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行吧,那就看看。 盧青桑無可無不可地打開盒子,入目是用綢子束起來的一卷畫紙,并不是她們所想的釵簪。 她心里一個咯噔,該不會是那東西吧? 這東西給柳思看到可不好,她就要關盒子時,柳思已經(jīng)眼明手快,將畫卷抓在手中,納悶道:“怎么不是釵簪,嬸嬸怎么給送這東西啊。” 邊說邊解開綢子,展開了畫卷,盧青桑用手扶著額頭,準備迎接一個羞答答的古代閨秀的大變顏色。 然后等了好幾秒種,也沒見柳思驚叫一聲,扔掉畫卷。 人家正饒有興致看得津津有味呢! 第59章 盧青桑心里訕笑不已。 她實在是小看柳思了, 要知道人家可是看過《憐香伴》和《牟而釵》的人,幾卷秘畫又算個啥。 元寶在屋子里幫盧青桑整理帶過來的衣物,經(jīng)過柳小姐身邊時, 有意無意瞟了一眼, 瞬間臉紅了。 那、那畫卷上畫的是什么東西啊,兩個小人……妖精打架……她只敢用這四個字來形容。 盧青桑哈哈大笑,“柳小姐,你嚇到我們元寶了!” 柳思從畫卷中抬起頭,瞟了一眼元寶,見她低著頭,連耳朵都是紅的,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元寶跺腳,“你們、你們太壞了!” 柳小姐連忙道歉, 笑著道:“別生氣, 不是在笑你。小元寶別害羞, 其實也沒啥好害羞的, 等你成親了自然也是要知道的啊?!?/br> 元寶捂著臉,不吭聲。 盧青桑清清嗓子,“那個, 元寶啊,孔子說過,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你看圣人都這么說,所以沒什么好害羞的?!?/br> 她當時教元寶認字時,特意給元寶講過孔子,元寶聽說這位孔圣人都這么說了,也就不那么害羞了, 把手從臉上拿下來。 柳小姐邀請她一起看,她把頭一撇,急急忙跑出去了。 柳小姐與盧青?;ヒ曇粯?,了然一笑。 三五下把畫卷翻完,柳小姐扔到盧青桑懷里,不懷好意道:“沒話本子好看,表嫂你還是自己琢磨琢磨?!?/br> 盧青桑實在是覺得柳小姐這性子生在古代可惜了,要是在現(xiàn)代她完全是那種可以臭味相投的閨蜜好友啊。 盧青桑面不紅,心不跳,淡定地翻完畫卷,然后塞給盒子里,隨手擱在一邊,順便點評了一句,“確實沒什么好看的?!?/br> 不過畫工精致,要是保存到現(xiàn)代,應該是一樣了不起的古畫。 柳小姐又待了一會兒,陪她說說話,就站起來道:“我要回家去了,過幾日再來看你。” 頓了頓,補了一句,“我嬸嬸也要來,你做好準備?!?/br> 盧青桑笑道:“隨時恭候大駕!” 柳小姐離開時,元寶替盧青桑去送她,她打趣道:“現(xiàn)在不熱了吧?” 現(xiàn)在不過二月初,天氣仍然有些冷,元寶疑惑道:“一直不熱啊。” 柳小姐眨眨眼,“既然不熱,那你剛才為什么臉都紅了,不是熱的?” 元寶:“……” 柳小姐捏捏元寶的臉蛋,笑吟吟地走了。 元寶回屋,跟盧青桑抱怨:“柳小姐這么樣子啊?!?/br> 盧青桑笑:“她肯定最近新看了什么話本子,鬧著玩呢,沒惡意,你別放在心上?!?/br> 她正待吩咐元寶把畫卷收拾好,就看到易家兄弟扶著醉醺醺的裴琰進來。 裴琰一身酒味,走路踉踉蹌蹌,嘴里還在說醉話,“來,再喝一杯!” 易晃架著他,“大人,你喝醉了!” “沒醉,我還能喝?!迸徵鼟暝卣酒饋?,“再來一杯。” 易焦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盧青桑,“大人太高興了,一不留神喝多了,就醉了!” “我沒醉!” 盧青??刹粫砉泶蚪坏溃W身避到一邊,“你們把他扶到榻上躺著吧?!?/br> 易家兄弟把裴琰扶到榻上躺下,然后帶著歉意對盧青桑說:“麻煩你照顧大人了,我們兄弟還要去前頭送客?!?/br> 說完,兩人就急匆匆走了。 留下一個醉鬼不省人事躺在榻上。 盧青桑與元寶面面相覷,元寶問:“jiejie,怎么辦?” “你去廚房拿點醋過來。” 聽說好像醋是能解酒的,盧青桑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了。 元寶很快就拿來醋,盧青桑舀了一勺子要給裴琰灌下去,躺在榻上的人眼睛突然睜開了。 她嚇了一跳,“你醒了?” 裴琰起身坐起來,目光清明,一點也不像喝醉的樣子,盧青桑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裝醉的!” 