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子兮 (1v2H)、完美替身、求你別秀了、追他的小狼狗是跑酷冠軍、重生后夫人每天福氣爆滿、聽說,你忘了我(1V1)《初戀5+1之卷三》、今夜盛放、隊友太會撒嬌了怎么辦、錯拿了萬人迷劇本的咸魚、豪門影帝官宣吧
果然,澤親王好像積攢起了最后的力氣,掙扎這抬頭,眼中流露出祈求托孤之意:“安之兄弟,我們兄弟敬重你的為人,如果翼王有難,能不能在緊要關(guān)頭支持他一把?” 邊疆重臣封疆大吏,僅嫡系安西軍便擁兵近十萬,如何支持?可能也就是造反了。 凌安之平時經(jīng)常順嘴跑馬車的胡亂承諾,除了對他的小魔魚兒,從未有過言出必行,一言九鼎的意識;別說他不會支持,就算是點了頭,翼王已經(jīng)時日無多,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王爺,我…” 澤親王看他這樣,也知道不能強人所難,慘然一笑:“安之兄弟,…毓王與翼王,孰優(yōu)孰劣,誰能容得下你一眼便知,保他便是自保?!?/br> 道理凌安之心中雪亮,可惜誰當國君他都是臣子:“翼王私下有難,憑己力能做的,我會全力救他,絕不會再出現(xiàn)被暗殺遇刺之事。其他事宜,裴星元在朝中的影響遠大于我。再者,翼王殿下高風亮節(jié),怎么會做逼宮謀反的事?” 澤親王知道再多說無益,他轉(zhuǎn)念想到了花折:“斥候jian細,危害太大,你為何當日…救下花折?” 當日凌霄打著他的大旗,稱是大帥要看病,基本是在田長峰的刀鋒上強搶了花折,不過授意凌霄的人卻是許康軼:“王爺,萬里江山花折都可以拋下,只不過是因追求純粹,比我等格局都高一些;翼王要殺花折,相當于我糊涂到要殺凌霄差不多,怎可如此?” “…” 澤親王聽四周已經(jīng)安靜了下來,他心中也萬籟俱寂,轉(zhuǎn)瞬間眼前萬千記憶閃過,一生經(jīng)營從未有過半日休息,殫精竭慮宵衣旰食,以前總想著無論事成事敗,躺在皇宮大內(nèi)也好監(jiān)牢大獄也罷,都想先睡個骨酥rou爛再說,而今卻要長眠于此了。 他示意凌安之幫他摘下玉佩,想起了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生的孩子:“交給吾兒…” 他握住凌安之的手再無力氣垂下,雙眸已閉,人生短短三十二余載,彈指一揮間,而今戛然而止,吐了最后一口氣,說了最后一句話:“何苦生在帝王家…” 生如夏花,逝如冬雪。 虛負凌云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 人生幾度春秋,事事一場大夢。 幾度功名塵土,落魄行將就木。 ****** 翼王揚鞭策馬沖到山海關(guān)外之時,正是凌安之秘密進京到達別院之時,均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毓王一向斬草除根,知道澤親王竟然有了個禍根子嗣,不知道在哪里便罷了,可竟然在眼下焉有不斬盡殺絕的道理,凌安之棋快一著,剛剛進了內(nèi)室便聽到了院墻內(nèi)侍衛(wèi)和刺客交手的聲音。 杜秋心昨日掙扎了一天,四更天剛剛生產(chǎn)完,她抱著孩子初為人母,再想到澤親王和翼王對這個孩子的期待,本來滿心歡喜,可看到進進出出的產(chǎn)婆侍女等人如臨大敵,還沒弄明白怎么回事,竟然看到凌安之不避諱的沖進來了。 凌安之見到母子還在,心下長出了一口氣,至高權(quán)力的路上你死我活,一絲血脈能傳下去,也能告慰澤親王的在天之靈了。 