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條狗沒有使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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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總是能親很久。旁若無人或者無狗。 那天我等得快在家里方便了,他們才帶我出門。去一個荒無人煙的離島,萬姿放我在沙灘自由活動回歸本性,而她陪著梁景明釣魚。 準確來說,她才是魚,美人魚。裹在沙灘巾里,被他抱在膝頭,赤裸肌膚白里透著粉紅,浴汗而饜足的樣子,就連眼波和骨rou,都起伏而酥軟。 剛才在沙灘上,回歸本性的可不只有我。 “寶貝。” “嗯?” 他們總喜歡促膝長談,在纏綿之后??谑龅倪^去浮于現(xiàn)在,交織成他們共同的人生。 “我們什么時候結婚嘛,訂婚都叁年多了……” 明明是他環(huán)住她,可也是他賴著她。目光灼灼,就像只乞食的小狗:“好想結婚?!?/br> “喲,小小年紀這么恨嫁?!?/br> 用力白他一眼,旋即被捏住臉頰。她是最愛裝腔作勢的人,屈服和恐嚇參半—— “行吧行吧,等你大學畢業(yè)再說?!?/br> “我只跟畢業(yè)生代表結婚哦,好好讀書?!?/br> “……那萬一我不是怎么辦?” “那就別結了唄,誒,你有沒有認識其他男大學生,要遠遠帥過我現(xiàn)在交往的這個傻瓜,介紹一個給我……” “……” 時而親吻時而打鬧,他們眼中只有彼此。沒人管我在干嘛,我實在太爽了,一會兒打滾瘋跑,一會兒累了就睡場懶覺。 閉眼之前,我看見余暉照耀著碧海淺灘,點染依偎著的兩個人。 美夢搶先一步成真。 實話說,我是有點開心的。 雖然我堅持“狗生在世,我要為我自己而活”,但望著萬姿和梁景明,我仍覺得幸運。 他們共同的人生,也有我的參與。 再到后來,我何止參與,我簡直被委以重任。 婚禮現(xiàn)場上,我要叼著首飾盒遞給梁景明,他跟萬姿才能交換戒指。 這環(huán)節(jié)是新娘本人的策劃,準確來說,整場婚禮都出她之手,萬姿沒有另找婚慶公司。沉醉于也受困于完美主義,她那陣子幾乎忙死,就連牽我出去遛遛,也都是心不在焉的。 直到某天,她誤入一家甜品店。 “你好?!?/br> 那店面很小,通體白色,坐落于濱海走廊,像個精致而微張的蚌殼。主打賣韓式復古蛋糕,如珍珠般在櫥窗整齊陳列,輕易抓住萬姿的眼。 她抬頭望向店員,指了指我:“請問狗可以進嗎?” “可以呀。” 店員是個中年女人,細眉細眼小圓臉,帶著笑細聲細語。 “我們這里也有送給毛孩吃的雪糕,要來一個嗎?” 她說話很溫柔,但音調(diào)卻有點奇怪。每個字都往上走,仿佛在唱歌。 覺得別扭的不止有我,萬姿也皺起眉頭。然而與女人對視片刻,她突然說—— “尹太太?” “你是……!” 迎著女人的目光,從疑惑到驚訝再到頓悟,萬姿微微一笑:“對,我們見過一次。” “那時候好像沒有說過……我叫Donna?!?/br> 人類就是討厭,老做些言而無信的事情。全然忘記等著雪糕的我,她們竟然火速聊了起來。明明只有一面之緣,卻像久別重逢的老友。 “我曾經(jīng)是尹太太?!迸宋兆∪f姿的手,“不過已經(jīng)離婚了?!?/br> “在你那年告訴我,我老公管不住自己之后?!?/br> “這樣啊。” 萬姿挑眉,眼神是我看不懂的玩味:“恭喜。” “我現(xiàn)在姓金?!?/br> 同樣笑得意味深長,女人遞來一張名片。我滿腦子都是雪糕,但作為一只經(jīng)常偷看書、文化素養(yǎng)豐富的狗,我還是飛快讀懂了關鍵—— 她叫Grace Kim,明顯是韓國人,也是甜品店的主理人。 這些自然逃不過萬姿的眼,掙錢之于她,如同追逐之于我們狗,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她立刻跟人談起了合作,什么蛋糕定制、茶歇供應、資源置換…… 又饞又無聊,我急得大叫,可完全無人理我,倒是柜臺有聲響動。 一個女孩子站了起來。 “誒智英,跟jiejie打個招呼。” 