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你再好好想想!
云成之的辦公室一如既往的簡樸,一張桌子,兩排書架,然后便是兩張皮色磨地锃亮老舊的破沙發(fā)。按照他的修復技術(shù)以及在業(yè)界的聲望地位,想要賺錢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墒?,對于他們這老一輩的手藝人來說,好像賺錢就是一件多么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一樣。 其實,江來是不贊成這種生活方式的。研技藝之本,傳經(jīng)典之魂。愛國敬業(yè),想要將這一門手藝給發(fā)揚光大。這些都沒有問題,也都是應(yīng)該大力提倡的。 但是,做好這些的同時,也要保護好個人利益。該賺的錢要賺,能合規(guī)合法賺到的錢也要賺。用那些賺來的錢改善自己的工作環(huán)境,改善家人的生活狀況,給老婆買漂亮的包包和體面的衣服,讓孩子讀最好的幼兒園進任何一家游樂場......別人有的,我也要有。別人沒有的,我還得有。 為什么?因為我有技藝。 為什么?因為我就是比那些沒有手藝的家伙牛逼。 這才能體現(xiàn)出手藝人的優(yōu)越感,這才是對手藝人最大的尊重。 要是所有的手藝人都以「賺錢為恥」,一個活得比一個清貧,一個過得比一個艱苦......這讓那些后來者怎么想?讓那些年輕人還有勇氣進入這個行業(yè)嗎? 這才是真正的在毀滅一個行業(yè)的未來,在毀滅手藝人的未來。 是的,這是施道諳的觀點。 當年施道諳和老頭子吵得越來越激烈,最后水火不融,施道諳遠走他國,就是這兩種觀點的爭鋒......無論是當年的老頭子還是現(xiàn)在的云成之,他們都覺得手藝人應(yīng)該清貧自守,應(yīng)該與銅臭味隔絕,與商業(yè)行為老死不相往來。 肺炎期間,八十四歲的鐘南山院士戰(zhàn)斗在最危險的疫情一線最前端。卻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有人根據(jù)鐘南山院士兒子一次采訪視頻指責攻擊他系的是愛馬仕腰帶......有人評論說「愛馬仕腰帶很扎眼」,還有人說「兒子有點不樸素」「兒子還帶愛馬仕皮帶,看來父親真是大領(lǐng)導」等等。 這些人的行為瞬間引起了國人的圍堵轟炸,有人回復說「別說鐘南山的兒子系一根愛馬仕,就是用金馬桶都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梗赶袷晴娔仙皆∑竭@樣的國之棟梁,擱在古時候那是要封神的」「袁隆平讓這些人吃的太飽,所以就開始有了壞心思」。 換個角度想想,倘若連這樣的人都系不起一根愛馬仕,那該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情?。?/br> 靠自己的勤奮努力才華技藝賺來的錢花起來不丟人,那些看到別人賺錢了就在背后說臟話往人院子里潑臟水的才是真小人。 惡心! 呸! 江來自然是支持施道諳的。 當然,活到了云成之這個歲數(shù),怕是很難再說動他做出什么改變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說的狠了,他又打電話把施道諳罵一通怎么辦? 畢竟,在所有人的眼里,但凡自己變「壞」了,那一定是施道諳「帶」的。不罵施道諳罵誰? 江來坐到那張皮質(zhì)干裂凸起的沙發(fā)上面,問道:“師伯找我有什么事?” “有個朋友打來電話,說他們家祖?zhèn)鞯囊粔K玉出了點兒問題,想讓我找個高手幫忙看看......我就想著,咱們修復中心就你手藝最好,懂得類別又多,你陪著我走一趟?”云成之輕聲細語的說道,一臉「諂媚」的對著江來笑著。他不怕江來拒絕,拒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怕江來拒絕的時候「懟」他,那樣他的身體扛不住。 江來無視云成之的笑臉,面無表情的問道:“哪個朋友?” “姓衛(wèi),你沒見過?!?/br> “不去?!惫?,江來沒有任何意外的拒絕了,說道:“我剛剛到修復中心,準備工作了。你的時間不值錢,我的時間還是很值錢的.......來來回回把時間浪費在路上,還不如讓我多修幾頁書呢?!?/br> “他說我們要是能夠修好他那塊玉,就給我們修復中心捐一百萬?!痹瞥芍笳f道。 江來起身就走。 “哎......你干嘛去?” “提箱子?!苯瓉碚f道。 “......” 江來跟著云成之下樓,接人的車子已經(jīng)等候在圖書館門口了。 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墒?,不管是黃金還是古董,那都是有錢人玩的把戲。無論是亂世還是盛世,窮人想要的首先是有一口吃食。 能夠隨手給修復中心捐一百萬的人,想來也不會窮到哪兒去。 看到云成之和江來走過來,一個身穿格子條紋小西裝,配一雙棕色小皮鞋、脖子上系著絲巾,戴著墨鏡看起來sao氣外放的年輕人推開車門下車,笑著問道:“是云主任吧?” “你是?”云成之看著年輕人,出聲問道。 “我是衛(wèi)營?!蹦贻p人說道。 “老衛(wèi)的.....孫子?” “是的,衛(wèi)同是我爺爺?!?/br> 衛(wèi)營的視線轉(zhuǎn)到江來臉上,嘴角撇了撇,問道:“你是江來?” 顯然,他是認識江來的。 “是的?!苯瓉砘卮鹫f道。 “上車吧,爺爺在家里等著你們呢?!毙l(wèi)營說道。他看了一眼江來,笑著說道:“麻煩你坐在副駕,我習慣坐后排......恰好也有一些問題向云主任請教。” “我只坐兩個人的副駕。”江來出聲說道:“不包括你?!?/br> “你.......” “坐哪兒都一樣......坐哪兒都一樣......”云成之在中間打圓場,說道:“你們倆一起坐后排,年輕人比較有共同語言。我坐副駕駛室,正好可以打個盹。” “還是我坐副駕吧。”衛(wèi)營說話的時候,自個兒先跑到副駕駛室坐了下來。有專職司機開車,倒是不用麻煩他來做這種事情。 江來看了云成之一眼,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把年輕人的無禮放在心上,已經(jīng)自個兒跑去拉車門上車了,江來也只好提著箱子坐到了后排另外一邊的座位。 等到所有人安全上車,司機立即發(fā)動車子朝著學校外面駛?cè)ァ?/br> 衛(wèi)營坐在副駕駛室,通過后視鏡盯著江來和云成之,嘴角浮現(xiàn)一抹嘲諷的笑意,出聲說道:“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江來正閉目養(yǎng)神,聽到衛(wèi)營的話后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想不明白你再好好想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