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如官惠所想,他只留了不到二十天便馬不停蹄趕回了曼哈頓,而泡泡羅也早已攜其夫人等在公館面見他。 公館修好的感應(yīng)門后,周霧正在悉心招待著,桌上除了紅茶外,是不少她費(fèi)心做的甜點(diǎn)。 這個關(guān)頭,并不適合和泡泡羅見面。 薛天縱看著監(jiān)控里的虎狼夫妻握緊了方向盤,低頭扶額苦想,最后的最后,他出現(xiàn)在了宋靜書的門前。 帝國大廈對面的華藝酒店,她被安排住在這里很久了。 門鈴聲響起,他疲憊不堪的走到沙發(fā)內(nèi)坐了下來,宋靜書開心的替他盛了一碗湯,堅(jiān)果海鮮湯。 “你每天都做嗎?!彼麌L了一口問,很新鮮,堅(jiān)果略多,反倒遮住了海鮮的鮮甜。 “是啊,每天煲湯,希望你來的時候有東西可以暖暖胃,畢竟你總是不按時吃飯。”靜書聲輕如玉,走到他身后捏著他的肩。 “那太浪費(fèi)時間了,不用這樣?!毖μ炜v將袖子推到手肘拿起了勺子,女人也懂事的彎下腰為他準(zhǔn)備好藥放在了舌尖下。 她看著他幸福的笑了笑,“你總是不來看我,我很想你?!?/br> “是嗎?!彼椭^,感受著五臟六腑被打通的輕松愉快,“因?yàn)槲姨α??!?/br> 靜書微微一笑,坐到他懷里,雙手攀上他的肩渴望的嗅著他身上的味道,貪戀的享受著他的體溫。 趴在他肩頭,低迷的看向角落的叁十六支手工玫瑰,她希望這個男人會送給自己,可惜他不太懂玫瑰的含義,“如果沒有你,我留在美國有什么意義呢?!?/br> 薛天縱仰著頭,感受著身上掛了一只小貓,“需要有意義嗎,正逢花開月正圓,追求意義的話,你也會很累。” 他盡量含蓄委婉的點(diǎn)醒夢中人,可靜書不想懂。 “那你就不能停下來一會嗎,你可以和我一起做一個浪漫的夢?!?/br> “和你?”他睜開眼,看著天花板的巨型吊燈,橘色的燈在他的眼里旋轉(zhuǎn)起來,“我還沒糊涂呢?!?/br> “開玩笑。”靜書看著他下巴的胡渣,失望的笑了笑說,“和你這樣貼在一起,我就很滿足了?!?/br> 這句話被他當(dāng)耳旁風(fēng),他指著角落那尊天然擺件岔開了話題,“鳳凰瑪瑙怕高溫,不用給它打光,要放在陰涼處?!?/br> 靜書應(yīng)下,此刻空氣開始格外的靜默,薛天縱已經(jīng)困的睡了過去,女人躡手躡腳取來一個薄毯蓋在他身上。 接著,她坐到了沙發(fā)上抱著自己回味他的懷抱,深情的注視著男人的方向。 薛情郎的坐姿很隨意,敞開腿低著頭像森林之王休憩時那樣放松,一手搭在白桌上,一手托著自己的腦袋,燈光自他頭頂墜落,照的他頭發(fā)邊緣都在發(fā)光,所有的神祇也不過如此俊美。 他似乎不怎么依賴興奮劑,只是需要那些東西好好的睡一覺。 如若時間停在此刻,讓她拿什么換都愿意了。 不知看了多久,面對這樣的他,靜書逐漸有一個癡心妄想。 更悲慘的是,她清楚的明白自己不配。 男人的手機(jī)振動起來,靜書看著沒有備注的號碼猶豫了半晌才接起,他妻子的聲音傳來,“Sliver,你在哪,客人一直在等你?!?/br> 靜書局促不安,雙手握緊了耳旁的手機(jī),看了眼還在睡夢中的男人,“他,他睡著了。等他睡醒,給你回電話吧?!?/br> 接著,她清晰的聽見幾聲周霧的嘆氣,“客人很重要……算了。” 對方掛了電話,靜書將手機(jī)放回了原位。 她想叫醒薛天縱,更想讓他多休息一分鐘。 等薛天縱從靜書住處離開時,泡泡羅已經(jīng)離開公館半小時了,他躲著不見,自有不見的理由。 在這一屆最后一輪大選之前,他想放任自己一段時間,雖巴西各地武裝和國軍戰(zhàn)火紛擾不斷,但這也就意味著,他輕輕松松就能賺個盆滿缽滿。 