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嬰鬼(一)
“呦!繁忙的耿大道長,今天怎么有雅興來我這里了!”龍九看著油燈后的那道模糊的身影,雖然看不到那個人的面容,但是那股迎面撲來的牛氣還是驚動了他。來他這里的人或者別的東西很多很多,可只有眼前這個牛鼻子道長最狂,并且還渾身散發(fā)著一股牛氣。 剛見到這個牛鼻子的時候,龍九說他牛氣還不愿意,非得說是王霸之氣。龍九一不小心說成了王八之氣吧,后來因為他的拳頭龍九不得不改成了王霸之氣。每當(dāng)有人揭龍九的短時,龍九總是說哥們可不是慫,哥們這叫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龍九,那只鬼是不是你救得!”雖然看不到他的臉色,不過龍九敢肯定是鐵青色的。這個家伙,還是那么剛正不阿,怪不得被師兄趕出來!龍九搖頭苦笑著,“我這里是酒館,不是救濟站。哦,對了!”他突然一拍額頭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我還是一個解怨師,有時候還順帶客串一下抓鬼,你也知道解怨可是不分對象的!” 他微笑著,等待著眼前這位道長的答復(fù)。“龍九,你,你可知道他已經(jīng)殘害了許多人,如果你這次放過他,他還會殺死更多無辜的人。”一張胖臉突然出現(xiàn)在龍九面前,雖然臉胖乎乎的但是卻是一臉煞白。 如果是一個正常人,一定會被眼前的這個人嚇得不輕。龍九卻沒有什么變化,這可不代表龍九不是正常人,他只是因為不正常的東西見的多了,現(xiàn)在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都有抵抗力了。 “別激動,來杯酒吧!免費的!”他從身后端出一杯還冒著熱氣的青瓷杯,杯中隱隱可見一點水光在其中泛動?!叭魤??”耿道士看見青瓷杯的那一刻眼睛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就連剛剛和龍九爭吵的事情都忘了。 “是,嘗一嘗?”龍九微笑著,等待著耿道士端起青瓷杯。以自己對他的了解,珍藏數(shù)十年已經(jīng)的美酒一出就足以讓他安靜更何況自己這酒比那珍藏近百年的美酒還要香,并且他其中還有另外一番味道。 “咕嚕!”耿道士不停地咽著口水,很顯然對這酒很饞。從前他來這里都是要自費的,一杯酒就是他半個月的艱苦奮斗。今天這么好的一個機會,他在糾結(jié)要不要嘗一嘗,就一點點,真得就一點點! 耿道士似乎下定了決心,胖乎乎的小白手一點點靠近冒著熱氣的青瓷杯?!安恍?,他手中沾滿了鮮血,你可知道那些女孩子死時的殘態(tài)!”最終心中的正義戰(zhàn)勝了對那美酒的渴望,耿道士怕再次被那酒迷惑,他快速后退,一直退到了光亮的邊緣處。 “耿濤,你知道那些女孩子為什么會死在那里嗎?”龍九微微一聲嘆息,將手伸進了腰間懸掛的一只布口袋里。一道寒風(fēng)突然將關(guān)著的木門吹開,詭異的是桌子上的油燈并沒有被吹滅,它仍然在堅持燃燒著。 一個不滿一尺的孩子站立在桌子上,在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他并沒有穿衣服,在這寒風(fēng)中卻沒有任何的不適。雙眼中充斥著血色,而在這血色中隱約間能夠看到點點黑芒在消散著。 “龍先生,謝謝你的幫助,我該走了!”稚嫩的話音從小巧的嘴巴中傳出,這個小孩子整體來看很是漂亮。但那煞白的臉色和腳下的空蕩卻讓他不能生活在這個世界中,不能在父母的關(guān)愛下長大。 “嬰鬼在這里,耿濤,你帶走吧!”