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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非凡再遇到青春期時讓他心跳加速的“小褚哥”,是在一個高級超市的巧克力貨架前, 褚飛怔怔地站在那里, 盯著用灑金錫紙包裹著的昂貴巧克力,臉上的表情像帶了一張人/皮/面/具,所有的暗涌都被壓抑在虛假的平靜面皮之下。 作為超市理貨員的楚非凡,在附近擺弄貨物,這個奇怪的人在貨架前站了好久, 他不由多看了幾眼,在一瞥之間赫然發(fā)覺,那人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故人。 “小褚哥!”楚非凡激動地跑過來, 在褚飛疑惑的目光中,摘下理貨用的破舊手套,指著自己說:“是我啊,我是楚非凡!” “...楚非凡?”褚飛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我沒印象?!?/br> “你在第三中學(xué)后面的小巷里救過我啊,當(dāng)時有兩個alpha要搶我的零用錢,沒想到你一個人把他們都揍趴下了...” “是嗎?也許吧。”褚飛的目光又落回在巧克力上,他覺得賀明風(fēng)就像這塊昂貴的巧克力,出身高貴的沈涼月可以輕易地得到它,而他從小便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嘗過一口,就永遠(yuǎn)也忘不了那種美好的滋味,可卻不能再擁有。 楚非凡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巧克力的價錢,他狠了狠心,咬著牙說:“小褚哥,你喜歡吃這個嗎?我請你!” 買上一塊巧克力,他這一天都白干了,但楚非凡還是想送給褚飛最好的。他剛要拿起巧克力,卻被omega伸手?jǐn)r住,褚飛用一種形容不出來的語氣,很慢地說:“我不吃。吃上癮了,戒不掉。” “戒不掉就不要戒啊,想吃的時候來買就行了!” “...我吃不起。”其實(shí)褚飛說的不是巧克力,他的賬戶里有一大筆受傷退役的撫恤金,夠他一輩子衣食無憂,他說的,是那段他曾給予希望的、奢侈的感情。 楚非凡被他傷感的語氣刺痛,一時間豪氣上升,大手一揮,抓起一塊道:“我買給你!你想吃多少,我都買給你!” 褚飛冷笑了一聲,笑這個男孩兒自不量力,他想起以前放在他病房里的一箱子巧克力,賀明風(fēng)買的時候一定連眼都不眨,他心里涌上一種憋悶的惡意,故意說:“要買就買一箱,一塊,我不夠吃?!?/br> 男孩兒愣住了,而后臉頰漲得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 褚飛轉(zhuǎn)頭就走,高級超市的保安,看見他兩手空空的模樣,露出了一個鄙夷的表情,好像在說:買不起東西,還來瞎逛什么?他對這種目光敏感極了,賀明風(fēng)不再來醫(yī)院探望他之后,周圍人的態(tài)度驟然冷落了下來,那些人的臉上都帶著這種表情。 這當(dāng)然不是出于誰的授意,只是人情冷暖、拜高踩低。 以前心細(xì)又體貼的護(hù)工,連他在半夜要上廁所的呼叫都裝作聽不見,那時他的腿還沒有完全恢復(fù),沒攙扶根本動不了,護(hù)工裝睡不肯幫他,他就只有,尿在床上。 那一夜是褚飛不想再回憶起來的噩夢,他睜著眼睛躺在洇濕的床單上,感覺到身下的溫度由熱到?jīng)觯詈罄涞侥軆鐾杆墓撬?。渾身縈繞著不潔凈的氣味,在那一刻,他對沈涼月的怨恨達(dá)到了頂點(diǎn),如果他和賀明風(fēng)在一起,誰敢這么對他?!為什么沈涼月出生時就獲得東西,他即使努力一輩子,也不可能擁有?! 鉆在牛角尖中的褚飛沒有發(fā)現(xiàn),他在嫉妒著他一直痛恨的東西——世界上有多少人,一邊口中說著“打倒”,心底卻想著“成為”。他在沈涼月面前,其實(shí)一直懷有深深的自卑,這種自卑讓他極具攻擊性,最后甚至不惜撒謊,也要從賀明風(fēng)這里博取關(guān)注。沈涼月一直沒有傷害過他,反而是褚飛一直在步步緊逼,但美麗的、尊貴的、高高在上的帝國之月,他的存在對褚飛來說,就是一種最大的傷害。 無論他多么努力,最后沈涼月還是贏了,賀明風(fēng)回到了他身邊,也許“回到”這兩個字是不準(zhǔn)確的,應(yīng)該說,賀明明風(fēng)從未真正地離開過沈涼月,他從沒有愛過褚飛。他送給他的巧克力,不過是順手而已,那對alpha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只有吃不起巧克力的褚飛,才覺得受寵若驚,進(jìn)而一頭栽了進(jìn)去。 褚飛為此大受打擊,原來太多事都是他在自作多情,他恨賀明風(fēng)愛漂亮的面皮更勝于堅忍的性格、愛高貴的家世更勝于奮斗的精神、愛維持現(xiàn)狀更勝于突破藩籬。這實(shí)在可惡,那些故事里分明不是這樣寫的——他才該是主角,人們更愛看這種故事,相愛的人跨越階級走到一起,沈涼月才應(yīng)該黯然退出,做一個可笑可憐的配角。 他全未發(fā)覺,自己的想法在不知不覺間走偏了,賀明風(fēng)與沈涼月之間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他其實(shí)從沒有真正了解過。他毫無悔悟地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中,為自己的遭遇憤憤不平,褚飛依然時不時地想起賀明風(fēng),有時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他懷念的是賀明風(fēng),還是那種地位和財富帶來的優(yōu)越感。 也許“賀明風(fēng)”對他的“愛”,只是他的幻想,但他在賀明風(fēng)身邊感受到的全然不同的生活,卻一點(diǎn)也不摻假。那可能是他此生中,唯一一次改變命運(yùn)、跨越階級的機(jī)會,他懷念以前,仿佛就是對不甘于平凡、卻終歸于平凡的命運(yùn)最后的抗?fàn)帯?/br> 褚飛全未意識到,這種“抗?fàn)帯逼鋵?shí)就是在作繭自縛,他一直在強(qiáng)求不屬于他的東西。 他從一個積極的平權(quán)戰(zhàn)士,變成了一個怨天尤人的怨婦,“平等”只是個謊話,“不平等”都怪無眼的老天,他本來是有機(jī)會成為“人上人”的,卻被無情地打回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