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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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麗娜勉強擠出笑容,對我說:“陳先生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不愿和她說話,冷哼一聲,就別過頭去,用火把探照四周的情況。 這斗室二十平方米左右,四面都是泥墻,地上鋪的石板看上去年代極為久遠,俱已碎裂得不成形狀。抬頭往上看,高不見頂,其中一面泥墻上嵌有金屬梯,直通斗室頂部??磥磉@里可能是一口通向地面的豎井。 “這么高啊?要是掉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儲立明見這口豎井極高,頗有些犯怵。 “我先上吧?!?/br> 陳爝脫下外套,將昏迷的董琳綁在身后,二話不說,當先攀上了梯子。 袁嘉月怕落在人后,推開站在梯邊的我,第二個爬了上去。我被她推了個踉蹌,若不是身后有湯洛妃扶著,早就摔倒在地了。 湯洛妃臉上現(xiàn)出擔憂的神色,對我道:“韓先生,你沒事吧?” “沒事,多謝關(guān)心?!蔽抑噶酥柑葑樱澳阆壬先グ??!?/br> “先讓她們走吧,早走一步,晚走一步,又有什么差別?”她朝我笑了笑。 湯洛妃雖然臉上都是灰塵,卻掩蓋不了她的美麗,真是相由心生。若非眼下是生死關(guān)頭,我一定要好好夸她一番。 袁嘉月之后是譚麗娜,然后是儲立明。我讓湯洛妃先上,我則舉著火把殿后。 陳爝背著董琳,消耗大過我們所有人,我見他手臂都在顫抖,每爬一段,都要略微停下來休息一會兒??蓯旱脑卧逻€在陳爝身后不斷催促,說他背著個殺人犯礙事,等離開這里后,還要告訴警察說他包庇兇手。陳爝當然不會理她,只是賣力地向上攀爬。 我們爬到二十多米的高處,地面已變成很小的一塊。我漸漸感覺體力不支,這時我又擔心起陳爝來,怕他支撐不住??墒菦]辦法,眼下是華山一條路,沒有別的選擇,硬著頭皮也要走到底。就這樣又爬了十多米。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攀爬的過程中,我忽然瞧見董琳的手在動。因為環(huán)境太暗,我不敢十分確定。不過,若她已經(jīng)醒來,為什么不告訴陳爝呢? ——難道她想對陳爝不利? 這個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下一瞬間,我清楚地看見,董琳的右手忽然繞到背后,將陳爝用來捆綁她的外套活結(jié)解開了! 我還來不及出聲提醒,董琳便在半空中翻了個身,雙手伸出,緊緊抓住下方袁嘉月的衣襟,同她一起墜了下去!這一連串的事情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袁嘉月還來不及喊救命,整個人就和董琳一起消失在了深淵里。 陳爝猛然察覺,但為時已晚,他才回過頭,地底就傳來兩聲悶響,看來是董琳和袁嘉月摔在石板上發(fā)出的聲音。湯洛妃和譚麗娜同時尖叫起來,儲立明和我則嚇得一句話也講不出。而陳爝那張臉,充滿了懊悔的表情。 從這個高度墜落,又摔在石板上,她們兩人必死無疑。 我想,董琳可能在陳爝背她的時候就已經(jīng)醒來,一直伺機殺死袁嘉月。這袁嘉月活該倒霉,挨著陳爝爬梯子,中間若隔一個人,董琳也沒十足的把握把她一起拖下去。這樣看來,董琳這女孩性子也真夠烈的。 湯洛妃驚呼之后,緊接著又號啕大哭,董琳雖是兇手,但她對董琳的感情著實比袁家任何人都深厚得多。朝夕相處,就連動物都會產(chǎn)生感情,何況是活生生的人呢。 我強忍悲傷的情緒,對陳爝大喊:“往上爬!” 陳爝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心里固然難受,但也不會改變原來的計劃。他沉默了幾秒,又重新振作起來,往上攀爬。 少了負擔的陳爝攀爬速度變快,同樣的距離,花的時間少了。 我們越攀越高。我心里打起鼓來。按理說如果豎井上是出口,至少也有光線射進來吧?可我抬頭望去,除了黑暗還是黑暗,什么都看不見。 照這么爬下去,非累死不可。 況且我們這只能上不能下,想要回頭,也沒力氣爬下去了,到時候力竭松手,董琳和袁嘉月的死法,就是我們的下場。 “到頂了?!?/br>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頭頂忽然傳來陳爝的聲音。 我抬起頭,問道:“什么到頂了?”儲立明也沒聽明白,跟著一起問。 “豎井到頂了?!标愳呱裆鋈坏?,“對不起,韓晉,這里沒有出口?!彼檬滞屏送祈斏系哪嗍澹袷潜皇裁礀|西抵住,完全不能動彈。 “可……可是,明明有氣流啊……” “也許就是剛才博物館發(fā)生沉降,改變了周邊的地層環(huán)境,才將這個出口堵住了?!?/br> “現(xiàn)在怎么辦?”