至于怎么放縱,他在SY進(jìn)行了職位調(diào)動,讓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個給官惠打下手的助理,安排好一切后,薛天縱連夜拉黑了官惠回了國。 畢竟,祁家要也邀請了華藝出席祁將夜的婚禮。 他一路謹(jǐn)慎小心,摸著小路開到了六號別墅門前。 其實(shí)他也不知道余姝會不會回來,畢竟她在新耀也能住。 在車?yán)镆贿B貓了叁天,今年的立秋來的早,在一片金黃枯葉里到了她的生日,也正是祁將夜婚禮前一天。 做空狂歡不難,難的是他要裝作不知情。 大廈將傾,獨(dú)木難支。 她會怎么力挽狂瀾呢。 薛天縱很期待,余姝知道自己心血全沒了的精彩表情,她會怎么求自己呢,跪在自己腳下仰頭,就那個眼神,他幻想過無數(shù)次。 他安排人把西安,咸陽,以及北京廣州深圳香港的所有百米大廈LED滾動字幕慶生一整夜,很土,很俗,他只會這樣。 以北京時間為標(biāo)準(zhǔn),時代廣場的所有LED廣告牌也出現(xiàn)了她的名字。 沒有人知道余姝是誰,但很多人記住了這一年的立秋。 余姝,二十二歲生日快樂。 在美國瘋狂加班的官惠抬頭一看,他突然知道會長為什么對所有事務(wù)不管不顧了。 但這一切余姝并沒有關(guān)注到,她也不太關(guān)注,忙完便帶著余徽回了這里。 這地方,她不想回來。 有了不菲的融資后,狂歡主體業(yè)務(wù)轉(zhuǎn)向城投,城市道路的修建,橋梁建設(shè),市政設(shè)施的改造工程等。 還逐漸涉及到保障性住房,水利電力,清潔能源等區(qū)域,天天一堆事,她的重心不能在情愛上。 推開門時,她并沒有注意到遠(yuǎn)處的一輛黑色轎車,祁將夜的東西已經(jīng)搬完,兩人除了在工作上有過聯(lián)系外,多余的一句話都沒有溝通過。 事已至此,也不至于拿命祭奠死去的愛情。 “過來,想吃什么?!彼蜷_冰箱,對著看電視的余徽說,“面條還是米飯?” “米飯...我要吃零食?!庇嗷栈仡^小聲的說,眼神注視著薛天縱推開門進(jìn)了廚房。 開放式廚房,空間利用的很合理。 拿出食材剛關(guān)上冰箱門就看見那雙眼睛,她下意識打了個哆嗦,手中的東西差點(diǎn)滑落,“神經(jīng)病??!你怎么進(jìn)來的!” “走進(jìn)來的,你那密碼跟沒有一樣。” 男人雙手環(huán)抱靠在臺面上,余姝正咬著手指看著湯圓的食用期限,他睨著她,“會煮嗎,很簡單的。或者我們可以去餐廳吃,我請客?!?/br> 余姝燒著水,拆開湯圓放了半包,“兄弟,煮湯圓需要技術(shù)含量嗎?” 他靠近沸騰的鍋里看了看,“兩個人,就吃這幾個?” 說著順勢拿下黑色圍裙,走到冰箱選了些還算新鮮的菜。 又是生疏的搗鼓著油煙機(jī),費(fèi)了半天勁才打開燃?xì)猓μ炜v整理著接下來要用的佐料,“兄弟給你露一手,什么叫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開玩笑,做飯對他來說,簡直是信手拈來。 半小時后,炒糊的黑米飯和老抽放多的黑皮青椒被他端了上來。 余徽坐在自己座位上吃著湯圓,余姝看著一團(tuán)黑的飯菜咽了咽口水,看起來就咸到爆。 “哎,很久不做了,味道絕對鮮?!毖μ炜v干笑一聲,他將筷子遞給余姝,滿臉期待的問,“給個面子,嘗嘗?” “客氣了,我吃湯圓就行。”余姝白了他一眼,“不要神出鬼沒的,見我要預(yù)約,我有沒有時間還不一定?!?/br> 見我要預(yù)約,聽聽,余總的派頭很足,薛天縱繼續(xù)逗著她,“那余總,給小薛一個面子,嘗嘗米飯。” 余姝嘗了一口,如果不是有火腿腸和雞蛋的味道,她懷疑自己吃了一口鹽湖。 