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伏媧垂眸,“本座說的沒錯,你有今日,都是活該?!?/br> “你此生,都不可能如愿了。”她輕聲道。 情神被激怒,再次沖了過來,伏媧側身閃避,即便被封了多半法力,但躲一個被困多年、腦子里只有愛情的妖還是很簡單的。 數(shù)次都沒能擊中她,情神定住,突然詭異一笑,抬手間換上了伏媧的臉,“還是這張臉好,當年若是有這張臉在,他想來,便不會忍心見我半分傷懷了吧?!?/br> 伏媧再一次看不見她,微微擰眉,神識將兩個徒弟圍的水泄不通。 謝安與溫寂洲相對而坐,冥冥中有人輕語,“吾有淚一滴,只能給一人,只能救一人。” “誰殺了你們身邊那小女孩,解藥就給誰?!?/br> 伏媧便見兩人緩緩睜開眼,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動了動,溫寂洲剛有動作,謝安一把刀便橫了過來。 “別動。” 溫寂洲冷笑一聲,沒把刀看進眼里,“謝安,莫以為就你一個人有道義?!?/br> 謝安瞇眸,“我看著你長大,我了解你。” 對謝安來說,他自認自己心理年齡可比溫寂洲大多了,又哪里知道溫寂洲是重生之人。 溫寂洲可被氣壞了,“閉嘴!自以為是的東西,你什么都不知道?!?/br> 他看向立在那的小女孩伏媧,眼眸微閃,心里猶豫不決,“你不想救師父?” “若她知道,這解藥是你我殺害一個孩子換來的,她只會覺得受辱?!敝x安冷道。 “可笑,受辱又如何,能比自由自在的活著好嗎?”溫寂洲亮出一柄靈劍抵住了謝安的脖頸。 “謝安,你到現(xiàn)在還在不忍心,可我不一樣,我只想她活著,無論如何,都要她活。”溫寂洲斬釘截鐵。 “你知道她是個多驕傲的人,強大的老祖宗,不會接受一個孩子的生命換來的解藥。” 眼珠悄然沁紅,伏媧懶得聽兩個蠢徒弟的爭執(zhí),指尖火紅長.槍吞吐火焰,輕輕劃過空間,她一躍而起,旋身間舞出了一片密集的鋒利光芒。 “?。 鼻樯耋@叫一聲,倒飛出去。 她顯出了身形,不僅僅是臉,全身上下都是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你,為什么……”她呆看著那柄火紅的仙器。 這氣息,像極了一個人。 “這便是你心愛之人孕育出來的神兵,”伏媧神色冷漠,“本座并不想與你計較,畢竟你的腦子看起來不大好,可你不該一再挑釁,本座不打算忍你了。” “今日便讓本座看看,仙器與神,誰更厲害!” 長.槍一轉,沖向了情神,她大驚失色,急忙要故技重施隱去身形,卻不想伏媧神識早已遍布,將她牢牢制住,竟是反抗不能。 “不,你不想解毒了嗎?你想死嗎?!”她面孔煞白,大聲吼道。 而此時從小女孩就是師父這個事實中清醒過來的兩位徒弟,急忙想要阻止,“師父等等!” 伏媧充耳不聞,那柄長.槍氣勢洶洶,帶著滿溢的殺氣沖到了她的眉心,滴溜溜旋轉著,毫厘之間便可取她性命。 “本座要殺你,有的是手段,先前你數(shù)次挑釁,騎到本座頭上去了,你莫不是以為,本座是個寬宏大量的君子?”她森冷道。 “老祖手下留情!”滄桑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急促。 那顆化寶木通天徹地,發(fā)達的根系從地底竄出來,在地面胡亂的揮舞著,“老祖留情!” 伏媧瞇眸,竟是不管不顧,冷笑一聲,“真是感人的一場好戲,你為了度化她,利用本座和我這兩個蠢徒弟,圓了她的圓滿。如今她得寸進尺,以為自己真的無法無天,可以隨意掌控他人感情,把本座當寵物耍,想要本座的命,就別怪本座不留情面!” 