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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空有美色在線閱讀 - 第45節(jié)

第45節(jié)

    他無法欺騙自己,他太懂男人的那種眼神了,就像在看勢在必得的獵物即將成為私有物一般。

    他不太想繼續(xù)深思下去,自己不在京中的這些時日,很多事情已然脫離了原來的軌跡,而他卻一概不知。李霽與應(yīng)嘉讓為何相識?如今的關(guān)系因何而親近?而李霽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些他都得一一探究。

    他看著應(yīng)嘉讓的屋子,第一次有種說不上來的煩悶,這孩子如今做了四夷館的接待使,卻想著要成為無疆墨者,跟著一眾墨者天南地北的懸壺濟世,這倒像是她的性子,可她這副瘦弱的身板能受得了這種苦嗎?

    轉(zhuǎn)而不禁嘲諷一笑,他擔(dān)心這么多做什么,身為男兒,本就是要吃些苦頭才能成長起來。

    等他出了四夷館,李霽早就在暗處等著崔鶴唳,“看了那么久,可瞧出些什么來了?”他自是知道崔鶴唳在四夷館中,不過他們關(guān)系隱秘,不得暴露人前。

    崔鶴唳不予贊同的沉聲發(fā)問:“你喜歡那孩子?”

    孩子?

    “她十五了,不小了?!崩铎V勾起唇角。

    “你還真是率性枉為?!贝搡Q唳失笑。“她可愿意跟著你?”

    這下李霽僵住,不過立馬恢復(fù)如常,“你問的太多了。”

    崔鶴唳沒再說話,忽而話鋒一轉(zhuǎn),面色泰然,“那宜州的掌事姑姑你欲如何處置?”

    “總要撬出些話來,了卻我這一樁心病?!崩铎V看著有些落寞,崔鶴唳瞧著,眼神中盡是不忍的神色,卻也分毫不顯,緊抿著唇。

    “對了,讓你手下的人去查劉孝青,老四在江淮的私鹽案明面上解決了,暗地里萬燁已經(jīng)將這一塊交由劉孝青的父親管理,從他著手,更快些。”

    “好。”

    說完二人便分道揚鑣。

    作者有話要說:  好難過呀,我只要一設(shè)置防盜,就會一直掉收藏,可是我這一個禮拜每天的收益一杯奶茶錢都不夠,我碼字又慢,四五個小時才能碼出一章比較滿意的。心好痛,無法fu吸

    害,不說這些讓人迎風(fēng)落淚的事情了,所以俺想說,真的好感謝一直看正版的小朋友,我愛你們鴨?。?!

    第53章

    今日的早朝要事便是修文帝冊封七皇子為燕王一事。

    李霽頭戴白玉雕蟒梁冠, 身著金黃色皇子朝服。披領(lǐng)與裳俱表以紫貂,袖端則是薰貂。其繡文兩肩前后為正龍各一,襞積為行龍六, 間以五色云紋, 用了片金加海龍緣,腰帷行龍四, 裳行龍八,披領(lǐng)行龍二,袖端正各一。中有襞積, 下幅為八寶平水。腳踩玄色燙金皂靴,步步生威。

    午門城樓上的鐘鼓被敲響, 朝中官員已在鳳巖樓下等候多時,卯時鐘聲響起, 宮門開啟。百官依次進入,過金水橋在廣場整理儀容,而御史在旁行監(jiān)督職之責(zé)。

    清晨旭日初升,檀色宮墻與金色初陽相交輝映,大齊皇宮矗立在北方之巔, 仿若在九天之上,只以一個靜默的旁觀者的身份俯瞰風(fēng)云紅塵,世事變遷?;蕦m里的人一直在老去, 仿若也只有它永遠正年輕。

    “吾皇萬歲, 萬歲萬萬歲!”大臣們手持笏板, 向修文帝行君臣之禮。

    ......

    “朕與閣老左相商討七皇子冊封一事,欲封七皇子為燕王,賜封地燕州......”