杜秋心雖然給凌安之當了一年多的侍妾,但對于這個殺伐決斷的男人是全然陌生的,坦白說還很怕,凌安之一身煞氣,從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向來分不清凌安之下一步是要賞還是要殺。 她不明就里,額頭上纏著防風的絲巾,緊緊抱著孩子問道:“凌將軍,你怎么來了?” 凌安之兩大步站在床前,在懷中掏出玉佩,“澤親王讓我來此。” 杜秋心只看了一眼,便覺得如同被雷擊中了一般——澤親王貼身的盤龍白玉佩,玉龍鱗片上沾染的鮮血還未干,她當即瞪圓了雙眼:“康瀚呢?” 院外打斗的聲音越來越近,守衛(wèi)別院的護衛(wèi)節(jié)節(jié)敗退,不知道是敵是友的鮮血已經(jīng)噴濺在了窗欞上,凌安之沒時間和她說話:“王爺讓我來救你們?!?/br> 能得到澤親王多年如一的愛戀,除了王爺?shù)纳倌昵閼?,必然會有些冰雪聰明、性情溫柔,如果澤親王能親自前來,肯定用不到西北侯;如果西北侯只是自己來了,那只能說明許康瀚來不了了,渾身是血的來不了了結(jié)局會如何?杜秋心眼前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那個畫面了。 她心疼的猶如刀割,不過刺客已經(jīng)打到了前院,連悲傷痛哭的時間都沒有,她撐起剛生產(chǎn)完孱弱的身子,將玉佩塞入孩子的襁褓中,看了一眼孩子,小嬰兒眼睛長長的臉rourou的,睡的正香。 杜秋心用小被子將孩子包起來直接塞進了凌安之懷里,“將軍,你帶著孩子快走?!?/br> 澤親王已死,幼兒也有托付,她心如死灰再無牽掛,最好的結(jié)局就是隨著澤親王去了。 想到產(chǎn)婦怕涼,凌安之在屋中衣柜里抄起一件長袍給杜秋心披上:“你跟我一起走?!?/br> 杜秋心往外推他:“殺機四伏,你帶著一個產(chǎn)婦怎么走?不要管我?!?/br> 這女人確實是啰嗦墨跡,凌安之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一手拎著她就出了房門,厲聲輕喝道:“沒有你難道我有奶喂孩子?難道讓他沒爹又沒娘嗎?想撫養(yǎng)孩子長大就別再唱反調(diào)?!?/br> 第163章 溫情屏障 凌安之并未將杜秋心和孩子送往澤親王府, 許康軼不在京中,府中精銳盡出,王府也不安全,他想了一想, 弄了輛馬車前往太原。 進了山西地界,就算是凌安之的地盤, 他未找人接應(yīng), 打算把杜秋心和孩子直接送到太原交給余家——翼王時日無多,余家是孩子的外祖,余情是孩子的姑姑,和澤王一向感情深厚, 庇護孩子長大成人的能力還是有的。 一路避開大路關(guān)卡, 假扮成探親的夫妻,晚上也不敢住店, 基本在荒郊野外的糊弄。他本有點擔心杜秋心剛生產(chǎn)完身體吃不消, 可杜秋心也較為隱忍,這幾天一聲苦也沒叫過。 凌安之最后見過的小嬰兒還是他自己meimei, 成年之后還未見過嬰兒,在野外隨便吃了一口干糧野菜之后,嬰兒突然啼哭不止,杜秋心怎么也哄不好, 凌安之擔心引來追兵,隨手抱過襁褓往山中走去—— 杜秋心吃驚非小,她擔心殺神性起, 被哭煩了再把孩子扔進山里,小跑幾步緊跟著上來著急的說道:“將軍做什么?小孩啼哭是常態(tài)啊?!?/br> 凌安之從來不知道自己在杜秋心心目中到底是怎么形成這么一個惡人的形象,有些郁悶:“杜大小姐,我是把孩子抱到距離人煙更遠的地方去,等他不哭了再抱回來,免得萬一被一些沿途暗哨聽見?!?