她橫行霸道這么多年,威名盛赫,從沒人敢像情神一樣自以為是的掌控她,老祖宗在頂尖處站久了,哪里受得住氣。 情神怔怔的偏頭,看著眼前胡亂揮舞的根莖,張了張嘴,“你……怎么會……” 是他嗎,他竟然真的一直在…… “嗤”長.槍已經(jīng)刺入眉心。 情神睜著眼靜靜的歪頭看著,已經(jīng)失去了氣息,根莖也定在了那兒,像是沒能反應過來。 沒人想到,伏媧老祖是真的說動手就動手,絕不留情。 按照一般套路來講,不是該讓兩個老情人先敘敘舊,然后再痛哭悔恨、彼此釋然啥的……嗎? 這也太猝不及防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么么噠,明天出秘境收拾龍九 第50章 第五十章 詛咒的種子 現(xiàn)場安靜了一瞬間。 謝安和溫寂洲忽的回頭, 沖向情神,伏媧眼眸一沉, 氣勢冷酷,“站?。 ?/br> 她知道他們想干什么,但生或死, 對她本也不算什么, 只要在死之前教育好兩個徒弟就行了。 謝安步子一頓, 溫寂洲卻是直接撲了上去,靈力向著情神輸送, 嘶吼道:“不準死!你給我交出來, 你把眼淚交出來?。 ?/br> 見謝安還要上前, 伏媧生了怒, “給本座滾回來, 本座的徒弟, 沒有這么卑躬屈膝的!” 她與他們的生長環(huán)境不一樣, 伏媧老祖樣樣拔尖, 一生不曾低頭,一千七百年, 即便天魔壓境她也面不改色,她只會站著死,從不求人。 這世上從沒有感同身受,即便是見慣人世的老祖宗,沒有經(jīng)歷過,也不會明白兩個弟子的心情, 在她看來,他們還不夠強大,心境也還很稚嫩,作為修士,看著身邊人一個個死去或離開,這是必然經(jīng)歷的過程。 就是恩愛的雙修夫婦,也會在千年萬年的修煉過程中看破紅塵情愛、淡漠情感,時間,從來是最殘酷的。 修真之道,本就是一個人的故事。 因為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哪兩個人的道,是相同的。 謝安腳下定住,這一刻,他很想回頭告訴她,他不想做她的徒弟。 可他沒有,一旦說出了這句話,驕傲的老祖宗不會挽留,他們就真的再無瓜葛了。 “師父,我知道師父在這世上并無牽掛,見了太多生死,人總會被影響,不會太在意生命,可是師父,”謝安緩緩單膝跪下,“我們在意啊,你若有事,我……不能想象……” 不能想象沒有她的日子,抬頭再也看不見伏在樹上的人,聽不見她的鈴鐺悅響,十幾年了,那已經(jīng)刻入骨髓了。 伏媧小小的一個站在那,孩子的面孔,眼底卻是淡漠的,“本座只想你二人盡早磨煉成熟,飛升而去,便無遺憾?!?/br> 溫寂洲被化寶木的根莖隔開,老樹將愛人緊緊箍住,靜默無聲,只是伴隨著情神的身體,一樹一妖漸漸消散如煙。 “不行!你不能死,把眼淚交出來!”溫寂洲嗓音干澀,沖上來幾次都被打了出去。 謝安單膝跪在那,無聲的祈求。 突然,一滴眼淚緩緩浮現(xiàn)出來,昏暗的天空下,它猶如一滴寶石,照亮了兩個人的眼。 這滴眼淚飄向了溫寂洲,被他小心翼翼的接在手中,情神最后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這是你的一滴真情淚?!?/br> “伏媧老祖,你知道世上如何的報復最痛苦嗎?”情神縹緲的聲音含著詭異。 “從未愛過的你,我以情神之名祝福你,你會與一個人相愛,當你愛上他那一日,你們將永遠、永遠不再相見?!?/br> “你會陷入一場虛假的情愛,耗盡情感,最終一場空白?!?/br> 空氣寂靜,伏媧安靜的站著,直到眼前那棵樹和情神徹底消失干凈了,她才眨動了一下眼睛,然后緩緩向后倒去。 “師父——!”