    食邑與封賞由大總管張全德代為傳旨。底下的官員都知道這是要將七皇子正式踢出儲位之爭的象牙塔了,反正七皇子閑云野鶴, 已過弱冠之齡,再說與朝臣們都無利益關(guān)系,燕州又是那等中規(guī)中矩之地,既不富庶也不貧瘠,封給七皇子也不算辱沒了他,便都默不作聲,贊成了七皇子的冊封一事。

    李霽謝過恩之后,倒是一臉淡然,圣旨里說的也明白,等冬狩結(jié)束之后,燕王便立馬回封地,只有宮中盛大節(jié)日與皇上傳喚才得以入京。

    而后,便是崔鶴唳的的后續(xù)述職事宜,崔鶴唳手持象笏,身形微拜,不卑不亢,那雄姿英發(fā)很難讓人忽略他的存在,朝臣們的目光都緊緊鎖定在這個年輕的大將軍身上,只見他頭戴花犀六梁遠游冠,身著二品錦雞紫圓領(lǐng)袍,勁腰上扣著金玉蹀躞帶,為十三銙金飾,金魚帶貼身配在其腰側(cè)。

    身姿雄健挺拔,聲音中氣十足,是那已經(jīng)長成了的低沉穩(wěn)重的音色,對作戰(zhàn)方案的見解分析字字珠璣,更是以小見大,見微知著,提出懷柔政策,要與戎狄通商互市的草案。

    話語一出,整個人雖然也是極為有氣勢,但與身著武將鎧甲時的有些不一樣,現(xiàn)下帶了些文官身上的儒雅又糅合了江湖俠氣。

    頗有一股: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fēng)塵。盡傾江海里,贈飲天下人的氣魄。

    文武百官被崔鶴唳一針見血的建言大驚,不小的躁動之后,便是各執(zhí)己見,多數(shù)官員還是持反對之態(tài)。崔鶴唳本就是草草一帶,并不想深究,但腦中忽而閃過那白骨野于露,千里無雞鳴的邊塞景象。

    復(fù)而粗一眼看著龍椅上的天下之主,四海之君,只要他一句話,就只要他一句話......

    可惜,他最終也還是沒能聽到想要的回答。只簡簡單單一句“日后再議”便是將自己這三日來的苦思打入未期,眼底再也沒了期待。

    散朝后,崔鶴唳一直不緊不慢跟隨在李霽身后,兩旁都是高聳的宮墻,宮道處三三兩兩的官員小聲攀談。

    萬燁倒是依舊老神在在,氣色極好,他走在李霽前頭,卻在一旁處停了步子,笑吟吟的等著李霽,“老臣恭喜燕王殿下,此去燕州一路平安?!?/br>
    “如萬大人所愿?!辈⒉豢此?,神情桀驁的很。

    萬燁見他如此,卻是意外,其實修文帝之所以提前冊封七皇子,自己在里面也是提了兩嘴,他也是怕七皇子這個變數(shù)太大,才巴不得七皇子趕緊去封地,別在京中添亂,白給李霖做助力。

    雖說這七皇子沒什么實權(quán),但若是真如李霄猜測的那樣,他與國公府和崔鶴唳在密謀著什么,那未免也太過于深藏不露?這樣一個人隱藏在暗處,隨時伺機而動,這才是最可怕之處。

    萬燁未再多置一詞,便帶著笑上了萬府的馬車離去。

    李霽卻是在宮墻下等著崔鶴唳,待人由遠及近,兩個豐神俊朗的天之驕子磁場和諧。

    李霽朗朗出聲:“將軍之言,必能所成。”

    竟是難得的承諾與撫慰,宮中耳目眾多,崔鶴唳不便多做停留,對著李霽淺淺一笑,聲音不疾不徐,又極為隱晦:“這還要看燕王殿下了?!?/br>
    十七將這四個月京中發(fā)生的大小事宜事無巨細記錄在冊,崔鶴唳拿著一疊厚厚的信紙,一目十行,突然,眼神微頓。

    其中一封信件中,記錄了十年前放出宮的盤月宮掌事姑姑全家被殺一案。而萬賢妃卻在極力掩飾什么,暗中阻撓大理寺查案。那掌事姑姑曾是她手底下的人。

    “將這些信件都燒了?!边@是要保全賢妃娘娘。這件事若是真的給李霽查了出來,牽扯到賢妃娘娘,那修文帝不久也會知道,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李霽絕不能找到她......

    十七斂下眼睫,神情微頓,“是?!?/br>
    而后又將一旁將查到的七皇子與應(yīng)嘉讓之間的往來復(fù)述了一遍,大抵便是兩人在四夷館應(yīng)該有過一面之緣,后在小雀山,應(yīng)嘉讓陰差陽錯救了李霽一命,后來李霽召應(yīng)嘉讓去皇子府談話,才有了前兩日李霽去往南京閣一事。

    崔鶴唳垂下眼眸,手指在書案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點,不知在想著什么,十七見狀,以為是朝中發(fā)生了什么大事,若是主子不說,他也不知怎么為主子排憂解難。十七遲疑著開口:“將軍,驍騎營斥候軍中的應(yīng)敏讓來找過您?!?/br>
    崔鶴唳抬眸:“找我何事?”

