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窮到靠喝風(fēng)填肚了嗎？”言祁望著不遠(yuǎn)處鱗次櫛比的樓房說。

    “我家又沒有經(jīng)濟(jì)來源，就靠我奶奶那點退休金都不夠塞牙縫兒的?！鳖櫡矅@了口氣：“也差不多了?！?/br>
    謝一聽完就要伸手往褲兜里掏錢包，顧凡趕忙一拳把他的手打掉：“兄弟，用不著，我以后自己能賺錢?！?/br>
    言祁依然望著遠(yuǎn)方。

    “快些長大?！彼f。

    顧凡和謝一愣了一下。

    等了言祁一會兒，他倆見他沒了下文，顧凡咽了口吐沫小心的問：“你哥，是你親哥？”

    “嗯？”言祁看了他一眼。

    “你倆長得不像，但是表兄弟也不會這么……要好?！鳖櫡舱f：“我一直沒問過你?！?/br>
    “我們沒有血緣關(guān)系?！毖云钚α诵Γ骸八?/br>
    這還是有人第一次問起他和周洛的關(guān)系，言祁竟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回答，他似乎很想對自己的兄弟說清楚，但他發(fā)現(xiàn)別說三言兩語說不清，就連從何說起都有些困難。

    “等以后再告訴我們吧?！敝x一擺了擺手：“等你能笑著說出這事兒的時候?！?/br>
    言祁看著他：“我本來就不太愛笑?！?/br>
    “至少表情別這么苦?！敝x一伸手把他緊蹙的眉毛給縷平了：“跟失戀了似的?！?/br>
    言祁聽到這話這才笑了出來，有點不好意思。

    “胡維軒跟咱梁子可算是結(jié)下了?！鳖櫡舶窃谔炫_的欄桿上，言祁和謝一分別扯著他兩邊的衣角以防止他腳下打滑栽下去：“以后肯定還得惹事兒?！?/br>
    “讓他躲著咱們走?！毖云钫f。

    “對！”顧凡打了個響指，沖不遠(yuǎn)處最大的那朵陰云一指：“讓丫躲著咱走！”

    周洛看了一眼手機，六點半整，他晚到了一個小時。

    他本想給言祁發(fā)個信息，想了想還是摁滅手機熄火下車，穿好西服外套在傳達(dá)室登記好自己的姓名，朝言祁跟他說過的排練廳走去。

    排練廳不太好找，周洛花了幾分鐘才找對地方，站在門口往里看的時候，屋里只有言祁一個人。

    這個角度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言祁，他正趴在鼓面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周洛看了他一會兒，擰開門走了進(jìn)去。

    言祁依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睡的有些沉，他手里攥著鼓棒，即便是睡著了也能看出手背上因攥力而繃出來的青筋。

    “言祁?！敝苈迳焓秩嗔巳嗨念^發(fā)。

    “哥。”言祁迷糊的“哼”了一聲，側(cè)臉露出來的時候，眼睛微微分開一條縫，這才瞬間清醒，坐直身子瞪著周洛：“哥你、你來了啊?！?/br>
    周洛看著他臉上的校服印子，笑了笑，抬手抹掉他唇角掛著的口水：“睡的這么香？”

    言祁愣了一下，然后驚恐的低頭摸了摸鼓面，松了口氣。

    周洛險些沒繃住笑：“沒沾到上面，別緊張?！?/br>
    “你來很久了嗎？”言祁把鼓棒放進(jìn)皮袋里，拉過旁邊的灰色罩子小心翼翼的把架子鼓罩好。

    “剛到?！敝苈鍘退P(guān)好窗戶，從座椅上拿起書包就要往外走。

    “哥?！毖云罾艘幌滤囊路?/br>
    周洛站住腳，轉(zhuǎn)過身看著他。

    “我、我沒病，你別擔(dān)心。”言祁低著頭，盯著腳面聲如蚊蠅。

    “我沒認(rèn)為你有病?！敝苈鍑@了口氣：“你想什么呢？”

    “我不用去看心理醫(yī)生，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行為?！毖云钫f完偏頭看著架子鼓：“我真的沒事?！?/br>
    “我知道。”周洛捏了一下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很快松開：“小小年紀(jì)想這么多?！?/br>
    “什么時候我才算長大？”言祁把目光從架子鼓上收回，看向周洛，眼里藏著一股讓人看不分明的意味：“才能保護(hù)你？”

    “在我這里你永遠(yuǎn)也長不大?！敝苈尻P(guān)好燈，摟過他的肩往外走：“你什么都不用想，言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需要想?！?/br>
    言祁聽見空曠的樓道里只有他們兩人腳步聲的回音，鼻尖有點酸，他把食指放在鼻下用力揉了揉。

    程野叼著煙，一腳蹬著茶幾一腳彎曲盤腿坐在沙發(fā)上，耳朵里“嘰嘰喳喳”的吵鬧聲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半個多小時。

    程父跟個就要升空的火/箭/筒一樣，就差再點個火直接能沖破房頂直逼蒼穹了。

    “你居然還真跟個男人在一起，你瘋了嗎？！”程父大吼，程母坐在一旁紅著眼。

    “吵吵吵，吵得我這個老太婆都不用掏耳朵了！”奶奶把手上的毛線團(tuán)扔在一邊：“大驚小怪什么，他喜歡誰那是他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br>
    “媽你可別這么說，你不想抱曾孫?。俊背棠傅芍?。

    程野抹了把臉，他最煩的就是小孩，聽到關(guān)于孩子的事他能瞬間六親不認(rèn)。

    “我為什么想抱？他跟我姓嗎？是我娘家人嗎？想抱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你們就饒了我大孫子吧?！蹦棠虥]管跳著腳精神不穩(wěn)定的兩個人，直接走到程野面前伸過腦袋：“你對象呢？”

    “樓下車?yán)?。”程野看見奶奶走到了跟前，把煙掐滅了?/br>
    “帥不帥？”奶奶滿是皺紋的臉上，兩個黑眼珠子散著光，口吻卻像個老小孩。

    “帥?！背桃靶α艘幌?。

    “走，我要去買雞蛋，帶我去看看?！蹦棠贪蜒χ保厣頉_還在吵吵的兩個成年人吼了一聲：“我要去看我二孫子了，你們要吵外面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