親切的尾巴抽臉。

    很快，路懷星重新浮上來，指了指遠處的尸體：“丟進海里，你的思路可以，繼續(xù)假扮NPC，現(xiàn)在三艘船應該離得不遠了，我們沒接觸過商船，不知道那艘船什么情況，你小心應對。現(xiàn)在應該是光塔刻意留出的獨立時間，因為官船上的選手正在嘗試奪取指揮權(quán)，只有成為有權(quán)掌舵的指揮官，才能決定最后去哪找海妖?！?/br>
    傅重明走過去，剝開科爾臉上的頭發(fā)，擦掉他臟亂的偽裝，挑眉：“林霜的追光陣營資料已經(jīng)上線了，防衛(wèi)官們都有，你剛剛殺這個人是光塔選手?！?/br>
    “星際雇傭兵?！甭窇研腔卮穑拔艺J得這個人。以前是‘自由星辰’商團的成員，但丁的手下，后來這個人不滿足于但丁那點黑市軍火的生意，就自立門戶，販賣非法克隆器官，于是但丁親自把他賣了?！?/br>
    傅重明：“但我可以確定，這個人自己記不全。”

    路懷星笑：“應該是，不然他見了我的臉應該撒腿就跑。但丁把他的位置消息賣給我了，他不敢賣給趙羽竹，大概是怕趙羽竹先一炮把他轟了，所以我象征性帶人攔截過，然后把消息踢回去給趙羽竹處理了?！?/br>
    傅重明沒笑。

    他忽然抓住路懷星的手，凝視著他唇邊的笑容，一字一字，堅定地說：“路懷星，不論無名軍團為什么全軍……失聯(lián)，盡管只有你一個人記得，但那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br>
    他感覺到掌心的胳膊猛烈地掙扎了一下。

    他強行壓下，決定攤牌。

    防衛(wèi)官繼續(xù)說：“他們和你的名字本該被新聞天天歌頌，該有無數(shù)我meimei那樣的小女孩披著馬甲在匿名論壇暗搓搓寫你的同人文，等再過百年，你的名字會被寫進教科書，變成知識點去折磨一代又一代考生?！?/br>
    路懷星慢慢不再動了，他聽著傅重明的聲音，防衛(wèi)官前所未有地嚴肅，他說：“但光塔抹去了你們的存在痕跡，以前見了你會嚇尿的雇傭兵認不出來你，全球找不出一個無名軍團的親屬，父母忘記了自己有過兒女，老師不記得他們最優(yōu)秀的學生，數(shù)據(jù)庫、新聞資料、網(wǎng)絡論壇，干干凈凈像他們從不存在?！?/br>
    “我記得。”路懷星輕聲說。

    “是，只有你還記得。狗塔留下你的記憶，讓你的戰(zhàn)甲成為‘騙積分道具’被無數(shù)人來回地嫌棄退貨?！?/br>
    于是路懷星拿回他的戰(zhàn)甲時，砍光了全場的Alpha怪物。

    他承認，那一次他可以有更穩(wěn)妥安全的方法，但他只是放任怒火從他刀尖上燃燒。

    光塔留下了他，只有他自己記得，許多普通市民甚至懷疑無名軍團是否真實存在，過去的榮耀被黑洞吞沒。

    他們本人或許還等著他去營救，但他們不存在。

    很早的時候，傅重明覺得路懷星就像一顆燦爛的恒星，但他也發(fā)現(xiàn)了恒星內(nèi)部極不穩(wěn)定的星核。

    路懷星每一個計劃、每一次沖鋒永遠想不到自己。

    恒星自己不想穩(wěn)定燃燒，他寧愿點燃星核，引爆光塔。

    像一種贖罪。

    “我不認識你過去的屬下，但我覺得我明白他們最后拼盡全力送你回來的原因。”傅重明展顏一笑，“你在，軍團就在。沒有記憶怎么了，羅小北一見你面就瘋狂崇拜你，跟狗皮膏藥一樣撕不下去，正常人會對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這樣？”

    那傻小孩不記得，卻本能地崇拜他。

    “你根本不知道你存在的意義。你沒有想過你對我、對其他人來說意味著什么?！?/br>
    “好了，你別說了。”路懷星輕柔地嘆息了一聲，“我明白了，我以后真的不會再……”

    不會再傷害自己。

    “對不起?！彼f。

    “制造光塔的X文明是高于地球文明等級的，所以無論當年你在前線做出過什么樣的指揮，今日的結(jié)果都不是你個人的過失?！备抵孛鳑]有停，他依然說道，“狗塔想看你被戰(zhàn)敗的愧疚折磨，所以你就如它所愿，把如今的世界性危機當成自己戰(zhàn)敗的后果，然后這么隨便地對待自己嗎？以前我管不了，現(xiàn)在你有家有室的，考慮一下你的小太陽會不會被你反復嚇到熄火，行不行？”

    浪花拍打船頭，搖曳的怪燈莫名地像極了溫馨燭火。

    海水很涼，傅重明的話卻像開足火力的北方地暖，寒冬臘月都能把路懷星蒸熟，何況區(qū)區(qū)海浪。

    “我都讓你不要再說了！”路懷星整張臉紅得透徹，手腕卻被傅重明抓住，完全無法縮回海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