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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后面的工作安排終于下來。

    一個創(chuàng)投公司的港交所上市項目，李宗然要她跟著虞饒去?企業(yè)駐場, 與那邊原本?的?團隊匯合。

    團隊里除了耀城本?部, 還有從華勤亞太過來的前輩，浩浩蕩蕩一大批人。

    人雖然多，但大家沒什么共同語言, 氛圍總是冷冰冰的?。

    好在這家公?司的?寫字樓就在大學(xué)城附近, 從耀大東門出發(fā), 坐二?十分?鐘公?交就能到。

    舒云對這個通勤時?長很是滿意。

    晚上十一點，會固定?和梁遇臣通一個“晚安”電話。

    他年會結(jié)束后去?了紐約，這個“晚安”只屬于她, 畢竟他那頭剛好上午，正是最忙的?時?候。

    舒云總擔(dān)心會不會太打擾他，可他卻又將這個習(xí)慣堅持了下來?。

    這日十點, 有電話進來?。

    舒云心中訝異, 想他今天居然這么早, 拿起手機一看?, 是母親楊代梅。

    她不由一怔, 放下筆起身去?陽臺。

    電話接通，楊代梅溫柔的?聲音涌了進來?, 伴隨著電視機里播放的?熊出沒背景音：“滿滿, 還在忙嗎？下班了吧？”

    “嗯，下班了?！?/br>
    “mama就問問你?最近怎么樣, 前段時?間家里忙, 就沒來?得及給你?打電話……”楊代梅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 繼續(xù)說了下去?，“你?不是快畢業(yè)了，畢業(yè)后要不要來?深圳住幾天呀？或者來?這邊找工作？”

    舒云聽見母親聲音里的?試探，垂下眼：“媽，我都在耀城這邊實習(xí)了，畢業(yè)就能轉(zhuǎn)正的?，不用去?深圳找。”

    “這樣啊……單位靠譜嗎？學(xué)校分?配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包分?配了，”她寬慰道，“您放心，是正規(guī)企業(yè)，還上了國家財政部評選榜的??！?/br>
    楊代梅“嗯”了一聲，笑說：“mama不懂這些，但滿滿，六月你?不是要過生?了嗎，生?日來?mama這邊過吧，順便住一段時?間？”

    “我……”舒云后面?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電話里一道尖銳的?童聲打斷，小男孩哭著要mama的?聲音真真假假，但多少引人揪心。

    楊代梅拿遠電話說了聲“就來?”，又靠近話筒，邊說邊往哭腔的?來?源走去?，“你?弟弟估計又在鬧不愿意喝牛奶了，每天晚上都折騰……”

    無意識的?埋怨，充滿了嫻熟與喋喋不休，楊代梅好一會兒才注意到女兒那頭的?安靜，她輕喚一聲：“滿滿？”

    舒云心口縮了縮：“媽，要不你?先照顧弟弟吧，我這邊先看?看?實習(xí)安排，有時?間就來?，行么？”

    “行的?行的?……”楊代梅語氣驚喜一瞬，連連答應(yīng)，“那mama后面?再打電話給你??！?/br>
    “嗯。”

    那頭“好”了一聲，母親的?聲音漸遠，哄著弟弟：“哎呀又鬧什么喲……”

    舒云掛斷了電話。

    她在陽臺上吹著風(fēng)站了會兒，抬頭，看?著夜空里漂浮在月亮周圍而被照亮的?云層。

    她緩慢地吐出口氣。

    手機再度響起，是梁遇臣的?電話進來?了。

    她指尖稍頓，接起來?，卻沒發(fā)出聲音。

    “舒云？”梁遇臣喊她。

    “……嗯？”

    “怎么了？”他聽出她聲音里的?不對勁。

    “沒怎么呀?！笔嬖茻o聲地吸吸鼻子，換上自己慣常的?語氣，“你?今天好早，都還沒到十一點?！?/br>
    “在車上。”他說，“一會要開?會，就提前給你?打了。”

    她“噢”一聲，“你?好忙?！?/br>
    梁遇臣笑了：“上午你?項目上不忙？”

    舒云放低重心趴去?欄桿上，也笑：“忙呀，忙死了?！闭f完又喪喪地補充一句，“我要是八爪魚就好了，就可以同時?cao控四?臺電腦?！?/br>
    他了然，“還在加班？”

    “沒?！彼f，“我在宿舍呢，白天有好多沒弄懂的?問題，回來?再復(fù)盤一下。”

    梁遇臣挑眉：“這么用功？”

    “我一向很用功的?！”

    電話里女孩兒聲線上揚，揚著小臉沖他證明的?模樣躍然而出。

    但這聲仿佛是在故意掩蓋什么，過于歡脫了，她雖平常也歡天喜地的?，但不會這樣緊繃。

    梁遇臣安靜片刻，問她：“不開?心么？”