但她還是保持著禮貌,轉(zhuǎn)頭看著薛天縱,“叁分,米飯沒熟,里面還是涼的?!?/br> “那小薛繼續(xù)努力,余總得給一點(diǎn)時間啊。”薛天縱拉著凳子坐到她旁邊,“生日快樂,余總?!?/br> 他拿出自己車上的洋酒給兩人倒上,“余總,金酒,嘗嘗?” 余姝點(diǎn)頭,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摻水了,味不對?!?/br> 這算是她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喝酒,又苦又辣,辣的她眼淚都出來了。 “哎呦,是我辦事不利,余總別生氣?!毖μ炜v端著自己的杯子嘗了一口,裝模作樣配合她,“是不對,可能是收到假的了。” 兩人都紅著臉,余徽吃完飯就躺在了太妃椅上抱著零食昏昏欲睡,他心里不太喜歡薛天縱,所以閉目不見,盡量忽略他的存在。 “我干一杯,余總,恭喜您的狂歡拿到西岳高速和池陽兩千畝的開發(fā)權(quán)?!毖μ炜v繼續(xù)給她倒?jié)M,已經(jīng)從金酒來到了紅酒。 “換個行業(yè)小試牛刀而已,城投還得承蒙薛總提點(diǎn)。”余姝也不客氣,他敢倒她就喝,畢竟千金難買她開心。 薛天縱眼看她醉的差不多,先給余徽蓋了個毯子,又變戲法般從車上拿了個叁層水果蛋糕。 他拆開刀叉和蠟燭,關(guān)了燈在一片漆黑里點(diǎn)燃,火光照映兩人通紅的臉,薛天縱揉了把臉緊張的道了一句,“生日快樂,余姝。” “同樂。”余姝醉醺醺的回,看著搖晃的燭火發(fā)著呆。 她已經(jīng)很困了,靠著座椅就要睡過去,果然喝酒助眠。 “嘖?!彼粗鴽]反應(yīng)的女人指了指蠟燭,“吹啊,許愿啊?!?/br> “行行行?!彼恍?,坐的端正閉上了眼睛。 愿望,她還真沒有實(shí)現(xiàn)不了的。 “愿,此后山河太平,龍?zhí)な⑹馈!?/br> “這范圍太大了,許關(guān)于你自己的?!彼吭谧郎希狳c(diǎn)著她,“比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福壽延綿之類的。” “我又不是二十二大壽,就這樣?!彼梢囊谎?,“你還不走?” 薛天縱順著她的話裝起迷糊,“喝多了,官惠沒在,我能去哪?!?/br> “我給你叫代駕?!彼龂L了口蛋糕,奶油甜到心里了,“出租也有。” “哎!”她被突然起身的男人壓著,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唇瓣,余姝嘴里的奶油還未咽下去,含糊不清的推著他,“別這樣!” “余姝...”他粗喘一聲喊道,帶著輕淡的酒氣吻著她,伸出舌頭舔她口腔的奶油,“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酒后,也能硬?!?/br> 這種話,當(dāng)然沒人告訴過她。 余姝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大腦里什么也思考不了,她想推開他,很想很想,可惜手上根本沒了勁,“沒有...” “沒有人告訴我,這條路有多難?!彼O铝藪暝粗蛷d一角。 薛天縱彎腰抱起她,穩(wěn)當(dāng)?shù)耐鶚巧献呷ィ安浑y,我告訴你,有不會的,我也學(xué)好了教給你?!?/br> “做什么都不難,難的是獨(dú)善其身,和直視人心?!彼咴谂_階上,抱著夢寐以求的她推開了臥室門。 入目所及皆在他意料之中,這間房里,已經(jīng)沒有男人生活的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