這一次,我真的要哭了。 最痛苦的事,莫過于在絕境中給你希望,隨后又讓你的希望破滅。 我們四個人就這樣懸在梯子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湯洛妃還在哭,儲立明也不說話了。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想索性放開手腳,掉下去摔死算了,總比懸在這里受心理折磨要好。仿佛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隨時可以要了我的命。 湯洛妃哭著哭著,忽然停住,對我們道:“你們聽,這是什么聲音?” ?!!!?/br> 我閉上眼睛去聽,鏗鏘的金屬敲擊聲仿佛是從上方傳來。陳爝也聽見了,忙用手去敲擊頭頂上那塊泥石板,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 ?!!!?/br> 那聲音還在繼續(xù),我甚至聽見有人在我頭頂上說話。敲擊聲越來越大,突然嘩啦啦一陣巨響,沙石俱下,落得我頭臉都是灰塵,口中也吃進不少。接著我感到一束強光從頭頂照下來,照得我睜不開眼。 “下面有人!” 不知誰突然喊了一聲。 “你們還好嗎?”有人在頭頂問我們,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 這人說話的聲音極為耳熟,大概率是我們認識的人。 在適應了光線后,我緩緩睜開雙眼,朝上方望去。 壓在豎井口的巨大泥石板已被人掀開,上面有許多身穿制服的消防隊員,以及身穿警服的公安干警。其中一位正牽著陳爝的手,將他拉回地面上。 我這才想起來,他就是曾經(jīng)拜訪過刑具博物館的刑警喬俊烈。 緊接著,儲立明和湯洛妃都被他們救上了地面。輪到我的時候,喬俊烈緊緊握住我的手,用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將我拖回了地上。 我頹然坐倒在地,四肢百骸仿佛散了架般疼痛。 ——終于撿回了一條命。 四周停滿了消防車和警察,還有一些救援車輛。消防官兵和公安干警忙忙碌碌,正在清理現(xiàn)場。我游目四顧,卻見不到陳爝的身影,不知他是否身體虛脫,被抬上了救護車。 遠處的刑具博物館,此時已燒成一堆黑漆漆的廢墟,主體的建筑結(jié)構(gòu)雖在,但我知道,其內(nèi)部一切,都已沉于地宮之中。 這座巍峨矗立的“刑具”,終究還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第十一章 終章 回到上海后,我得了嚴重的肺炎,大病一場,在醫(yī)院住了兩個星期才康復。 在我生病期間,湯洛妃來探望過我一次,那時恰巧陳爝不在,我們聊了很多事。從她口中得知,袁秉德在夏棟才的律所還留了遺囑備份,這份遺囑經(jīng)過公證,根據(jù)《繼承法》及《民法通則》的有關(guān)規(guī)定,屬于有效遺囑。 袁秉德在遺囑中明確表示,將刑具博物館及內(nèi)部一切刑具都歸于董琳名下,其余資產(chǎn)分為兩份,一份捐給慈善機構(gòu),另一份則均分給其余子女和湯洛妃。但因袁秉德的子女均已死亡,且都沒有子嗣,所以最后遺產(chǎn)都由湯洛妃繼承。至于譚麗娜,鑒于袁秉德又加了一條補充條款,自然是一分錢也拿不到了。她聽到這個消息后,不知會做何感想。 至于鬧得人心惶惶的“閻帝案”,警方挖出了地宮的尸骨,經(jīng)過dna檢測,基本確定了死者的身份,正是那些失蹤的被害人。至此“閻帝案”正式告破。兇手袁秉德的身份一經(jīng)媒體公布,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大家難以置信,無論如何都沒法將一個成功的富商和一個連環(huán)殺人狂聯(lián)系在一起。網(wǎng)友分成了兩派,贊許者有之,辱罵者有之,關(guān)于這件事引起的討論沸沸揚揚,過了好久才平息。 就這樣,又過了一月有余。 那天,我參加了一位老同事的婚禮,回家的時間較晚,我原以為陳爝已經(jīng)睡下,誰知客廳里燈還亮著,一進屋就見他坐在沙發(fā)上看書。 剛從刑具博物館回來那會兒,陳爝的情緒十分低落,整日整日不說話,有時候飯也不吃,只是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知是為董琳的死感到惋惜,還是因沒能及早破案而覺得自責。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慢慢恢復了原樣,尤其是最近幾天,話也變得多起來。 “回來啦?”陳爝還是低著頭看書。 “是啊,你怎么還不睡?”我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冰汽水,坐在陳爝對面。 “睡不著啊,就起床看書了。”陳爝合上手中的厚書,抬眼看我,“怎么樣,你也睡不著吧?不如我們聊聊天?” 