    十七:“他是說,應(yīng)祭酒為答謝您的提拔與厚愛,想宴請您過府一敘,以表感激?!?/br>
    崔鶴唳嘴角微揚:“祭酒大人倒是個妙人?!?/br>
    十七:“您若是不去,那應(yīng)敏讓也說了,若是庶務(wù)繁忙,也就不多叨擾。誠意還是做的足?!?/br>
    崔鶴唳面上漸漸變得松泛:“讓管事去一趟應(yīng)府,就說,三日之后,叨擾貴府?!?/br>
    這回十七卻是心下一怔,將軍回來可是謝絕了多場宴會,這個應(yīng)府的邀宴卻是一口就答應(yīng)了。

    莫不是這應(yīng)敏讓真得了將軍的青眼?那以后的造化便是極大的,十七也為這個年輕人莫大的機遇而肯定了這個人。

    應(yīng)府得到了崔將軍的回應(yīng),也是欣喜,最興奮的莫過于應(yīng)敏讓,一整天都是亢奮的狀態(tài),就連應(yīng)嘉讓旁敲側(cè)擊的念叨著賀蘭頤的名字,都沒能影響他的好心情。

    嘉讓噎了一句:“索性你跟你的崔將軍過得了。”

    敏讓不知道嘉讓為什么這么熱衷于自己與賀蘭頤這件事,只得把它歸屬于大概是女人的八卦天性使然。順便懟了一句:“你以為我不想?”

    嘉讓覺得這個哥哥大概不會有姑娘會喜歡了,真的,崔將軍就是他現(xiàn)在的全部,誰也搶不走崔將軍在他心中的地位。

    不過聽說崔鶴唳要來,嘉讓心中也隱隱有些期待,畢竟是救過自己一命的恩人。雖然他可能忘記了,但她會記得很牢的。

    ......

    最近的定國公府可是各位世家夫人競相熱議的話題,無外乎是那國公夫人要為世子爺娶妻,如今正在相看檀京城的世家貴女。

    雖說老國公一過世,定國公府的門楣今時不同往日,一度式微,可這位賀蘭世子卻是個有本事的,如今與三皇子交好,三皇子是誰?那可是萬燁萬大人的外孫,那萬大人可是先皇后和如今萬賢妃的父親,在外人眼里,三皇子那是儲君之位最有力的爭奪者,和他交好,那便是與未來的天子直接搭上關(guān)系,以后的地位更是高不可攀。

    國公夫人看國公爺?shù)纳眢w一天好過一天,更是希望兒子早些成家,府里除了頊姐兒出閣,一直都沒有什么喜事發(fā)生,而老夫人的身體也大不如前,若是老夫人再出個什么事,這些孩子的嫁娶那便是個大問題。

    老夫人與國公夫人眼下合計的卻是賀蘭頤的婚事,再過一個月,便是賀蘭頤的及笄之禮。

    國公夫人:“她那個性子,如何做得宗婦?”

    老夫人疼愛賀蘭頤,笑瞇瞇地朝兒媳婦說:“哪有做娘的這樣說女兒的。頤兒的性子是極好的,活潑,招人疼?!?/br>
    國公夫人也是極為無奈,每次賀蘭頤只要一闖禍,老夫人就護著她,自己也不好駁了母親的面子,所以現(xiàn)在的這個小女兒,雖有小聰明,但是卻不服管教,若不是有她哥哥撐腰,以后的丈夫婆婆哪個會愛重她?

    國公夫人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兒媳是怕頤兒那個張揚的性子為未來婆家不喜?!?/br>
    老夫人靜默了一會兒,雖然她喜歡小孫女兒這個活潑勁兒,可別的世家夫人給嫡子挑新婦,卻都是首選穩(wěn)重端莊的女孩兒。頤兒的性子說不上跋扈,卻也是個小滑頭,若是跟婆家處不好,那吃虧的還是頤兒自己。

    這時賀蘭集兄妹過來請安,屋外的丫鬟得了里頭老夫人的許可,恭敬地將兩人請了進去。

    兩人請過安后,便坐在下首,兄妹兩個皆是一副好顏色,男子身姿挺拔頎長,寬肩窄腰,穿了件藍底金線折花云紋圓領(lǐng)袍,眉眼清明,睡鳳眼天生溫柔和煦,英俊逼人。

    臉上和顏悅色,說話溫潤沉穩(wěn),像是用木錘擊打著青銅編鐘似的,聽得人心曠神怡。

    女子玲瓏嬌小,一雙水靈靈的杏眼圓溜溜帶著狡黠,櫻粉色的嘴唇飽滿水潤,模樣可愛嬌俏,穿著一身檀色繡花挑金絲的齊胸襦裙,外頭罩著一件茜素紅的輕薄披風(fēng),行走間耳上小巧的珍珠耳墜子也一晃一晃的。坐下之后也不老實,沖著老夫人嬌憨的眨眨眼,模樣靈動,像只小狐貍。