    舒云心臟一跳，沒想到他隔著電話也能輕而易舉摸到自己的?心情。

    “沒有啊……”她手指攥了攥，編了個借口，“就是……晚上點的?外賣不好吃，米線送過來?都坨了?！?/br>
    梁遇臣看?向窗外的?街景，也沒說什么少吃外賣的?陳詞濫調(diào)，只問她：“那我回來?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聲音很緩，帶著一絲輕哄。

    舒云嘴角忽而就沒忍住地揚起：“……好呀！”

    答應(yīng)完，她還想說什么，聽筒那頭卻忽地插了道聲音進來?，應(yīng)該是同車的?秘書。

    她怕耽誤他工作：“要不我先掛了？”

    “別。等我一會兒?！绷河龀己白∷?。

    “噢?！笔嬖屏ⅠR不動了，安靜地等待。

    他手機拿遠了，在和秘書溝通后續(xù)的?安排。

    而她在這頭吹著晚風(fēng)看?星星，只聽他模糊磁沉的?聲音，心情竟也慢慢好了不少。

    舒云覺得自己有些想他。要是他在她面?前就好了，她就可以跑過去?抱住他。就像年會那晚他抱自己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梁遇臣的?聲音重新?靠過來?，“舒云？”

    她一霎回神?：“誒，在呢?！?/br>
    “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禮物？”他問。

    “禮物？”

    “對，”梁遇臣說，“有沒有什么喜歡的?？我給你?帶回來??！?/br>
    舒云微愣，不知該怎么回他。

    她沒有感情經(jīng)歷，出差帶禮物這種，離她太遙遠了。

    “嗯？”他沒聽見她聲，又問。

    舒云攥著手機，心怦怦跳著，眨巴眼小聲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要不你?隨便帶？你?送的?我都喜歡?！?/br>
    梁遇臣沒多言：“那我看?著挑了?！?/br>
    舒云抿唇笑笑，用力地“嗯”了一聲。

    “晚安。早點休息。”

    舒云趕忙回：“那你?也早安?！?/br>
    “行?！?/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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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周一，上午是項目組內(nèi)部例會。

    華勤中國、華勤亞太，兩個區(qū)域的?人員各占一隅。

    舒云坐在墻邊，腿上架上電腦準備寫會議記錄。

    一旁的?宋游戳了戳她，比個口型：開?始吵架。

    宋游也是這個項目的?實習(xí)生?，一直跟著亞太那邊的?團隊在干活。舒云半路被李宗然安排進來?時?，她已經(jīng)在這待了一段時?間了。

    舒云環(huán)視一圈會議室里面?無表情的?眾人，回了一個無奈的?笑。

    虞饒坐在會議桌前面?，正在安排這一周的?工作：“本?階段就快結(jié)束了，大家把各自負責(zé)的?板塊再核查一遍，整理后上交?！?/br>
    亞太的?領(lǐng)隊aron不太同意：“我的?團隊后面?要對接境外的?金融機構(gòu)。這種純機械性的?核查工作隨便找個人完成就行?！?/br>
    “隨便找個人？”虞饒想想都覺得不切實際，她試圖講道理，“大家都有各自負責(zé)的?內(nèi)容，一個人怎么可能熟悉所有細節(jié)？大家自己做自己的?，兩天就能結(jié)束?！?/br>
    “可如果專門派一個人去?做，這兩天完全能用來?推進后續(xù)的?工作，”aron說完，面?向大家，“要不讓實習(xí)生?去?？其他人進度繼續(xù)往前走。大家覺得呢？”

    聞言，舒云敲會議記錄的?手一頓。

    一旁正在開?會摸魚的?宋游也一激靈。

    亞太的?團隊附和：“我覺得可以。饒姐，沒必要因為這拉低所有人的?進度吧？再說，實習(xí)生?招進來?，不就是來?做這種重復(fù)性工作的?嗎？”

    aron抬頭，直接問：“舒云，你?哪個學(xué)校的?？”

    舒云被點到名，坐直身：“耀城大學(xué)。”

    “本?科？”

    舒云不懂他的?意思，但還是點頭：“嗯，本?科?！?/br>
    耀城大學(xué)全國排名穩(wěn)坐前五，專業(yè)精湛，即便只是本?科，也不會很拖后腿。

    “宋游，你?呢？”aron繼續(xù)問。

    “我是江大的?。”宋游說，末了又補充一句，“研究生??！?/br>
    “那讓舒云去??！盿ron下了定?論，“宋游來?幫我們對接機構(gòu)?！?/br>
    宋游頓時?松口氣。

    舒云剛要說“好”的?時?候，虞饒已在她前面?開?口：“aron，這不合適吧？”

    aron不以為意：“舒云是本?科，入職后級別也就是a1，宋游是研究生?，怎么也是a2，這個優(yōu)先級還要我說嗎？”

    舒云埋著頭沒作聲，有一瞬間覺得他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