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 安靜的房間里金碧輝煌,一滴如寶石般的眼淚懸在上空,溫寂洲小心的控制著眼淚吸取伏媧體內(nèi)的毒。 情淚已經(jīng)擠滿了黑色,溫寂洲停下手,等到第二日,它便會凈化干凈,然后再來吸收下一次。 收起眼淚,溫寂洲眼眸暗了暗,緩緩握緊了手。 屈膝半蹲在她床前,凝神看著這張如花容顏,便是睡著的模樣,也透著倔強漠然。 指尖撫弄她的發(fā)絲,傾身小心的吻在她眼睫,“師父……”一聲喟嘆。 謝安手里握著刀,垂眸守在伏媧房頂,出了秘境這些天,他便在這地方定了點,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一直守著她。 那滴淚是溫寂洲的,他對伏媧的感情才是救她的良藥,這個事實讓謝安沉默了多日。 溫寂洲半靠在伏媧床頭,看著手里的情淚,回想起了那一日。 在他撲倒在情神面前時,對方在識海單獨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情神更喜歡他的愛,所以她將謝安的那滴情淚給了他,讓他救自己的心上人,但是她有條件,當溫寂洲接過情淚,便要去一趟懸山寺,幫她看看她的后人,往后,對方但凡有危難之時,他必要出手相救。 到底她是情神,活了多年,自然看得出溫寂洲與謝安不同尋常,不然在幻境中也不會多次說明殺不了二人了。 這滴淚是謝安的,溫寂洲抿緊唇,大掌攥出了青筋。 謝安回來就一直在房頂上待著,他們二人,都明白對方所想,謝安心底失落難捱,他又怎知,溫寂洲才是更難受的那個。 此時的海神秘境已經(jīng)關閉了,五位海神站在情神消失的地方看了看,“嘖,這兩個到底是不折騰了。” 希望之神手掌托著一對普通魚兒,“那么多生靈性命壓身,這兩個啊,生生世世都只能做被吃的魚兒咯。” 死亡之神瞟了瞟眼,“本就是靈魂不全,也做不了人修不得仙,有此一遭不過是因果循環(huán)。那伏媧身帶天地生機,慧仁心愛情神,想借她之手奪天機度化情神也情有可原,可惜情神腦子數(shù)千年了也不清楚,還在執(zhí)著當年,若她這份心思肯用在修煉上,就憑這么多年,她也早就自由了。” 歡喜神攏了攏頭發(fā),笑嘻嘻的,“我可不敢惹那伏媧,看看她那兩個徒弟,天生兇煞萬物之敵,這個女人可不簡單?!?/br> “話說的好聽,你們二人可在他們身上壓了注的,怎么,誰贏了?”絕望有些頹喪,直接就想到了最壞結果。 希望搖搖頭,“那小子許的愿望太傻,我看他沒戲,另一個有情神加持,恐怕贏了?!?/br> 死亡拱拱手,“承讓承讓,情神偏就好溫寂洲那一口,那小子心底里的最邪惡的欲.望可不是殺人,有情神的愿力加持,這局在下贏了?!?/br> “哼,恐怕是你的愿力加持下,讓情神冥冥中選擇了那小子吧。”憎恨冷笑,“所謂命運,不就是這樣嘛,不管知道不知道,冥冥中都不過是在順著它走?!?/br> * 龍皇密室。 “有一件事,你立刻去辦!”色魔的陰影浮現(xiàn)出來,難得的十分急切。 “當日我被伏媧老祖靈氣掃中,如今傷勢也沒好,你又要做什么?”龍九已經(jīng)不耐煩了。 “哼,真是個廢物!”色魔輕蔑,“不過是她一指靈光掃尾罷了,你竟這么不中用,若真讓你被她的亞神輪碰一下,豈不是你神魂俱滅?” 那日伏媧一心要把在場那幾人留下,特別是龍九,她已經(jīng)察覺對方身上的天魔之氣,因此對他使出了全力,雖然被他跑了,可是龍九那點修為,哪里是她亞神輪的對手。 因而回來便一直閉關療傷,就連外面諸多門派失了祖宗長老在鬧,他也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