/br> 杜秋心剛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哭了,脖子軟軟的睜著眼睛盯著凌安之好奇的左瞧右瞧。 這個世界終于安靜了,凌安之覺得幾斤重的小人兒還挺好玩的,也抱了一會沒還給杜秋心,兩個人看著月色,坐在馬車外,凌安之看杜秋心好像有話要說,抬起頭來看著她。 杜秋心沉吟思慮了半晌,問他道:“將軍,你要帶我母子帶哪里去?” 凌安之直言回答:“太原余家,余老爺是孩子的外祖,余情是孩子的姑姑,以后能好好的培養(yǎng)孩子,也不算辱沒了他?!?/br> 雖然澤親王臨終前要求凌安之將孩子交給許康軼,可許康軼自身也大廈將傾,終是徒引人耳目,毫無意義。 杜秋心皺著秀眉,輕輕搖了搖頭:“將軍,覆巢之下無完卵,余家子嗣單薄世人皆知,既然敵人知道這個孩子,就會盯著澤親王身邊人的動靜,如果突然出來一個孩子無論如何掩飾也會引人耳目,還是會招來殺身之禍。” 凌安之單手扶著膝蓋,小孩已經(jīng)睡在他臂彎里了,他聽出杜秋心可能另有想法:“哦,那你是怎么想的?” 杜秋心臉色蒼白,產(chǎn)婦怕風,披著一件長袍,帽子蓋住了頭頂,像過去那幾年無數(shù)次的那樣向北望了望,可是和以往不同,那個人無法在北疆都護府和她千里遙望了: “何苦生在帝王家,孩子父親已死,翼王以后也會有自己的子嗣,在余家亦會惹人耳目,終究難得周全,將軍,你讓他做一個平民百姓吧?!?/br> 凌安之皺了皺眉,終于直接看向了杜秋心:“不可,屆時翼王殿下會以為他們父子俱亡,我也無法復(fù)命?!?/br> 杜秋心本來抱著膝蓋,而今換成了跪坐,膝行幾步,到了凌安之身邊,低頭看才出生幾天的孩子,“稚子無辜,還不懂他父親已經(jīng)沒了,將軍,為人父母,俱是給孩子留一條生路,如果您是我這個位置,會怎樣為孩子選擇?” 凌安之倒也不想讓澤王翼王斷子絕孫,如果想安安全全長久的活著,當一個百姓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杜秋心知道他已經(jīng)動心了:“將軍,我們母子明天早晨就走,我想想還是回甘州吧,找一個小城,我教孩子讀書寫字,以后或漁樵耕種,或科舉做官,平定安穩(wěn)一生,都隨他。” 凌安之輕輕嘆了口氣,這未必不是最好的選擇:“我明天早晨派心腹送你們走,安置你們母子,會找人照顧看護,不會打擾你們母子,此事天下僅我一人知道,但我要知道你們的行蹤,也是保護你們的安全?!?/br> 所有的事情貌似都已經(jīng)塵埃落定,杜秋心這些天的愧疚心疼終于有時間浮上心頭,落淚道:“終是我害了他,康瀚一生cao勞孤獨,幾年來多次入京其實也有我的緣故,他骨子里念念不忘這么點血緣親情,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會冒險進京,也就不用橫遭此劫難?!?/br> 凌安之這些天以來對此事也是輾轉(zhuǎn)郁悶,堵的心口一口氣都上不來。 他遠在邊疆,可是對朝中形勢也有判斷,他看誰能成功,勢頭和實力全是他重點關(guān)注的。澤親王之勢漸盛,用如日中天也不為過,兼有翼王用心籌謀,不用任何人插手,繼承大統(tǒng)的希望已經(jīng)遠大于毓王。 如果澤親王登基,軍方不會受到太多鉗制,他和余情也順理成章的男婚女嫁,可如今這形勢看起來,天下必將大亂,人人自危,全要想辦法自保,其他的更不用想。 思及至此,他冷冰冰的說道:“社稷支柱,怎么能把孤身涉險的責任推給婦人?終究是他情難自抑,一時糊涂。” 美人關(guān),美人關(guān),連皮帶rou往下沾。