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忙了一整晚的薛天縱,又踩著晨霧和新露在一片未被陽光破開的迷茫中找到了宋靜書。 她也是剛睡醒的樣子,頭發(fā)亂糟糟炸著毛,穿著可愛的玫粉色吊帶睡裙開的門。 一見來人是他,激動的撲了上去抱住他,仰著頭天真的問,“我們要回柏林了嗎???” “先不回。”他吐出幾個字,松開她往房內(nèi)走去。 他不能有感情的女人第一位,便是宋靜書,不過現(xiàn)在,能親手送給別人發(fā)揮最大的僅剩價值,也是她唯一的作用了。 他拉開凳子,點上白色的桌面蠟燭問,“怎么總是要我?guī)闳グ亓帜?。?/br> 蠟芯在眼前燃燒,靜書嗅著傳來的燭火味,不解走了過來,“柏林是我們的家呀,車企,機器,你最在乎的都在那里……” 原來,自己在柏林的車企,那種目標明顯還冷冰冰的實業(yè)體工廠,是她口中的家。 薛天縱來不及感慨她的多愁善感,他第一眼就知道,宋靜書很適合送給別人,盡管美人計并不適合他一貫簡單粗暴的作風,偏偏美人計最能拿捏他這種男人。 “我好累呀,你知道周霧嗎?!彼吭谧郎?,卸下防備與偽裝盯著燭火殘影跳動。 “我知道,您的,妻子……”她說著,低下了頭,有點無措和難以面對。 畢竟她擅自接了周霧的電話,是因為這個原因,讓他這么久不來看自己吧。 “對?!彼鲁鲆豢跉猓谶@種環(huán)境氛圍下首次承認了周霧,他也絲毫不吝嗇對于一個人的贊美,“曼哈頓的貴婦,華藝和SY的賢內(nèi)助,聰明漂亮,知性成熟。工作能力相當出彩,能在國內(nèi)一眾男性高管里躋身頂層管理者?!?/br> “回家之前,帶你去見我一個老朋友吧,他在DC。”他抬起頭,調(diào)整坐姿,一點點切入重點。 聽他說回家,宋靜書當即抬起頭,聲音都不自覺的揚起,“真的嗎,我們可以回柏林了!” 他點頭,摸出煙點燃。 她興高采烈的一路蹦噠去了臥室,經(jīng)過他時小心翼翼道,“那我,我去換一身正式的衣服。柏林馬上要進入冬天了,不知道今年會不會有極光看?!?/br> 薛天縱叼著煙,一路開著淺灰色的林肯經(jīng)過聯(lián)合國大廈,觀望自由女神像,在兩人的沉默中開進一幢白色的新古典風格的砂巖建筑物。 前些年來玩過的次數(shù)不少,復活節(jié)的游園會,朋友之間的宴會,他都得出席拉攏政客。 男人熟悉的停好車,推開車門一步步踩在石板上,邊走便系上一顆金色紐扣,點燃一根煙吐出,單手插兜往前走去,經(jīng)過一排乳白色支柱支撐的寬大走廊,他看到了泡泡羅正在翻看政令的背影。 泡泡羅時年不到六十歲,典型的華爾街金融精英改政客的外表,他曾將他當過真心的忘年交,在泡泡羅沒有把他推出去背某個大黑鍋之前。 他取下墨鏡架在耳后,瀟灑如風的朝著他走去。 南草坪上的風景一覽無余,綠油油的草地在秋冬沒落時也會保養(yǎng)的毫無瑕疵,兩位頂級人物的會見,簡單到都沒有人敢搜Sliver的身,他給宋靜書拉開凳子示意她坐到后面。 “瞧瞧,上帝的寵兒,Sliver?!迸菖萘_感受到他的到來,輕輕轉過頭,彎下腰看著腳底布滿露水交織在一起的青草,雙手搭在膝蓋上摩擦著。 “嗯?!彼S口應下,吐了口煙,不羈的看著天邊逐漸升起的朝陽。 泡泡羅還未注意到宋靜書,看著他那張和老友神似的側臉開口,“我認為,世界未定,每個人每走一步,都需鄭重思慮?!?/br> “我給你兩千億,你就有辦法了嗎?!彼_門見山,隨手扔掉煙頭,看著它砸在腳下小草上,壓的草直不起腰,卻很快被周圍露水浸濕湮滅。 “錢可以解決,再好不過。”泡泡羅擺手,撿起他的煙頭,放進了自己口袋,“可是,錢似乎也無法解決?!?/br> 對于他明面上的無禮行為,他并不在乎,只想為何不給南花園留幾個可動滅煙器。 薛天縱揚起嘴角,看著天邊感受著陽光對眼睛的刺激,“親自照料到長大的果樹,還能親手連根拔起嗎?!?/br> 他一字一句靜靜說,泡泡羅托著下巴認真聽。 扶額掩面一笑而過,瞇起眼看著升起的烈陽,喚人拿來了遮陽傘。 “很多時候,我們曾經(jīng)統(tǒng)一戰(zhàn)線,你是亨利送給美利堅最好的禮物?!彼呐难μ炜v硬朗的肩,“更多時候,面對所謂敵人,最怕是曾經(jīng)的朋友也不用心慈手軟。” “不聊這些陳年往事了?!彼p笑,將自己從回憶抽離,起身介紹著宋靜書,“送你一個東西?!?/br> 泡泡羅這才注意到她,余光看到了薛天縱決絕離開的身影,他也并不清楚,這位少年的選擇是否會成為自己的對手。 一旦到那時,他們都不會手下留情。 情,是隱患。 和來時完全不同,他快走著叼上煙點燃,衣擺被風撩起來,陽光拉長男人纖長的身影,被少有的絕情貫徹。 在宋靜書反應過來時,他已經(jīng)走到了廊下的陰影處,站在那里朝他們兩人笑著揮了揮手。 她看清他的表情,似有一絲不舍,依舊那樣讓她瘋狂的眷戀。突然一瞬間便明白他的意思,顫抖著起身嘴唇看了他的背影最后一眼。 忽而一陣清風吹起,吹動她精心挑選的紗裙和黑發(fā),在陽光下如同游曳森林的靈動精靈。她睜大了圓眼,從震驚到絕望的凝視那個夢寐以求的背影,他邁著輕快的大步頭也不回離開她的視線。 他不要她了,她被當做聽得懂人話的乖巧禮物,隨意的送給了他需要維系關系的政客。 她也回不了家了。 政客怕的,便是聲名狼藉前遇見苦情戲和美人計。 中東不重要,北美無所謂,他要先和巴西的國務大臣就暗流涌動的民族大內(nèi)戰(zhàn)一事親見。 他的確不想扯進更多的暴力事件,除了對外持中立外,更重要的是在兩方中均可以獲利。 畢竟巴西之所以內(nèi)亂紛爭不斷,是因為彈殼橫插一腳,擾亂了原有的軍火規(guī)格,在很多方面給予了黑幫高于國軍的裝備。 政府一旦感受到威脅,便會繼續(xù)購入更高級的武器以保壓制,可壓制是不可能的,他不允許。 薛天縱獨自趕去了見面所在的紅燈區(qū)娛樂場,雖然巴西人沒有什么時間觀念,但他都已經(jīng)遲到了兩小時。 “Wee to Brazil?。 碧稍诿琅畱牙锏拇蟪家灰姷剿律砬皝?,立刻跳起來站在女人腿上高舉雙手,口中葡語振振有詞,“所有人!歡迎我們的好朋友——遠道而來的Mr right!” 薛天縱看了眼周圍環(huán)境戴上了后腦的墨鏡,全場男男女女都在yin亂,一邊zuoai一邊吸毒,他輕咳一聲盡量保持禮儀,落座在了還算干凈的沙發(fā)上。 “薛先生,這位是,送給你的見面禮。”大臣轉身連忙安排女人上來。 女人,算是他承認過喜歡的東西。 畢竟英雄難過美人關,何況他這樣的孤膽梟雄。 一片喧鬧和欲望中,他抬起頭,黑色鏡片下犀利的紫瞳盯著從角落里穿著白色過膝裙的女人出現(xiàn),往上看去,那張臉著實稚嫩,像完全還沒有長開的高中生。 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歡黑長直嗎,他摩挲著手指,上面唯一的食指戒,是一個竊聽器。 胸口的一顆飽滿閃亮的十字架胸針,在燈光的交織下照亮他的下顎,這種環(huán)境依舊襯托著他不俗的氣質(zhì)。 “Daddy...”靦腆青澀的女孩被帶到他身旁,剛站穩(wěn)便蹲了下去,仰起那張臉看著他,“歡迎您...…來到這里?!?/br> “大點聲!”大臣出聲呵斥。 “薛……薛先生,歡迎您來到這里?!迸⒁娝粸樗鶆?,一雙含淚的風情眼視線下移,哆嗦著手指伸向他外套下的白色襯衣衣擺。 “哦?”他揚起眉頭看著大臣,假裝不懂他的意思,“可我結婚了呀。” “沒關系,薛先生,我會照顧好您。”女孩趕在大臣前開口,是個被調(diào)教出來的極品,明亮的眼睛也不敢和他對視,“希望您可以幫我們,度過這次的難關?!?/br> 男人不再制止,大臣也趕走身上的女人按下一個按鈕,幾人沙發(fā)下的地磚移動,一陣叮鈴咣當?shù)膭屿o中下降到了樓下,薛天縱忍著笑,就這建設技術,還非得要用上自動化。 胸口的五指緩慢挑逗著他,專在男人都有的敏感點來回打轉撫摸,墨鏡下的紫瞳看了周圍環(huán)境,用腳尖抬起她的臉,“那你今晚和我一起回去吧。” 女孩點點頭,大臣不露聲色笑了笑,只要詐出來薛天縱的住處,他們國務就有信心利用暗殺薛天縱達到恐嚇,首都圣保羅和里約sao亂的武裝分子。 “你要給我多少錢?”他開門見山問出,摸出自己的煙吸著,大臣還未回話,女孩已經(jīng)張開了嘴,露出紅舌當他的煙灰缸。 薛天縱看著那小舌頭抿緊了唇,食指輕點進去了幾片煙灰。 “我們拿出,這個數(shù),向您的武裝基地,購入叁架能夠躲避雷達追蹤的Y3戰(zhàn)斗機。一架Y3戰(zhàn)略轟炸機,還要數(shù)不清的AK!還有子彈!”大臣伸出十指,朝他比了一個丑陋的數(shù)字。 薛天縱沉默著吸煙,在狹小的空間氣場拉滿,Y3系列平均售價一個多億,論綜合作戰(zhàn)方面,其實是遠遠不如T3系列的。 但大臣也沒道理不了解不知道,他單挑眉,壓下笑意,點了點頭,“可以,一天,海運?!?/br> 大臣笑嘻嘻朝他靠近過來,“那幫雜種小子,不知道從哪搞了一批叁四噸的全能武裝車,天天在大街小巷招搖過市的運物資,生怕我們政府不知道,不過他們那武裝車和飛機很厲害嗎?” “不厲害,防彈不防核彈?!彼孕?,不搖頭也不點頭。 “這可是對人民和世界的不負責,他們也沒有那個價值?!贝蟪寂闹瓤犊ぐ?,“誰的武器厲害,誰才有話語權。是吧,薛先生?!?/br> “是這個規(guī)矩,他們也找過我的人試圖購入軍火,不過我仔細想了想,你我君子之交,雖淡如水可我不想讓你多為難就推脫了,或許那武裝車來自中東吧?!彼麚u晃著酒杯,將里面的液體倒進了女人嘴中,手中的煙也隨意的扔了進去。 下一秒,女人乖巧的看著他將口中的臟污吞了下去。 大臣靜靜聽著他說,情到深處一時之間雙目含淚,“我就知道,交你這個朋友,是唯一為我們著想的好人!中東那地方,石油黃金遍布,還非要在這里干涉!” 他端起桌上的一瓶烈酒,起身仰頭悶了,“你在巴西的安全,我負責了!” 薛天縱笑而不語,沒多久便開著車帶著女人返回了基地。再不走,興致上頭的大臣都要拉著他多P找樂子了。 而大臣口中,“他們”的基地,背后的老板,是SY。 越野車窗被他降下一條縫,薛天縱目視前方看著路況,經(jīng)過一群酒后躺在地上的混混時,打開副駕車門將毫無防備的女人一把推了下去,“送給你們!” 就算把這種人送到狼窩,她也會將狼當成貓咪撫摸。 緊接著一路穿過槍聲不斷的貧民窟,到了糖面包山附近某基地門口,這幾乎算是里約最大的非法武裝分子聚集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