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喉嚨輕輕動了動，眸中浮起稀稀拉拉的輕笑來，正想讓陸哲別拿自己隨口的話當(dāng)真，然而這人已經(jīng)主動松開了動作，轉(zhuǎn)身朝著與訓(xùn)練室相反的走廊反向而去。

    對面是周經(jīng)理的辦公室。

    看來陸哲這個隊長也不是個空架子，大晚上還被拉過去聊事情。

    沈喬收回落在陸哲背影上的目光，往訓(xùn)練室里走去。

    ……

    辦公室內(nèi)。

    周大嘴剛跟人壓下隊服生產(chǎn)的事情，聽見敲門的動靜，抬頭的時候話已經(jīng)出口了：“你可算回來了，隊服是有什么問題嗎？我剛給你發(fā)了十幾條消息你又當(dāng)沒看到呢？”

    陸哲走進來，站在他的辦公室前，明明室內(nèi)燈火通明，卻只是把他的眸子映得顏色更深，黑漆漆一片，瞳仁中央明明有一抹亮光，卻只是更顯幽深。

    他點了點頭，卻不多說，只問：

    “如果我沒記錯，咱們的贊助商一般都是直播商、飲品商、汽車品牌之類的，什么時候生物科技公司也需要打廣告了？”

    周大嘴似是早習(xí)慣了他的風(fēng)格，停都不停一下，順暢地回答：“我也納悶?zāi)?，?dāng)初商務(wù)那邊的人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我都不信，不過對方經(jīng)理非常熱情，說老板個人是我們戰(zhàn)隊的粉絲，加上贊助費手筆不小，跟不圖回報似的……”

    “簽合同那天我也在，確實沒看出有什么問題，所以就同意了——”

    看出陸哲的神情有些發(fā)冷，周大嘴及時打住話題，問道：“怎么了嗎？”

    陸哲慢慢地、一字一字地重復(fù)那四個字：“不圖回報？”

    半晌后，他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妍麗的面容因這笑莫名給人一種危險又詭譎的錯覺，連身上近幾日一直收斂得很好的信息素都開始漫溢出來，仿佛情緒剎那到了爆發(fā)的臨界點。

    周經(jīng)理慢半拍地意識到，陸哲好像對這件事非常生氣。

    莫名其妙的，周經(jīng)理腦海里開始回想關(guān)于這個“塞納生命科技”的資料，這公司的法人是一個姓陸的商人，叫陸什么圳，今年五十多歲，生意從云城那邊起家……

    硬要說陸哲和他有什么相似點，大概是他們都姓陸？

    周大嘴在心中咂摸了一圈兒，愣是沒找出什么能讓他露出這種表情的原因。

    他放棄了思考，直接問道：“這公司是有什么問題嗎？”

    陸哲掀了掀眼皮，慢條斯理地回答：“公司沒有問題，他也確實是不圖回報——”

    “只不過是在不圖回報地惡心我。”

    后半句他的聲音輕了很多，周經(jīng)理聽得不甚清楚，茫然了一瞬，追問道：“什么？”

    陸哲不再開口，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盡力將那情緒壓制下去，沒有重復(fù)那些毫無意義的話，只問：“能讓他們撤資嗎？”

    周大嘴驚詫了：“當(dāng)然不能啊，合同都簽了，違約金不少呢?！?/br>
    “哎不是，你是跟這公司有什么過節(jié)嗎？我記得你是云城人，這公司也正好在云城……”

    陸哲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看過來的黑眸沉沉一片，如黎明前霧氣四伏的海面。

    “如果我能付違約金呢？”

    周大嘴：“……”

    他臉上的問號幾乎要實質(zhì)化，不解地追問：“先不提高層會不會同意，但你這到底是為了什么?。磕憬o我個這么做的理由呢？”

    “陸爹，你說服我一下，讓我相信我們戰(zhàn)隊的隊長沒有在賽前突然得了失心瘋?！?/br>
    瞧見周經(jīng)理激動的都要站起來揪他衣領(lǐng)的模樣，陸哲忽而淺淺的閉了閉眼睛，濃密的睫毛小幅度抖了抖。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再睜眼的時候，目光里多了幾分自嘲、還有一種周經(jīng)理看不懂的疲憊。

    “不行，”陸哲語氣溫和又堅決，卻對他難得有一分愧歉似的開口：“在喬喬沒有同意之前，我不能擅自把有關(guān)他的私事說出來?！?/br>
    周經(jīng)理發(fā)誓自己從陸哲進隊以來就沒見過他這么禮貌過。

    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觸碰到了什么秘密，而且是關(guān)于沈喬和陸哲這奇怪關(guān)系的。

    緊接著，陸哲又說道：“我不會帶著這個贊助標(biāo)志去打比賽，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會用我的辦法來解決，爭取在拍宣傳照之前搞定?！?/br>
    “幫我一個忙可以嗎？在這件事解決之前，不要讓隊里的任何人看見新隊服的這個設(shè)計版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