    賀蘭頤嘴唇嘟囔著:“祖母與母親可又是在擠兌我?”小小的臉上盡是委屈與不滿。

    國公夫人拉下臉來,“頤兒,勿要恃寵而驕?!?/br>
    賀蘭頤心中的氣焰頓時上來了,她就喜歡和嘮嘮叨叨,愛說教的母親對著干:“祖母,你看母親,頤兒沒有恃寵而驕!”

    老夫人看著嫡孫兒們樂呵呵的,有這么出色的孩子們,老夫人心中是真歡喜。為了不讓兒媳面子上不好看,老夫人又做了個和事佬:“頤兒是在仗著我這個好脾氣祖母才敢驕縱呢,老大媳婦兒,你說,頤兒在她爹,她哥哥面前是不是老實得很?”

    國公夫人也識趣的點了點頭,這事兒就算翻篇。

    賀蘭頤閑不住,看了眼哥哥,又看了一眼祖母和母親,笑吟吟地說:“祖母與母親可是在給哥哥相看英國公家的紀大小姐?”她是聽了紀瀾斯的抱怨。

    國公夫人一臉詫異的看著女兒,她是如何知道的?“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哥哥你說句話??!”賀蘭頤看著坐在一旁悠閑喝茶的哥哥,神態(tài)自若,仿佛事不關(guān)己,從容得很。

    “說什么?婚事但憑祖母與母親做主便是?!笨烧f完,他腦海里便浮現(xiàn)出一幅畫面,一個生動靈氣的少年嘴角沾著汁水,目光盈盈的朝他看來,賀蘭集心中一震,渾身有些酥麻,卻又很快消散下去,他可是個男子,怎么還總想著這些呢?

    賀蘭集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反正也無甚傾心的女子,只要能為定國公府開枝散葉,傳續(xù)香火,和誰成親都一樣,罷了。

    這便是賀蘭集,總是耐心沉穩(wěn),待人溫和。他就像是人的體溫一樣,規(guī)律恒溫,起伏不大。

    若是說李霽像黑暗中的狼,危險,冷血。崔鶴唳像火焰,熾熱,濃烈。那么賀蘭集就是一杯水,淡然,克制。

    國公夫人自是很滿意,贊賞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賀蘭頤卻不掖著藏著,“哼,哥哥你就裝吧,我都知道了?!?/br>
    賀蘭頤覺得哥哥腦子鐵定是進水了,那紀大小姐是誰?母親不知道的話,他還不知道么?她覬覦著七殿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在她們這層世家小姐圈子里誰人不知?難不成他還真想娶一個滿心愛慕別人的女子做宗婦不成?

    賀蘭集用眼神示意meimei不得亂說,賀蘭頤頓時心領(lǐng)神會,閉了嘴,心里卻怪怪的。

    她的直覺告訴她,哥哥心里肯定有人了,上次見著他去以前書院念書時住的房子里頭翻東西,以為哥哥是在找書,卻是捏著一只小小的竹片編織的小竹馬,神色喜悅,問他是什么,他卻掖掖藏藏,不明著說。

    當(dāng)下她便想著,非得將哥哥遮遮掩掩的人詐出來不可。她可不想讓哥哥犧牲掉姻緣娶一個不喜歡的女人做她嫂子。

    老夫人眼睛精明著,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長孫,方才那一瞬間的慌亂像一道裂痕,慢慢的將他出賣。

    老夫人清楚自己這個孫兒,他要扛起國公府這個家族重擔(dān)子,肩上有了責(zé)任,他拎得清,不會為兒女情長分出多余的心思。

    老夫人心中嘆了口氣,做賀蘭家的子孫,沒有誰是能瀟灑隨性的。也不知長孫這份克制隱忍是好是壞。

    話頭一轉(zhuǎn),國公夫人將賀蘭頤下個月及笄一事提了出來:“你這一個月老實在家中待著,我與你祖母已經(jīng)請了鹽花胡同的劉娘子做贊者?!?/br>
    賀蘭頤看了一眼祖母,祖母的眼神也是不可置否的,“母親,那是不是女兒的親事也要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