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哦,舒悅送我的,她說買大了,這其實是女款?!睏钪坌α诵?。 “女款還能做這么大?!蔽也焕斫?。 楊舟煞有介事地說:“能啊,oversize,叫男友風。” 我說我要回家,他說那我也回吧,咱倆一起走。我們在最近的車站等車,等到了末班車,上車時最后一排全是空的,我坐了左邊靠窗的位置,楊舟坐在右邊靠窗的位置,中間留了三個空位。 他的衛(wèi)衣殘存著一點溫熱。 我把車窗打開了一些,想讓風再順便吹吹我的頭發(fā)。楊舟看見了,坐在另一邊對我說,t恤給我我?guī)湍愦颠@邊。我把手里潮濕的衣服遞給他,他也打開窗,提著我的衣服吹。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說神經(jīng)病。楊舟說,還好吧。 末班車的中途上來了兩個本地阿姨,在談論彼此的孩子誰更厲害,一開始還挺正常,沒想到越聊到后來火氣給聊上來了,兩人聲音越來越大,神情也越來越激動,最后詞窮了,只能向著不文明的方向奔去。 楊舟聽了半天,被八卦吸引住,對我努努嘴。他知道那兩人是在吵架,但又聽不完全方言。他挪了過來,坐到我身邊,小聲問我在吵什么。我說在吵誰的兒子更厲害,還沒分出高低來,楊舟聽了之后就笑。 直到我們下車,她們還是沒吵完。我對楊舟說,這可能也是這里特色,方言都這樣,比較兇。楊舟來了興致,問我能不能給他說一句,平常都聽我在說普通話。我看了他一眼,隨口說了一句,楊舟說沒聽見,又要我重復了一遍。 一連說了好幾遍,他終于在我對他發(fā)火之前見好就收。也是很奇怪,難不成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看出來我的耐心極限在哪兒了? 他說:“感覺不兇,你說的不兇?!?/br> 我說:“是嗎?” 他說:“和你說普通話差不多,真的。” 我說:“差得遠了。” 我們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到我家門口的時候,我說過兩天把衣服洗了再還給他,楊舟說好,都隨你。他把吹了很久的t恤還給我,我摸著還是有些濕。我準備回去,楊舟叫住我,終于躊躇著問我:“你跟周森到底吵了什么?” 我回過頭看他,他的身影藏在黑暗里,并不是特別的清晰。我覺得也是,他應該是看到了什么,他總是喜歡在不遠處看著我。 “沒什么?!蔽译S口說,“他是個同性戀,感覺他好像誤以為我也是了。” 他說哦,同性戀?我說,嗯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真的。他說還有呢?我說沒了。他說那怎么會一身濕?我說其實是我倒霉,樓上剛好有個阿姨倒了洗菜水下來。他說這也太巧了吧。我說不就是這么認識你的嗎? 他被我說服了。 我回家反鎖了門,打開燈,把脫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過了一會兒又把楊舟的那件衣服單獨拿了出來,不準備跟我的一起洗。我推開二樓的窗戶,他那可笑的帳篷黑漆漆的,一動也不動,在荒草之中像是存在了幾千年。 我叫他:“喂,想不想吃點東西?還有兩桶泡面?!?/br> 那黑暗里傳來他悶悶的聲音:“不吃了!明天見!” 他不吃,我只好一個人吃了兩桶。我在電腦上還查到了我的期末考試成績,最低也是60分低空飄過。果真是60分萬歲,多1分浪費。其他的有一門我甚至有78分,我都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看來這次的佛腳抱得很成功。 那晚的酒局散得有些虎頭蛇尾,舒悅在qq空間里發(fā)說說,張塵涵還真的喝得不省人事,最后是被幾個女孩勉強送回了家,我要是他像這么丟人得換個城市生活。 夏天在不知不覺中來了,我也不完全是無所事事。姥爺?shù)拇_給我留了錢,但坐吃山空這種行為太過危險,我很早就有了“賺點錢補貼補貼”的意識,給王醫(yī)生幫忙跑腿算一個,攢點空瓶和廢紙盒賣掉算一個,暑假還能在附近打點零工。 我把楊舟的衛(wèi)衣洗好曬干,放在了他的帳篷里。舒悅這個暑假加入了學校的一個什么比賽團隊,聽說要準備半個月的集訓。我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再三追問她才跟我說老實話,因為集訓隊里的學長很不錯。 氣溫逐漸升高,我上午在城中村的一家小飯館幫忙,這里邊專做盒飯,十五塊錢可以打一葷兩素,附近干活的人都喜歡來吃。下午則去幫忙收租,有些人要租房,我也順便帶著看。 這可以算是姥爺?shù)娜嗣}。從小到大,城中村的人多少認識些,知道我家里情況,所以大家愿意幫幫我。最困難的時候,我姥爺還得帶我去借學費。問這附近一家小賣部的老板借的,借了幾百塊。 夏天也沒什么特別的。真要說起來,從我把衣服還給楊舟之后,他有段時間都沒有再在我面前晃悠。有時候我在二樓打開窗戶,潮熱的風吹在我的臉上,可是沒人跟我主動聊天了。 一直這么不咸不淡地過了兩周,舒悅有天在qq上給我發(fā)了一個網(wǎng)址,說這是她新開始寫的博客。我無聊打開看了看,發(fā)現(xiàn)她把她之前在空間里面寫的小說搬了一部分過來,還有幾張自拍。 我說你這不都是以前發(fā)過的嗎,還爛尾,為什么忽然要開始單獨注冊一個博客。她說主要是發(fā)現(xiàn)集訓隊的那個學長也寫博客,這叫從對方的興趣出發(fā),找好聊的話題。我說行吧,你加油,這次可得睜大眼睛看看,不能再找一個張塵涵那樣的。舒悅讓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