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去躲陸歸晚搭在肩膀的那只手，路人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紛紛繞遠(yuǎn)站開，后背陌生人灼燒的視線讓陸歸晚心生不適，他松手：“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沖我喊干什么。”

    “反正別管我?！蹦虑逵嗑髲?qiáng)地偏過腦袋，“你先走，我自己靜靜?！?/br>
    陸歸晚砸了砸嘴，品著他的話：“行，是我多管閑事?！?/br>
    穆清余朝他揮揮手：“走走走。”

    陸歸晚的嘴角牽起一絲嘲諷的笑，慢慢往后退，咬著音擠出一道聲：“cao?！?/br>
    等他離開，穆清余背著書包漫無目的地隨著大流走，他屬實有點茫然，腳下步子虛浮，一不留神被人撞到了肩膀，踉蹌著撞在前面人的背上。

    “抱歉?！彼吐暤狼?，繼續(xù)跟幽靈似地飄著到處走。

    半晌他回神，迷迷茫茫地想，剛才是不是跟陸歸晚吵架了，是吵架了，他的記憶定格在陸歸晚沉如水的臉上，難得有一絲懊悔。

    他想道歉，手指在鍵盤上躊躇，打出對不起三個字，又被他一點點慢慢地刪掉。

    正好停在一家酒吧前，穆清余躊躇好久，決定進(jìn)去。

    不好跟人說，他其實本質(zhì)一乖寶。

    不抽煙不喝酒，叛逆的事兒很少干，這還是他第一回 來這里。

    穆清余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幾杯酒，酒入口辛辣，嗆得他直吐舌。

    一整杯下肚腹腔火熱，臉頰染上一層紅，處于持續(xù)興奮狀態(tài)。點的有幾杯酒里加了冰塊，穆清余含了冰塊在口腔，冰氣撞上酒氣，腹中冰火兩重天，愈發(fā)不清醒起來。

    他躺在那，覺得似乎有點兒漏信息素了。

    水蜜桃可真香，他迷迷糊糊地想，都想吃了自己。

    喝醉酒了要干點什么，穆清余先爬起來給他爸媽打電話，叉著腰含糊不清地分別罵了兩人好一會，他強(qiáng)行掛斷后又去找陸歸晚，頭一回沒人接，他不服氣地再接再厲。

    意識已經(jīng)開始不清醒，各種模糊的回憶和現(xiàn)實交錯，穆清余委屈地想，陸歸晚怎么能不接他的電話，陸歸晚怎么可能，陸歸晚怎么敢。

    陸歸晚是誰啊，陸歸晚那是他的男朋友，是他裝O也要談下去的對象。

    初吻都給他了。

    渣男，不要臉，提上褲子就跑。

    穆清余的臉頰貼緊手機(jī)，不耐煩地聽著話筒里短促的消息提示音，他的呼吸粗重，臉憋得通紅，空出的一手不安分地?fù)卧谙ドw上，揪弄那條可憐的褲子。

    快接快接快接快接，這里的味道好難聞，快來接他回家。

    還要干什么，哦對，還要道歉，不應(yīng)該趕他走。

    打了好幾遍，陸歸晚的聲音這才冷淡地出現(xiàn)在話筒：“有事？”

    “喂。”穆清余懊惱地拍腦袋，他又有點兒記不起來了，“你是……誰啊？”

    經(jīng)過電話線處理的聲音有些失真，和他本來的音色很有差別，醉酒后反而溫順下來。

    嘟囔著，又柔又軟，帶著點上翹的可愛尾音，仿佛不諳世事的稚子。

    陸歸晚立即轉(zhuǎn)身往回走：“你在哪里？我現(xiàn)在過來?！?/br>
    穆清余艱難地想，終于想起來了：“我在小葵花幼兒園?！?/br>
    陸歸晚一怔：“什么？”

    穆清余嚷嚷：“小葵花幼兒園，你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在幼兒園門口，老師牽著桃桃的手，等爸爸你來接我?！?/br>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輕了下去，用讓陸歸晚血脈噴張的語調(diào)撒嬌：“別的小朋友都被他們的爸爸mama接走了，你們什么時候來接桃桃?。俊?/br>
    “噗。”陸歸晚扶著墻站住，憋笑。

    電話那頭輕慢的呼吸聲勾得他有一瞬間失了神，陸歸晚努力穩(wěn)住心緒，手把手教他：“你把手機(jī)給隨便經(jīng)過的一個人，讓他跟我說在哪個酒吧?！?/br>
    又故意占他便宜：“然后桃桃乖乖等爸爸來接你，電話別掛，聽話?！?/br>
    白撿了個兒子啊。

    穆清余的酒品確實不好，他在醉酒狀態(tài)下思緒混亂，電話那頭一會叫爸爸，一會又要mama來，吵著鬧著過了好久，中間偶爾清醒，臉貼手機(jī)含糊不清地講話，終于認(rèn)人了：“陸歸晚，我好像在給你打電話，我好困，我的信息素味出來了。”

    陸歸晚走得快：“我快到了，你別睡覺，有人搭訕不要理?！?/br>
    穆清余的思緒跳躍：“我想，刷題?！?/br>
    “什么？”

    穆清余興致沖沖：“我想，刷題，我?guī)Я宋迥?，高考三年，模擬?！?/br>
    陸歸晚覺得他怎么這么好玩：“……不是這么斷句的，你考一年就夠了，不用三年。不過想刷題？你什么都不會做，刷題？”

    穆清余：“我不管，我刷題，等你來，接我。”

    他的聲音又輕了下去，“你快來接我，然后我，要跟你道歉，我今天，不該兇你?！?/br>
    陸歸晚的心猛地一跳，他那副被所有人認(rèn)為囂張跋扈的性格在此刻穆清余的面前收起了爪牙，他像被擼順的大貓，說：“沒事?！?/br>
    穆清余緊張地坐在卡位上，舉著手機(jī)等陸歸晚過來接他，他頭重腳輕，酒氣蒸騰燒入他的大腦，他迷迷糊糊地?fù)u頭，這時有人過來拍他的臉。

    他勉強(qiáng)睜開一道眼縫，齜牙：“干嘛！”

    那人露出猥瑣的笑：“小可愛，一個人來喝酒嗎，要不要哥哥陪陪你?！?/br>
    陸歸晚低罵了一聲cao，又聽到電話那頭穆清余強(qiáng)行兇惡的聲音：“你不要過來，我在跟人打電話，你知道，他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