這一對兄弟不僅長得像,連糊涂的地方也一樣,先有許康軼著了劉心隱的道,把自己弄的半死不活;后有澤親王沖冠一怒為紅顏,直接搭上了性命。 他看杜秋心憔悴異常,想到她剛生產(chǎn)完,話鋒一轉(zhuǎn),還是安慰了她一句:“人各有命數(shù),古往今來,夭折的皇子數(shù)不勝數(shù),你為他誕下子嗣留下血脈,不僅是有功于澤王翼王兄弟,也是你余生念想,你把孩子好好撫養(yǎng)成人吧?!?/br> 杜秋心看了看不怒自威的凌安之,有些失神,如果能時間倒流,預(yù)料將來,她當年寧可不送出那封信,永遠留在凌河王府,當那個有名無實的妾。 凌安之當時是國公爺?shù)娜?,前途無量的少年將軍,隨隨便便頂了個在寺廟里非禮良家少女、禽獸不如的帽子,就把她收了做妾,多情的近乎無情。 可能只有凌安之這樣冷血冷情的將軍,才能永不為感情左右,不知道沖動為何物,她苦笑了笑,心下若有所思:“確實像將軍一樣的才好,無情才是屏障,動情便是軟肋了?!?/br> 凌安之聞言有些心潮起伏,他下意識的想伸手摸一摸胸前的玉墜,不過不想讓杜秋心看出端倪,只是捏了捏護心甲的衣領(lǐng)。 ——沒有這件碳金甲,他前些日子就要橫死錦州了,余情之情,也是屏障。 ****** 景陽二十七年,八月。 這是一個悲情的八月,許康軼回到京城,澤親王正當盛年,驟然離世,他心疼的肝膽俱碎,第一件事就是連夜拖著病體到御書房面見父皇,跪地請命。 許康軼第一件事就是解釋澤親王為何突然離開駐地:“父皇,我皇兄并非擅自進京,而是在巡視北境的時候,突然被金軍發(fā)現(xiàn)之后追殺,之后被迫入關(guān)?!?/br> 寄予厚望打算好好培養(yǎng)的長子讓他白發(fā)人送了黑發(fā)人,景陽帝幾天之間老了十歲,雙眼昏花彎腰扶在榻上,不見帝王的英明神武之態(tài),眉眼間盡為落寞:“康軼,朕應(yīng)該早點把他留在京城的?!?/br> 許康軼更見孱弱,面色慘白:“父皇,我皇兄之死可能有蹊蹺,否則親王之尊,不那么容易泄露行蹤,康軼懇請父皇徹查此事,告慰我皇兄在天之靈,也告慰父皇、母妃憐子之心。” 許康軼時日無多,他回京的路上已經(jīng)暗下決心,人生最后這點時光,一定要查有實據(jù),讓真相大白,皇兄不能枉死。 景陽帝稍有遲疑:“康軼,朕已經(jīng)派出外交使團,去和金國交涉了?!?/br> 聽出了景陽帝聲音中的不堅決,許康軼內(nèi)心一絲劇痛劃過,他對父皇的態(tài)度有過猜測,可真正印證的時候依然難以接受。 此事凌安之能知道是毓王所為,難道他父皇不知道嗎?而今卻顧左右而言他,對毓王的袒護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他在進宮之前,本來準備了澤親王的離世所穿的血衣,想著如果父皇搖擺,他便拿出血衣動之以情冒死勸諫,可現(xiàn)在他跪在御書房的中央,卻只覺得膝蓋冰涼。 許康瀚在他小時候教他怎么做事,第一個告訴他做事的原則就是:做事情之前,全要想想后果;能承擔后果,之后才能行動。 他父皇只有三個兒子,長子已經(jīng)死去,能繼承帝位的,理論上只有他和毓王。但父皇這個包庇的態(tài)度,已經(jīng)明顯是做出了選擇,他確實無意帝位,可在此刻更深刻的認識到——在父皇心中他只是一個半瞎眼的殘廢,父皇從小就已經(jīng)放棄他了。 地上的涼意一直從膝蓋攀爬到頭頂,無情最是帝王家,如果再糾纏此事就是在動搖國本。如果想要徹查,必然需要自己的勢力全力以赴打一場針鋒相對的硬仗。 