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lisa叫住了肖揚(yáng)，“肖先生，關(guān)于我們協(xié)議上的細(xì)節(jié)，我想和你再確認(rèn)一下?！?/br>
    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卻并不多做詢問，只是跟著她的腳步走了過去，“好?！?/br>
    待只剩下他們兩人時，lisa轉(zhuǎn)過身，開門見山地問道，“肖先生，你是什么時候認(rèn)識戚淺淺的？”

    果然是找的借口，肖揚(yáng)心中一片清明，說話時語氣也是淡淡的，“自然是她第一次付錢給我的時候?！?/br>
    lisa完全不買賬，表情異常嚴(yán)肅，“那副薔薇是你故意的?！?/br>
    聽她這么說，肖揚(yáng)也不解釋，只是直直地站在那，任由她用x射線一樣的目光對著自己上上下下掃視。

    沉默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半坰，lisa才再一次開口，“什么目的？”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彼囊羯枬M，還帶著一種微微的隱秘。

    lisa搖搖頭，挑著眉肯定道，“不會這么簡單。”

    瞧她這一副不肯輕易罷休的模樣，肖揚(yáng)心底暗嘆，在人情世故方面，lisa和戚淺淺真是兩個極端。一個修的是雙晶晶火眼，另一個卻長著顆你明明白白說給她聽都未必開竅的糊涂心。轉(zhuǎn)念之間，對著眼前咄咄逼人的lisa生出了一絲謝意，連帶著口氣都溫和了不少，“一年前，我在這里偶然間遇見過她?！?/br>
    原來如此，見他承認(rèn)，lisa抓住機(jī)會，繼續(xù)連珠炮一般的問道，“所以你千方百計，故意接近她到底為了什么？”

    肖揚(yáng)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l(fā)isa，你說一個男人故意接近一個女人，是為了什么？”

    lisa愣了愣，他眼底里的真誠不假，但直覺總告訴她不會這么簡單。這樣的相貌，這樣的心機(jī)，如果說眼前的這個男人會似年輕的毛頭小伙般對一個陌生的美麗姑娘一見傾心，打死她都不會信?？裳巯聭?yīng)該是再問不出其他了，她只好收起護(hù)犢子的老母雞架勢，“淺淺在藝術(shù)方面是個天才，但……”

    lisa還在琢磨著字句，肖揚(yáng)卻直接打斷她，“我明白，不會發(fā)生你所擔(dān)心的事。”說完，他看了看表，又看了她一眼，“我還有些工作，先告辭了。”

    本要說出口的話卡在一半，可看著他那么認(rèn)真的神情，如此簡單的話，也讓她安心了不少，“好，慢走。對了，謝謝你今天帶來的蛋糕?！?/br>
    “不客氣，那是對游戲賬號的謝禮?！?/br>
    ……

    別問，因為lisa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當(dāng)時會鬼迷心竅的想撮合她倆……

    ***

    然而，肖揚(yáng)前腳剛走，后腳就來了另一個不速之客。

    看見門口那高瘦的身影，lisa才想起之前顧涵曾和她提過，希望戚淺淺能在特展設(shè)計期間在夏氏大樓辦公。在戚淺淺以不熟悉的地方會影響靈感為由婉拒后，對方退讓了一步，不再執(zhí)著于她的辦公地點，卻提出夏氏會定期過來檢查工作。當(dāng)時并不覺得這個要求很過分，畢竟特展太過重要，他們這么謹(jǐn)慎也是看重的意思，便答應(yīng)了下來。

    可lisa著實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天，對方就來人了。而且還是那個經(jīng)理，她又往他身后瞅了瞅，并沒有看見顧涵的身影，更是詫異，“秦經(jīng)理，您一個人過來檢查工作嗎？”

    秦夕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嗯。”

    也不知道戚淺淺那邊收拾的怎么樣，lisa心中擔(dān)憂，可面上依舊維持著體面的社交辭令，“秦經(jīng)理，您先坐會，我去和淺淺說一聲，再帶您過去。”

    “好?！?/br>
    分明是答應(yīng)的話語，聽著卻像是冬季的寒風(fēng)，冰冷無比，涼得lisa都有些頭疼了。

    好在有了之前肖揚(yáng)的意外，戚淺淺此時收斂的很，并沒有再一次把照片鋪個滿地，凌亂的也只有她的桌面，這個倒是沒問題，畢竟工作正在進(jìn)行，到處都整整齊齊反而會讓人覺得反常。

    lisa和戚淺淺打了個招呼，便把秦夕帶了過去，然后就離開去處理自己堆積如山的工作了。

    對他的來訪，戚淺淺也相當(dāng)意外?？蒷isa和她說了，對方大概只是來了解一下進(jìn)度，就本著早早交代，早早打發(fā)的態(tài)度，直接問道，“你想看什么？”

    秦夕并不回答，只是拿起桌面上的照片，看了看，“你后來又去了那？”