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平日里他很少主動找我聊天,就算找,也是為了損我?guī)拙洹?/br> “對了,關(guān)于刑具博物館,我這正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呢!”我喝了一口汽水。 “哦?”陳爝表現(xiàn)得很驚訝。 “你說這古人何以要建這么一座地宮,又將其裝飾成陰曹地府的模樣?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彪y道是明代某位巨賈閑來無事,斥巨資建造這么一座地宮,為的就是過一過假扮閻羅王的癮? 我想世界上應該不會存在這種人。 陳爝笑著說:“我還以為什么事呢!韓晉,枉你還是歷史專業(yè)出身,竟連這樣簡單的事都沒能想明白?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我沒好氣地道:“這里也沒別人,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知道就說,不知道我可回房休息了?!?/br> “這座地宮雖然在歷史上沒有任何記載,但要找其蛛絲馬跡,倒也不是那么難。比如在明清筆記小說中,就有許多類似的描述。”陳爝突然發(fā)問,“韓晉,你應該讀過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吧?” “我當然讀過!” “那你是否還記得,《聊齋志異》中有一篇叫《豐都御史》的故事?” 說實話,我有點記不清了。 陳爝見我不答,繼續(xù)說了下去:“這個故事里提到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山洞。洞中相傳為閻羅衙署,但卻從來沒人見過牛頭馬面之類的東西出來公干,且洞里面的一切刑具,都要由人間的豐都縣供應。而在袁枚的《子不語》中,山洞則變成了一口井,百姓每年都要往井里投三千兩銀子。在慵訥居士的《咫聞錄》里面,也有一口枯井,‘深黑數(shù)十丈,行人至此,僧以竹纜燃火燭之,杳不可測,相傳能通冥界’。這種故事通常都是講述一個不信邪的官員或紳士下到井底,見到了閻王爺,再出來時就信了。你覺得這說明什么呢?” 我驚訝道:“難道都是人假扮的?” 陳爝“嗯”了一聲,才道:“你還不算太笨。沒錯,你想想看,每年三千兩銀子,去買紙錢也好,直接投入枯井也好,都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其中自然會有人做些手腳,屆時當?shù)毓賳T與紳士都少不了撈上一筆油水。他們要做的,就是讓百姓相信,這井底確實有鬼。老百姓若有膽量下井,也能親眼見到他們修建的‘地府’,膽子再大,也會被嚇得魂飛天外。這種嚇破膽的人,相當于一個行走的廣告,四處告誡大家,井底直通地府。” 我感慨道:“沒想到這明代的地宮,竟然還有這么一個作用……為了錢,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來!竟生生造出一個陰曹地府!” “對了,你看看這個。” 陳爝將一份報紙推到我的面前。面朝上的是娛樂版,通常會刊一些八卦明星緋聞或者是娛樂圈秘事等,不過內(nèi)容的真實性就不敢保證了。畢竟這種版面為了吸引眼球,什么都敢寫。 我拿起報紙,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 ——前夫尸骨未寒,湯小姐又嫁作人婦! 報道講的是湯洛妃與一位從事珠寶生意的富商訂婚,兩個人將于下個月舉辦婚禮,屆時會邀請記者來參加。寫這篇報道的記者看來對湯洛妃很不待見,用詞如刀,把湯洛妃稱為“黑寡婦”,把那位富商稱為“接盤俠”。 我看了之后十分氣憤,對陳爝說:“這種毀人名譽的東西都能印出來,世風日下!” “韓晉,袁夫人嫁了富商,你沒有傷心吧?”陳爝露出他標志性的壞笑。 “傷心,我為什么要傷心?” 話雖如此,但見到湯洛妃嫁人的新聞,心里總有點不是滋味。難道我又喜歡上她了嗎?我自己也沒有答案。不過我還是會為她獻上祝福。 “沒什么,我怕你受不了打擊。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的病癥比從前輕多了,不會過分沉溺于不切實際的幻想之中?!标愳邠P起了眉毛。 “我什么時候沉溺于不切實際的幻想了?我看見袁夫人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打心底為她感到高興!你這種自私的人,當然無法理解我的想法?!?/br> “韓晉,你不覺得奇怪嗎?” 陳爝沒頭沒腦說了這么一句話,我完全不明白他想表達什么。 “奇怪?” “我是說刑具博物館那個案子?!标愳咭馕渡铋L地道,“你不覺得有點奇怪嗎?” “案子不是已經(jīng)解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