女人回頭,又朝萬姿一笑。 “我女兒?!?/br> “哇,長這么大了——” 只見那小女孩大概十叁四歲,極瘦極酷,微微沖倆人一點頭,耳機一戴出門了。 “這個jiejie送過你一副耳釘,你忘記了嗎?” 女人頓時有些尷尬,極力要小女孩回頭—— “智英!金智英!不可以這么沒禮貌——” 萬姿倒是不介意:“金智英?” “對,跟她爸離婚后,她自己改名了,非要跟我姓?!迸藫u了搖頭,神色如蜜水,是百轉(zhuǎn)千回的無奈勾兌著甜,“青春期……唉……” “好名字?!?/br> 我完全沒聽明白,唯望她們相視一笑。都是長得差不多的人類女性,黑頭發(fā)黑眼睛,帶著黃調(diào)的白皮膚,恍然間一瞥,她們?nèi)缤瑢\生姐妹。 雖然云里霧里,但憑借動物本能,我隱約察覺,她們有種只存于同類之間,甚至幸存者之間的—— 心照不宣。 一定是,她們都故意不給我吃雪糕。 幸好,萬姿良心發(fā)現(xiàn),買了一堆蛋糕離開甜品店后,她又突然折返回去。而那個女人也沒辜負我的熱切眼神,終于給我做了個巨大的雪糕。 我快樂得把頭埋進凍奶油里,只有耳朵露在外面,剛好聽見萬姿出聲,她再次握住面前的女人—— “對了Grace,你這邊可以做婚禮蛋糕和甜品臺吧?” 我很滿意這個安排。 因為婚禮當天,女人早早到酒店設場布置,不僅琳瑯滿目擺了一桌子甜點,也給我準備了好多餅干和零食。 不過我晚上才吃到,上午我要跟梁景明萬姿參加男方的畢業(yè)典禮,下午我又要參加他倆的婚姻登記,實在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最忙的還是新郎本人。 剛作為畢業(yè)生代表致辭完,梁景明就趕著去拍畢業(yè)照,就連給他安排行程的萬姿,也不禁笑:“你真是人生贏家哦,校招offer收了不少,金融和建筑兩個學士學位到手,畢業(yè)當天就結婚,對象最近還買了車買了房,你要是一個月內(nèi)還火速懷孕,我媽恨不得認你做女兒?!?/br> “哦不對,你懷不了。”沒等梁景明回答,她又自顧自地念叨起來,“那沒救了,無論你事業(yè)家庭多圓滿,只要你不下崽,在我媽眼里,你的人生就沒有任何意義?!?/br> “……”揉了揉眼前人的長發(fā),梁景明像在順毛,“她又在暗示你了?” “何止暗示,已經(jīng)明說了。”萬姿嘆了口氣,順勢倒在他的懷里,“怎么辦啊,我們這才剛要結婚呢?!?/br> “沒事沒事,有我呢?!?/br> 我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以梁景明的個性,我不覺得他能夠?qū)Ω度f姿的mama。那個阿姨我見過的,像是她女兒的究極進化體,就連萬姿的爸爸第一次見到我,都會笑著摸摸我,但阿姨只剜了我一眼,又剜向萬姿:“吃太飽,不養(yǎng)小孩養(yǎng)什么寵物?!?/br> 看看,連我這么可愛都不行,梁景明怎么能搞得定。何況以我們動物的標準評價,他大只而溫柔,毫無攻擊性,堪比一只人類社會里的大象,那種會默默幫其他動物尋找水源的類型。 更別提在萬姿眼里,他可能連大象都不是—— 而是一只粉藍色、大耳朵的小飛象。 在她眼里,他是一切毛茸茸,傻乎乎,眼神濕潤的小動物。 這可不是我臆想,萬姿向來控制欲極強,何況是結婚這種人生大事。為了穿上最愛的魚骨掐腰婚紗,她婚禮前叁天甚至只吃流食。可結婚當日,最大的變數(shù)竟來源于梁景明—— 當身著白紗的萬姿甫一出場,他就開始掉眼淚了,一度不得不轉(zhuǎn)過身去,所有賓客等他冷靜下來。這當然打亂了婚禮緊湊的安排,但萬姿什么都沒有說。 她只是看著他,也含淚微笑著。 “祝愿這對新人天長地久,白頭偕老?!毙那?,司儀講了這么一句套話。 “我不在乎什么天長地久,白頭偕老?!笨尚臅r,萬姿卻說,“我只祝福你,也祝福我,無論婚姻存續(xù)時間多長,永遠享受這段關系,永遠在這段關系中做自己。無論有沒有彼此,永遠享受人生中的愛、自由、痛苦與壯麗?!?/br> 現(xiàn)場極靜。 我蹲在舞臺側邊,臺下都是一雙雙眼睛。有梁景明的mama,萬姿的父母,她的富豪客戶馮樂兒,公司合伙人湯吟,甜品店的那個韓國女人…… 他們都注視著這對新人,但新人看不到他們。 