可那些死忠之人現(xiàn)在正想著將他推上儲位,并不知道他時日無多已經(jīng)無力籌謀,等他這棵參天大樹倒下之后,澤親王和他的軍中朝中勢力避無可避,必將受到清洗,白白的血流成河。 ——他承擔不了結(jié)果了。 他抬頭,正對上老皇帝渾濁堅定的淚眼,知道父皇主意已定,只能打掉了牙和血吞,壓下滿腔冰山融化一樣的涼意,隨便提了個容易滿足的請求,給景陽帝找了個臺階下:“父皇,皇兄正在盛年,死于敵手,我和母妃不勝哀戚,請父皇賜予他死后的哀榮吧?!?/br> ****** 待許康軼面無表情、腳不沾地的回到府中,整個人是麻木的,已經(jīng)無力傷心了。 花折一看就猜到了景陽帝作出的選擇,古往今來,有幾個絕情的君王沒有親自賜死過兒子的?君王也是人,五個手指頭從來不是一樣長的,有偏向在所難免;而且景陽帝不愿意死一個長子再搭一個必然的太子,其實已經(jīng)是舍了康軼。 花折沒怎么說話,剛想迎出去幾步,就見到許康軼進門的時候腳步抬不起來,一下子拌在門檻上,花折驚呼一聲,想上前扶他已經(jīng)來不及了,眼睜睜的看他一頭撞在了門框上,幸虧雙手扶住了才站穩(wěn)。 許康軼雖然晚間視力很差,可對澤親王府的一草一木全熟悉,閉著眼睛數(shù)著步數(shù),也從來沒有踏錯過一步,而今卻落魄到了這種程度。 沉重的死寂籠罩整個王府,花折照顧許康軼洗漱更衣之后躺在床上,之后端過藥碗來讓他服藥。 許康軼就著花折的手把藥幾口喝下,渾身無力剛想躺下,卻發(fā)覺花折暫時放下藥碗,就著他喝藥的姿勢,輕輕拍他的后背安慰他:“康軼,皇權(quán)斗爭,流血是常態(tài),先保全自身,才能應(yīng)付變局,還是得穩(wěn)住陣腳,以身體為重?!?/br> 縱使見慣了生離死別,可任是誰離世也沒有看到皇兄溘然長逝帶給他的悲傷更震撼靈魂。 他本以為血海深仇,自己會怒不可遏,真有可能拔劍而起,親手報復(fù)??上氩坏秸嬲姆磻?yīng)卻是無力憤怒,他這些年活著的寄托,努力的方向只有從小摟著他長大的許康瀚,就算是參與此事的人全千刀萬剮,也難以告慰他心中的絕望——他的皇兄,也再回不來了。 死者不負責任的雙眼一閉長眠不醒,留給活著的人的念想?yún)s像刀山油鍋一樣,曾經(jīng)那些快樂的、溫馨的記憶潮水一般涌上來,能把活人蒸熟煮爛再千刀萬剮個千百回,無法呼吸痛徹心扉,死者長已矣,活人才遭罪。 人的心中可以記住無數(shù)事,可就是沒有擦去回憶這個功能,世間最痛苦的事,估計就是曾經(jīng)那般親密無間的擁有,之后再失去。 花折不想看到許康軼如此落魄傷心,一輩子經(jīng)營的心血被做成了親哥哥的人血豆腐,還要逼著許康軼吞下去:“康軼,” 花折清淺的呼吸輕輕的拂在他的臉上,理了理他散落的長發(fā),說著殺人放火的事,可聲音卻似水溫柔:“陛下的反應(yīng)其實也在你意料之中,澤親王人死不能復(fù)生,可死得確實太冤,你若真咽不下這口氣,我們安排下去人手,以血還血,在二陰毒上朝的路上暗殺了他算了?!?/br> 此種想法何嘗沒有在許康軼心中閃念,可即便殺了那個畜生,他的皇兄也回不來了,理智還是壓住了仇恨:“花折,此種謀逆的話以后不要說了;他罪該萬死,可他若死了,許氏帝位人人覬覦,社稷便要動蕩了?!?/br> 花折也知道許康軼心病在此,自小有擔當?shù)幕首右呀?jīng)早把社稷萬民刻在骨子里了,他有心勸幾句讓許康軼別想那么多了,可此等錐心徹骨之痛、父親寒心之言,任是誰經(jīng)歷了,要如何才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