元寶嗅了嗅,“身上這么臭,應該還是喝了不少吧?” 裴琰彈彈袖子,笑道:“我故意潑了酒在衣服上,實際上真沒喝多少。錦衣衛(wèi)那群人實在太能喝了,要是真跟他們喝下去,只能得喝到明日天亮都不能脫身。” 既然新郎官沒有醉,元寶覺得自己不好在待下去,拿起醋罐就要走。 盧青桑無端緊張起來,喊了一聲:“元寶?!?/br> 元寶小聲說:“jiejie,我就住在你隔壁的廂房,有事就喊我,我聽得見。” 說完,還鄭重其事地看了裴琰一眼,這才離開。 裴琰失笑:“元寶護你就跟母雞護著小雞仔一樣?!?/br> 盧青桑脫口而出:“她是擔心你欺負我!” 裴琰:“我不會?!?/br> 盧青桑:“誰知道呢?!?/br> 她現(xiàn)在全身繃得緊緊的,裴琰要站起來,她就立刻后退一步,警惕地問道:“你要干嘛?” 裴琰嘆了口氣,“我不做什么,你放松些。” “那你別動。” 裴琰順從地舉起雙手,“好好,我不動,你別緊張?!?/br> 兩人就這么眼睛瞪著眼睛,半響盧青桑覺得眼睛都有點酸,她揉了揉眼睛,走到離榻較遠的床邊坐下。 才一轉(zhuǎn)身,又見裴琰站起來,她厲聲道:“你又做什么?” 男女力氣懸殊,雖然裴琰沒喝醉,但他畢竟喝醉了,要是他借酒裝瘋作出一些事情來,這是盧青桑沒法接受的,即使她內(nèi)心是信任裴琰的,可是舉止言行上還是不得不做出一些防備。 裴琰的表情很無辜,用手指著茶壺說:“我只是渴了,想喝點水?!?/br> “我給你倒茶,你坐那別動。” 盧青桑給他倒了慢慢一杯溫茶,遞給了他。 “謝謝?!迸徵乐x,接過來一飲而盡。 喝完茶,兩人之間又陷入沉默。 盧青桑的眼睛像小鹿一樣警惕地瞪著自己,裴琰不敢動,他試探地問:“我能不能去洗漱?” 盧青桑:“可以,不過你洗漱完要把衣服穿好?!?/br> 裴琰:“一定。” 浴房早有余媽燒好的熱水,裴琰進去洗漱,換了一身干凈整潔的衣服出來,見了盧青桑,馬上解釋道:“洗了頭發(fā),一時半會兒干不了,我先披著,你不介意吧?” 盧青桑:“沒事。” “那你去洗吧。” 盧青桑抱起衣裳去了浴房,拿起一面銅鏡打量自己,一時之間竟有點認不出鏡子中那個白皮大紅唇女鬼造型的人是誰,自己都被鏡中的自己嚇了一大跳。 剛才對著這張臉,裴琰竟然能保持平靜,盧青桑真有些佩服他的忍耐力。 再想想剛才自己緊張的表現(xiàn),她自嘲地笑了笑,真是過激了,對著這張臉,誰都不會有沖動啊。 盧青桑卸妝梳洗,換上家常衣服,將頭發(fā)隨意挽起來,走出去。 裴琰盤腿坐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盧青桑挪到床邊,在床上坐下。 此情此景,與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一點關系都沒有,室內(nèi)沒有半點曖昧的氣氛。 裴琰睜開眼睛,道:“今晚還需要打擾你一回,易焦易晃都在,客人們也都還沒有離開,人多嘴雜,我要在這里將就一晚上。” 盧青桑點了一下頭,起身從柜子里搬出一床被子,放在裴琰身邊。 “謝謝?!迸徵僖淮蔚乐x。 盧青桑悶聲道:“你不用總是跟我道謝,這來本來就是你的臥房,其實是我鳩占鵲巢了。還有我們的婚事,也都怪我……” “不怪你,”裴琰打斷她的話,認真道,“我說過,與你無關?!?/br> “可是,是我先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彼圆艜泻竺娴氖虑椋@是盧青桑對裴琰愧疚的地方。 “你別這么想,你一介孤女,想要在這男人的世道活下去不容易,這都不怪你。要怪只是能怪——”后面的話裴琰沒有說下去,用手指了指天。 “真論起來,是我對不住你?;噬?、嚴太師,這些都不是好相與的,他們各有心思,才會促成今日這樁婚事。所以與你關系不大,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br> 盧青桑低低地“哦”了一聲。 裴琰道:“睡吧,明日我們還要進宮去謝恩,要好好休息,養(yǎng)精蓄銳?!?/br> 他躺下來,蓋好被子。 盧青桑抿抿嘴,也上了床,展開被子裹好自己,放下帳子,小小的一方天地只能她自己一人,這讓她安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