    聽見他的話，戚淺淺有些迷惑，直到看清他手里的照片，才想起那天在無極場尷尬無比的相遇，瞬間整個人都僵了。她木木地抬起頭，恰巧對上他的眉眼，不冷不熱，絲毫看不懂，可這回是在自己的辦公室，她不知道還能找什么理由逃走。深深地吸了口氣，決定無視他的問題，再用平淡到?jīng)]有半點起伏的聲音說道，“我目前正在思考場館的布局和裝飾，但暫時還沒做成設(shè)計稿。不過，前幾天已經(jīng)把十來副作品的介紹做完了，我想lisa也把相關(guān)的預(yù)算和你們談過了，如果你需要的話，現(xiàn)在就能看這些具體的設(shè)計方案?！?/br>
    他點點頭，“可以?！?/br>
    戚淺淺把室內(nèi)的燈光調(diào)得暗了些，打開了投影儀，準(zhǔn)備工作就緒，就開始對清單上的作品逐一進(jìn)行說明。

    此時，她沒了平日的散漫，說的專注又細(xì)致。只要秦夕流露出一點點的疑問，她都會耐心的停下來，詢問并給予恰當(dāng)?shù)慕忉?。她完全不懂如何完成一次出色的演講，也絲毫不想去學(xué)習(xí)這種技能，此刻，卻只是因為來自本能的對這些杰作的熱愛，而聲情并茂的講述著她的想法，她的設(shè)計。

    她的手指在暗淡的燈光下愈顯白皙，側(cè)臉的線條秀氣又美麗，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有節(jié)奏的顫著，偶爾，還會用近乎魅惑的眼神望向投影中的作品。

    看著這樣熟悉又陌生的戚淺淺，秦夕突然有些后悔，后悔那天踏進(jìn)了那家書店。本就是已了的情緣，卻在再見到那熟悉的面容時生出了不該有執(zhí)念。

    他曾對她說過抱歉，她黯然神傷的樣子，他從未見過。

    但他不后悔，如果重來一次，他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只是，他從未想過，她會那么悄然地消失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一些并不熟悉的情緒在體內(nèi)失控一般攪地秦夕很是難受。他蹙起了眉毛，下意識揉了揉眉心。

    “秦經(jīng)理，你需要休息一會嗎？”察覺到他的動作，戚淺淺詢問著，也許是因為一直在講的緣故，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缺水的干啞。

    秦夕半垂著眉眼，輕輕點了下頭。

    戚淺淺瞧了會，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周身的駭人氣場淡了許多，可她懶得去琢磨原因，只要別對她的工作進(jìn)行胡亂的“指點”就行。她又想起平日里，lisa接待人時，都會準(zhǔn)備一些茶水，便開口問道，“你要喝點什么？”

    依舊是惜字如金的樣子，“都可以?！?/br>
    戚淺淺撇了撇嘴，竟然說都可以，真是無趣，“好，那你先坐會?！?/br>
    等戚淺淺端著兩杯咖啡再回來時，秦夕坐在那連頭都沒抬，只是斜著眼睛撇了她一眼。戚淺淺剛才還以為從他身上的察覺到了一絲脆弱，現(xiàn)在看起來，一定都是自己的錯覺。

    她把手中的咖啡杯遞給他，卻意外地與他指尖相觸了。杯子上傳來的溫?zé)岷退讣獾臎鲆庑纬闪藦?qiáng)烈的對比，讓她慌張地收回了手。眼角的余光發(fā)現(xiàn)他依然是那副不動聲色的樣子，才慢慢穩(wěn)住心神，真是討厭和生人相處啊。轉(zhuǎn)念又想了想，覺得還是剛才談工作的氣氛讓她舒服，便開口問道，“我們繼續(xù)吧？”

    秦夕卻答非所問地指了指窗邊桌上的蛋糕，“你喜歡吃甜食？”

    “啊？”戚淺淺有些莫名其妙，順著他指尖的方向看去，才看見剛才忘記收的蛋糕。回憶了會那讓人愉悅的口感，聲音也放松了一些，“嗯，甜食令人幸福。”

    “也令人發(fā)胖。”他的語氣淡淡的，如果仔細(xì)分辨，還能發(fā)現(xiàn)里面一絲不易察覺的調(diào)侃。

    她無所謂的聳聳肩，“胖了再減唄，而且，如果因為體重就放棄這么美好的食物，那人生還有什么意思。”

    “發(fā)胖可是大部分女孩子終生的難題?！彼f著，又掃了她一眼，身材纖細(xì)還凹凸有致，“不過，你確實是有任性的本錢?！?/br>
    戚淺淺本就因為他的眼神而有些不自在，一聽到他說出口的話，就像被踩著尾巴的貓，瞬間炸了起來，“就算沒本錢，也要懂得享受人生。”

    他低頭喝了口咖啡，漫不經(jīng)心道，“嗯，這個說法，也是美女的特權(quán)。”

    什么狗屁歧視理論，如果他不是夏氏那邊的人，戚淺淺早就把他轟出去了。她挑著眉毛，毫不畏懼地看著他的眼睛，“這只是生而為人的樂趣罷了。”

    “生而為人，就該自律自強(qiáng)，懂得克制。而人對糖份的渴望，不過是原始人因食物匱乏而刻入基因里的偏好罷了?！彼y得地一改往常的沉默寡言，說了長長的一串。

    “原始又如何，無趣的人生，毫無意義?！?/br>
    她不屈不撓的樣子和記憶里的模樣漸漸重疊。可是，他剛才不過是重復(fù)了她當(dāng)初曾和他說過的話罷了，眼前的人卻那么反感。

    明明所有的跡象，都在告訴他，她并不是她。可他還是忍不住，一遍一遍不斷地試探，哪怕有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都不愿放過。

    淺淺，你如果看見現(xiàn)在的我，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