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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去見他?!鄙驔鲈潞龆犚娕搩?nèi)傳來悲切慘然的哀鳴,像是受傷的狼或是離群的雁,一聲聲地呼喚著他的伴侶,他的心顫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問:“...這是?” 秘書咬了咬牙道:“您跟我來,別嚇到了...千萬不要靠得太近!” 穿過兩道鐵門,沈涼月赫然看見一條直直從洞中探出來的染血的手臂,仿佛是感覺到他的到來,手臂掙動揮舞得更加厲害,五指用盡全力伸向 他。大臂卡住的地方傷得越來越深,沈涼月仿佛能聽見鐵片割開血rou、摩擦著骨頭的聲音,混著哽咽聲和模糊不清的喉音,刺目的鮮血順著門淌下來,滴落在地上,整個場景詭異而瘋狂,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顫栗感。 “怎么會這樣?他...被關(guān)在里面嗎?他在流血...”沈涼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熟悉的聲音嘶吼得變了調(diào),那只曾牽住他的、曾被他枕過的、甚至曾輕柔地為他整理發(fā)絲的修長有力的手,變得這樣可憐可怖,里面的人真的是賀明風(fēng)嗎?那個溫柔體貼的哥哥,俊美迷人的戀人,戰(zhàn)無不勝的元帥,曾讓他付出了所有真心的未婚夫,到底怎么會變成這般凄慘的模樣?! “元帥神智不清、暴起傷人,我們只有出此下策...”秘書伸手?jǐn)r住沈涼月,“必須保持安全距離,您不能再向前走了,太危險了!” 沈涼月抿了抿唇,在賀明風(fēng)沙啞的嘶吼聲中眉頭緊蹙地說:“病情怎么會發(fā)展成這樣,他之前沒有接受治療嗎?沒有服藥嗎?” “尋偶癥是一種受心理和生理雙重影響的疾病,alpha會去找他認(rèn)定的伴侶,目前并沒有專門的治療藥物,”醫(yī)生趕緊上前道:“這種病的根源在于alpha沒有攝取足夠的omega信息素,導(dǎo)致身體機(jī)能紊亂。治療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只要和自己的Omega結(jié)合,或是和更高匹配度的Omega睡一覺、消除前任的影響,很快就能治愈?!?/br> “但是元帥不肯...”秘書從兜里掏出一張名單,“無論匹配度多高的omega,他都不要。” 沈涼月收回望著鐵門的目光,心情復(fù)雜地看向那張密密麻麻的名單,大約有二三十人,他曾以為90%的匹配度是他愛情的依仗,但世界上竟有這么多人,擁有比他和賀明風(fēng)更高的信息素匹配度。在生活中遇到一個信息素匹配度極高的人,當(dāng)然值得慶幸,但如果去基因庫里查詢,就會發(fā)現(xiàn)還有許多匹配度更高的人——一個“更”字,有時就是人類痛苦的源泉。 他毫不意外地看見了褚飛的名字,匹配度92%,這高出的2%曾給他近乎毀滅般的打擊,仿佛宣判了他愛情的死刑,可現(xiàn)在看來,不過排在名單很下面的位置,根本不值一提。 “這個人,”秘書指了指一個匹配度95%的名 字,“我曾經(jīng)安排他混在一群人里與元帥見面,元帥根本沒有多看他一眼......那個97%的,也被送到過指揮室,還是什么都沒發(fā)生?!?/br> 那只手仍然拼命前伸,肌rou緊繃、青筋暴起,卻還是夠不到沈涼月,賀明風(fēng)的聲音中透出一股悲涼的絕望。沈涼月心里酸澀極了,他聽見醫(yī)生嘆著氣說:“這真的是很詭異的事,alpha很少能抵抗高匹配度omega的誘惑,這與alpha的本能相悖...大概是他從心理上不接受那些人,元帥要找的是他心里認(rèn)定的唯一,不是更高的信息素匹配度。” 愛是溫情柔軟的唯一,匹配度卻是冰冷的數(shù)值,賀明風(fēng)的血順著指尖滴下來,如果沈涼月再問他當(dāng)年的那個問題,他絕不會再糊涂地說“不知道”。痛苦令愛分明,沒有失去后的思念如狂、日夜煎熬,他又怎么會無比清楚地意識到,讓他全身心渴望著的伴侶,從來都只有沈涼月一個人? “所以,你們叫我來,就是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他...這么痛苦,”沈涼月緊盯著那只淌血的手臂,一字一字地說:“眼睜睜地看著他,這么死在我面前?” 醫(yī)生忙道:“我懷疑發(fā)狂狀態(tài)是由尋偶癥誘發(fā)的,也許您可以釋放一點信息素,安撫一下他的情緒?!?/br> 玫瑰花的香氣淺淡的飄散,蓋住了血腥的氣息,和孔洞中溢出的雨水味兒悄悄纏在一起,那只手猛然開始劇烈的顫抖,沈涼月揪心地問:“他還會好嗎?” “如果能喚回他的理智,元帥還有一線生機(jī),如果不能...他會這樣飽受折磨,直到力竭而亡?!?/br> 仿佛是在回應(yīng)這句話,那只手突然收了回去,而后整個鐵門被砸得“砰砰砰”地巨響,賀明風(fēng)聲嘶力竭地嚎叫起來,鐵門在明顯地?fù)u動,他的反應(yīng)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癲狂! “退后!公爵大人,看起來信息素并沒有用,我們必須離開這里!” 秘書心有余悸地拽著沈涼月往外走,賀明風(fēng)的手飛快地伸出來,像要留住什么一樣在空中抓撓尋找,他的另一只手還在拼命錘著鐵門,早已啞掉的喉嚨中爆發(fā)出崩潰般的含混嘶吼:“不...不!門,打開!我的......別、別走!” 沈涼月回頭急急道:“他在說話!” “您幻聽了,元帥早就沒意識了! ” “放開!”沈涼月甩開秘書的手,“你聽,他在說別走!” “別、走...”他的聲音介于動物的悲嚎和人的吶喊之間,像剛剛學(xué)會說話似的發(fā)音不清,聲帶的摩擦聲和喘氣聲令賀明風(fēng)分外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語聲嘶啞得似乎每說一個字都要吐出一口血,“我的...回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