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言整個人僵了一下。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衣料不厚，能清晰的感受到顧戚的溫度，和淺淺掃在脖頸那邊的呼吸。

    路言垂在身側(cè)的手攥緊又松開，松開又攥緊，來回好幾次，終是沒把人推開。

    顧戚輕笑了一聲。

    他頭抵著路言的肩膀，隱約都能看見鎖骨內(nèi)側(cè)那陷下去的一小塊肌膚。

    明明只比他矮了一點(diǎn)，顧戚卻覺得好像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把人抱住。

    太瘦了。

    得養(yǎng)圓一點(diǎn)。

    顧戚在心滿意足中，還能抽點(diǎn)多余的心思，如是想。

    “給揉揉嗎？”顧戚又說了一遍。

    這次聲音更低，可跟上一句相比，不僅一點(diǎn)不虛弱，聽著還挺高興。

    路言冷梆梆道：“吃藥?！?/br>
    樓下庭院里已經(jīng)開始鬧騰起來。

    時間差不多了，顧戚有點(diǎn)可惜。

    “真當(dāng)我感冒了啊，”顧戚總算慢悠悠抬頭，“沒感冒，也沒發(fā)燒?！?/br>
    顧戚說完這句話，就看到路言抿了抿嘴。

    其他癥狀都可以否，頭疼這個…不行。

    畢竟剛占了個大便宜，就幾秒前的事，這“便宜”都還熱著，涼都沒涼，總不能用完就丟。

    顧戚淡聲道：“頭疼是真的，但不是因?yàn)楦忻?。?/br>
    “起太早了，沒睡夠，回來補(bǔ)個覺就好了。”

    路言覺得有哪里不對：“那林季為什么說你感冒了？”

    總歸嘗到甜頭的是他，顧戚承了林季這個“謊”，沒把人賣了：“可能覺得只要是頭疼，都是感冒引起的?！?/br>
    路言：“……”

    林季在樓下心驚膽戰(zhàn)、坐立難安吃完了早餐，路言和顧戚才下來。

    林季摸不準(zhǔn)具體是個什么情況，可看顧戚的樣子，似乎、好像、大概是沒翻車。

    于是壯著膽子，把小餛飩端了過去：“言哥，吃餛飩嗎？”

    “還有奶黃包和蝦仁鮮rou包，都是戚哥起個大早弄的?！?/br>
    路言沒多想，應(yīng)了聲，坐下舀餛飩吃，還把顧戚那碗推了過去。

    “我去拿雙筷子。”顧戚繞過餐桌，往廚房走的時候，還看了林季一眼。

    林季立刻跟上：“我再去夾兩個包子，沒吃飽！”

    林季一時也沒敢跟太緊，直到聽到顧戚說了一句：“下不為例?！?/br>
    下不為例是什么意思？

    就是這次做的還行！但用兩次就不合適了！

    林季知道自己這次沒有壞事后，懸著的心立刻就放下了，叼著包子歡歡喜喜往外跑。

    等路言和顧戚吃完飯，陳蹊她們整理完設(shè)備，一群人走到海邊坐下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發(fā)亮的跡象了。

    哨塔的燈還亮著，遙遙望去，像是一柄冒著星子的火柴棒。

    孫雨蒙在那邊鼓搗了一陣，然后喊了一句：“戚哥，接著?！?/br>
    說著，扔了一條毯子過來。

    林季他們這才知道，他們剛大袋小袋拎過來的，原來是小薄毯。

    “班長，你們帶了多少條?。俊笨粗透貌煌晁频?。

    “十幾條吧，還是戚哥說的?！?/br>
    “這邊風(fēng)大，太冷了，你們也拿過來披一披，不要小看這海風(fēng)?！?/br>
    “回去差不多就要備考了，別感冒了?！?/br>
    “哇！為什么要在這時候說考試的事！拒絕！”

    ……

    顧戚隨他們鬧，接過毯子，往路言身上一披：“干凈的，都新洗過?！?/br>
    毯子很軟，并不小，蓋住兩個人都綽綽有余。

    路言默了一下，把毯子往右邊一扯，自己只蓋了一半。

    他沒說話，也沒看顧戚，可動作說明了一切。

    顧戚藏不住笑意，坐到了路言身邊。

    “看過日出嗎？”顧戚開了口。

    路言頓了下：“沒有。”

    路言還不知道顧戚問這個要做什么，緊接著，他的視線就旋了一下。

    顧戚拉著他躺在了沙灘上。

    身下是毯子，也是沙子。

    路言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和顧戚一起躺過的跑道。

    和現(xiàn)在很像，只不過跑道被曬了一天，燙得他呼吸都有些不穩(wěn)。

    而身下的沙灘，被海風(fēng)吹了一夜。

    一個正午，一個凌晨，截然不同的時間，截然不同的地點(diǎn)，可身邊都是同一個人。

    緊接著，路言就聽到一句。

    “日出還要等等，但可以先看看日出前的天空。”

    路言抬眸。

    他其實(shí)見過很多次四五點(diǎn)的天空。

    可從沒有哪一次，能像現(xiàn)在這樣。

    這么安靜，也這么……安心。

    “哇，戚哥和言哥躺下了！我也躺我也躺！”

    “這么浪漫的嗎！”

    “我們是不是承包了整片海灘啊！”

    “我靠！這個點(diǎn)星星怎么還這么亮??！”

    “嚴(yán)格來說，只要太陽沒出來，其他恒星、行星自己的光或者反射的光……”

    “北北，別這樣，我只想‘星星不睡我不睡’這樣的理由，不想聽科普。”

    “哈哈哈哈哈哈哈?！?/br>
    “突然覺得好幸福啊?！?/br>
    “明年這個時候，我們也能來嗎？”

    “想來就來嘍，下次不能再讓戚哥和言哥破費(fèi)了，我們得請回來?！?/br>
    “明年在海邊搭帳篷吧，就看星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