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腳張望一會，聞如許問：“這里被賣出去一直沒有轉(zhuǎn)手是嗎？”

    “好像是?！?/br>
    聞如許搞不懂，“明明地段很好的，買下來不住也不炒，真奇怪?！?/br>
    “也還好，位置一般?！弊∵@里，還要和裴贏州做鄰居。

    聞如許又望了望，用講秘密的聲量對韓在野說：“我以前藏東西的地方很隱蔽。你說主人一直沒住進(jìn)去，它們會不會都還在？”

    “有可能。都有什么？”

    “就是以前的東西?！彼貣|西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家會破產(chǎn)，而自己有天會被趕出來，所以藏的都不是值錢的小玩意。

    “我突然就進(jìn)去了，什么都沒來得及處理，我爸媽好多東西我都沒留下?！甭勅缭S看著鞋尖，“我想這個房子里可能還會有他們的遺物。要是一直藏在里面也好?！?/br>
    韓在野看看自我安慰的聞如許，突然抓住他的手往前走。

    “你干什么？”

    “進(jìn)去看看?！?/br>
    “不行！這是犯法的事！”

    韓在野回過頭，見聞如許膽小地看前后左右，眼底有不明顯的壞笑。

    “悄悄進(jìn)去就好了。沒人不在。這么熱，保安巡邏也要一會才來?！?/br>
    聞如許看著韓在野有點(diǎn)心動，“被抓了怎么辦？”

    這里的安保系統(tǒng)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我們悄悄的。”

    韓在野帶著他在房子周圍走了一圈，找到一個紅外線的死角，抱著他舉過爬滿藤蔓的鐵欄桿，自己單手就翻了過來。

    草坪好幾年沒修建，很厚很亂，花園里有許多纖細(xì)的闊葉樹、天南星科的小植被，沒人管顧，生命力旺盛，像個綠色的植物園。

    聞如許站在原地不動彈，心咚咚地跳，膽小怕事地抓緊韓在野，又警惕地往后看有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們。

    韓在野牽著他往前走，閑庭信步，沒有一點(diǎn)做賊的自覺，還折一片海芋給他扇風(fēng)。

    “韓在野我們這樣不太好，而且，門和窗戶都是有警報(bào)器，被抓了要進(jìn)看守所的……”

    韓在野拿著他的手指在電子鎖上按下去，噠地一聲，門開了。

    在洞開的大門口，韓在野把他按在懷里擋住落下的灰塵，告訴他：“要么是鎖太老了，要么是沒換鎖?！?/br>
    聞如許被捂住口鼻，在韓在野的衣服下只露出一雙眼睛，就這樣做夢一樣被帶了進(jìn)去。

    墻上的鐘和畫、他們踩的地板，以及所有被白色防塵罩籠罩的家具們都還是原來的位置。一方陽光從客廳的落地窗照進(jìn)來，漂浮著塵埃，好似停滯不前的年歲光陰。

    被不存在的灰塵嗆到了，聞如許扭頭埋進(jìn)韓在野懷里。

    過了一會，他抬起淚濛濛的眼，“韓在野我們真的進(jìn)了別人家里了，好怕被抓?！?/br>
    薄唇邊掛著一絲隱秘的壞笑，韓在野牽著他往里走，“去找你的東西。快點(diǎn)找快點(diǎn)走。”

    門窗都關(guān)了好幾年，灰塵不算多，但韓在野還是嫌棄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聽聞如許地指揮走在前面擋灰塵，讓聞如許用帽子擋著臉。

    雖然銀行清算的時候扔了、賣了很多東西，但聞如許藏的東西一個都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

    小時候藏在許辛夷做的陶藝花瓶里的小汽車，還有放在字畫背后的壓歲錢，和聞人旻下圍棋時偷藏的棋子，他撕掉的幾頁琴譜以及弄壞的許辛夷的鉆石耳環(huán)……

    韓在野看著這些破破爛爛，“這是你藏的好東西？明明都是聞如許不聽話的證據(jù)。”

    聞如許：“好東西都在樓上，我們?nèi)巧?。?/br>
    “不怕被抓了？”

    聞如許往窗戶看看，下意識往韓在野身邊靠靠，未雨綢繆：“被發(fā)現(xiàn)了，你就先跑不要被人看到。記得快點(diǎn)來警局找我?！?/br>
    韓在野：“你不是很怕警察么？”

    “有點(diǎn)?！甭勅缭S說，“所以你快點(diǎn)來。”

    在他家里，周圍是被靜謐儲存未潛心酸的流年，韓在野不想現(xiàn)在問起他那些不好的經(jīng)歷，手掌刷過他后背，“不會被抓，有我在。”

    然后牽著他的手走上盤旋而上的木質(zhì)樓梯。

    聞如許長大一點(diǎn)，就不在公共區(qū)域藏東西，而是固定在了他自己的私人空間，位于二樓的他的房間是最重要的據(jù)點(diǎn)。

    不過主人們的房間在拍賣前就被清掃，空空蕩蕩。聞如許像個拿著塑料小鏟在沙灘上挖洞的小朋友，從衣柜里的暗格、書桌下的死角、書柜三排左數(shù)第七個格子、床墊下等各種角落，找到許多七零八碎的東西。

    “小桃，兒童節(jié)我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又不是每個節(jié)日都要過，聞如許扭頭：“不許亂花錢…咳咳！”

    韓在野把他拉起來，打開從里鎖著的窗戶，

    陽光和風(fēng)一起進(jìn)來，有韓在野擋著背后的空白，聞如許有種自己剛放學(xué)回家的錯覺。

    有點(diǎn)傷感，但也不多。

    韓在野皺眉問：“還有嗎？其他的戴了口罩再來拿?！?/br>
    “又不是你家，不能再來了?！甭勅缭S一點(diǎn)也不貪心，“再待一會我們就回家?！?/br>
    韓在野笑笑，去把他搜集的東西都拿到窗邊。

    七八個各式各樣的樂高小公仔、以前寫的檢討書、文筆稚拙的舞臺劇劇本、一張照片、一張對疊的白色卡紙。

    韓在野拿起那張照片，是張他小時候的全家福，有聞人旻和許辛夷，中間坐著紅撲撲的聞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