熱淚盈眶,彼此凝望,萬姿和梁景明像活在同一個透明泡泡里,愛情則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氧氣。 有那么一瞬,我仿佛重返過去,又回到了那一天,她帶他回家時。 他們都在笑,似乎浸在溫暖河流里,遲緩而沉醉地。 但這次不一樣,他們看見了彼此的笑容。 終于。 也就在這瞬間,我狗生第一次,突然理解了什么叫憂郁。明明是歡慶時刻,我卻仿佛拆完一個狗窩,任由棉絮漫天飛舞,大功告成的同時,也悵然若失。 所幸這感覺,沒持續(xù)多久。 婚禮一結束,我和梁景明目瞪口呆地見證萬姿一脫婚紗,風卷殘云吞了兩大碗面,然后摸著微凸的小腹—— “新婚之夜告訴你個好消息?!?/br> “我有了,孩子他爸。” 梁景明定住。 他簡直像頭回見到掃地機器人的我,眼睛里盡是慌張,困惑,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他還有點憨地笑,真是只輕搖尾巴的小狗。 “來嘛,過來聽聽胎音?!?/br> 不由分說,他被她按在肚皮:“醫(yī)生說,我懷的還是雙胞胎。” “兩碗出前一丁,麻油味和黑蒜油豬骨湯味。” “經(jīng)過一夜的孕育,明天它們會變成——” “……別說了?!?/br> 梁景明大笑起來,及時打斷她裝模作樣的泛濫母愛:“我們還有很多禮物沒拆呢。” 于是本該旖旎的夜晚,因為萬姿吃得太撐宣告終結。 但并不妨礙她賴在梁景明懷里,從新婚禮物堆中揀出一個巨大的甜食禮盒,相當快樂地打開—— 然而“嘭”地一下,她觸電般迅速關上。 “怎么了?” 沒等萬姿阻止,梁景明又開了禮盒。這下他倒是凍結了,姿勢和臉色一起。 禮盒里是一板板朱古力,包裝精美,羅列整齊,而且顯然是定制的。 因為每一板,都印著萬姿和另一個男人的親密合照。 電光石火間,我突然認出來了。 這個男人是丁競誠。 “別生氣啦?!?/br>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眼前這堆朱古力堪比安迪·沃霍爾的藝術品,批量復制的沖擊力排山倒海,壓得人無法呼吸。 最后是萬姿開了口,覷著梁景明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他會送這個……我都沒告訴他我結婚了……” “沒有沒有。” 方才回過神來,梁景明趕緊攬了攬萬姿。 “不是你的錯。”可他臉色依舊是沉的,“是丁競誠太……” “你別去找他算賬啊?!?/br> 望進梁景明的眼睛,萬姿口吻放得更柔,溫和而堅決。 “他本來就是變態(tài),竟然跟馮樂兒合伙搞垮他爸爸的公司,舉報他爸爸賄賂官員,現(xiàn)在他爸爸都要被抓了,這種人還有什么事做不出?” “不能給他臉色,越在意他他就越開心。我們收到就跟沒收到一樣,thank-you card也別給他一張,更要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br> 撫著他的臉頰,她輕輕吻他。 僅僅是嘴唇和皮膚觸碰,不知為何,卻有種花苞盛開的響動。 而且浴在晨曦之中。 “對這種人最好的回敬,就是過好我們的婚姻生活?!?/br> 噗,最后這話再動聽,也絕對不走心。因為往后半年,萬姿都經(jīng)常記不得她自己結婚了。 那時候,梁景明已進了家外資投行做初級分析師,本職工作強度極大,閑暇之余他要念非全日制的建筑專業(yè)研究生,每周唯一真正放松的時間只有周日。 而萬姿也有過之無不及,公司越做越大,生意越做越廣,家就是一個洗漱睡覺的地方,周日能跟梁景明一起吃個早午餐,看場夜電影,已是奢侈。 我甚至覺得,他倆也不在乎吃什么看什么,因為很多時候,他們甚至一整天都不出被窩。 他們只是想待在一起。 有天終于折騰夠了,他們從房間來客廳開投影儀。我被吵醒時,他們正在看一部很老的歌舞片,《如果·愛》。 夢里有夢都不要醒 從今以后再沒有懷疑 要一句話心里的話 你一直都愛著我 就這樣吧不要回答 因為你是愛我的 也許你是愛我的 …… 歌聲如潮,洶涌著淹沒耳膜。巨幅屏幕里,一個英俊得出塵的男人,緩步走入泳池,在暗淡水波中睜開眼睛。 他臉上有種驚心動魄的深情。 “啊——” 萬姿看得大喘氣,整個人緊緊貼著梁景明,可全然不是情侶間的親密抱法,而把他當應援棒狂搖—— “金城武——我要嫁給你——” 笑著掃她一眼,梁景明巋然不動:“你結婚了。” “……” 如夢初醒地,萬姿握住他的手,沉痛而真誠:“你說得很對,我不該一時色欲熏心,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實在太自私了?!?/br> 然而她轉(zhuǎn)頭又對著屏幕,更加真誠—— “金城武——我要改嫁給你——” 然而這次,她沒有激起任何回應。 梁景明只是看著她,沒有什么表情。 “……干嘛?!毙ψ兊糜行┟銖?,萬姿覷著他的臉色,“你不高興???” 我抬起頭來。 梁景明很少有生氣的時候,除非是被逼急了。他甚至有種不熟悉這種情緒的生澀,表現(xiàn)出來的,只有認真的傷心。 “喜歡就算了,但是結婚……” 瞳仁對著瞳仁,他悶悶地問。 “如果我成天說要娶女明星,即便是開玩笑的,你會高興嗎?!?/br> “……”,萬姿向來比他賊多了,躲閃著目光避重就輕,“我也沒有成天?!?/br> “金城武,吳彥祖,元彬,阿部寬,喬治·克魯尼……” 然而梁景明立刻開始如數(shù)家珍,顯然委屈已久:“你保存了很多照片,還每天都在網(wǎng)上發(fā)。說要嫁給他們,或者娶他們,甚至會叫他們老婆……” “反正就想跟他們結婚?!?/br> 用手撫著下巴,萬姿一臉沉痛的懺悔之情。 但我知道她在笑,因為自己的羞恥行為,也因為他的受氣模樣。她低垂著目光,根本不敢看向梁景明,可身體在微微顫動。 許久之后,她才敢抬起眼睛。 “你不懂嗎?!?/br> “……什么?” “你還不懂嗎?這些男人都是一種類型啊?!?/br> 徹底憋不住了,萬姿笑出聲來—— “個子高,肩膀?qū)?,身材結實,五官又深又濃,我喜歡的男人,全部都像誰?” “我看著他們,心里想的是誰,你不知道嗎?!?/br> 梁景明突然就開心了。 我目瞪口呆,作為閱人無數(shù)的狗,我就沒見過這么沒出息的人類。這也太好哄了,生氣不超過一分鐘,比針扎氣球的漏氣速度還快,更沒出息的是他還不敢認領,非要害羞著問個明白—— “誰?!?/br> “我喜歡的某個傻瓜,還誰?!?/br> 翻了個白眼,萬姿用眼神擰他一把,又給他揉了揉。 “真的有夠傻,愛吃醋,愛生氣,還不愛說,別人怎么知道他怎么想,自己一個人憋得慌?!?/br> “還整天覺得別人變心,這傻瓜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br> “要是他知道就好了?!?/br> 所有的氣焰,在慢慢收斂。 越說越低緩,她恍如囈語。眼神幽深得像口酒窖,釀著一種無助。 然后她舀起一盞,遞給他。 “但他永遠不會知道?!?/br> 而他一口飲下。 相抵的先是額頭,鼻尖,最后是嘴唇。沒人在看電影了,只有她念著即興臺詞,輕含他的手指。 那眼神和他指尖一樣粘。 “總之這件事,是我做錯了,再也不敢了。我的確太過分,應得一個教訓?!?/br> “懲罰我吧,主人。” 再沒有人說話了。 火山在寂靜中悄然活動,我被燥熱得甚至不敢抬眸。 但我感覺得出,她正趴在他腿上,自己把睡裙拉起來,自己咬著下擺。而他青筋畢現(xiàn)的手,緩緩撫上她的臀rou。 漸起的,是皮rou拍擊的聲音。雜糅著喘息與呻吟,仿佛火星噼啪燃燒的響動。 然后慢慢地,拍擊的聲音換了一種。 直至火山爆發(fā),巖漿匯入潮頭。 “剛才真是……” 我再敢抬眸,已是一個半小時后。 萬姿整個人又廢了,水蛇般黏在沙發(fā)上。邊撈掉在縫隙的手機,邊掐了把梁景明。 “你下次要用力點啊,我能被打爽的地方,可不只有屁股?!?/br> “……” 輕輕剮她一眼,梁景明才不接話。可動作倒是很乖順,抽了一包濕紙巾,任勞任怨為她擦拭身體。 而萬姿什么都不用做,就靠著沙發(fā)刷手機—— “怎么這么多消——” “啪”地一聲,她手機突然砸在了臉上。 “天哪?!?/br> 猛然坐了起來,她還維持著虛握的姿勢。雙眼間已有皮膚在泛紅,可萬姿仿佛沒有痛覺。 她只看著梁景明,神色空茫地。 “丁競誠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