龍九干脆轉(zhuǎn)過頭去,雖然他是一名解怨師,并且還時常抓鬼或者其他東西,但是這樣的小鬼他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小鬼太小了,甚至還沒有走出母親的肚子。 “這可不像那個只認錢的龍九,這個小鬼能給你多少錢讓你這樣!”耿濤并沒有走上前來,在龍九這,沒有他的允許誰都無法走出去??磥砉仓狼闆r,所以他也在等待,等待龍九真的放他帶著嬰鬼離開。 “小鬼,我這里的規(guī)矩你懂吧?”每一個解怨師都不是一個善人,不過只要在他們的地界,無論是誰都能夠在這里都會得到最好的保護,當(dāng)然那種連天都不能容下的惡鬼他們是不敢收的。不過隨著時代的變遷,解怨師這種行業(yè)已經(jīng)慢慢斷了傳承,按照龍九家譜的記載,估計也就他這一家了。 天道向來都是公正的,既然得到了保護,這就有了因,而給予解怨師報酬便是果??紤]到像是鬼物等存在本身并沒有什么東西,所以解怨師只會收取念。念這個東西屬于解怨師這個行業(yè)里傳下來的說法,用現(xiàn)在的話說不外乎就是一點美好的回憶。而對于鬼來說,送出一點回憶根本不足以傷害他們,所以每當(dāng)他們有無法解決的事情或者被那些高人追逐的時候都會選擇躲到解怨師這里。 而這個孩子正是被耿濤追的沒有活路了,才選擇來龍九這里!對于普通人來說這一點回憶根本就沒有什么用處,而這個小鬼又是那么可憐,就不用收取念了吧!龍九在小的時候也曾經(jīng)想過,他父親一直沒有給他準確的答案,只是說當(dāng)他真正接管酒鋪的時候就會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父親突然消失,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龍九稀里糊涂的回到了家鄉(xiāng),接手了家里的若夢酒鋪。當(dāng)他掀開家譜的時候才真正懂得了為什么解怨師會收取那念。 “若夢酒鋪的規(guī)矩我懂!”嬰鬼點著頭,一縷幽藍從他的額頭飛了出來。當(dāng)這縷幽藍徹底從嬰鬼的額頭中得出來后,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龍九伸手快速地抓住了那縷幽藍,而這時那杯被耿濤看作珍貴無比的美酒正好剛剛接觸到耿濤的嘴唇。而龍九將手中的那縷幽藍扔進了杯子中,它化入美酒進入了耿濤的肚子中。 “龍九,你往杯子里丟的什么東西!”耿濤只覺得一絲涼意順著吼叫落下,比從前的那絲涼意更甚。龍九微笑著,耿濤的所有反應(yīng)他都能猜到,因為從前的那些若夢中也都混合著靈念,只不過那些都是經(jīng)過稀釋的,沒有那么涼。 若夢,人生區(qū)區(qū)數(shù)十年又有幾次真正的融入夢中,如果那腦海中幻想出來的一切。若夢正是能夠入夢的妙物,不過需要客人自己選擇那夢的狀態(tài)。因為靈念在主人不同的狀態(tài)是會有不同的味道,有的美妙,有的悲情,更有的哀傷,這一切全都要取決于靈念主人在他抽出靈念時的心情。 嬰鬼的靈念中最深刻的不外乎出生的瞬間和那些難以忘記的事情,而耿濤便可以通過若夢進入到嬰鬼那段記憶之中?!褒埾壬?,他這是?”嬰鬼呆呆地看著龍九,對于一個沒有多少社會經(jīng)驗的小孩,不,確切的說是鬼當(dāng)然不會理解。 “你別問了,接下來談?wù)勀愕氖虑榘?!?jù)我所知雖然現(xiàn)在比較開放,醫(yī)院那種地方很受小情侶的歡迎,但是那些根本形不成你這樣的存在!”龍九非常疑惑,按理說從冥界投胎的鬼魂只是在孕婦將要生產(chǎn)的時候才會進入胎兒的身體中,那個時候的胎兒基本上已經(jīng)發(fā)育完畢了。 而眼前的嬰鬼根本就沒有發(fā)育完畢,所以這樣的胎兒是無法產(chǎn)生魂魄的。但是自己眼前卻有這樣的一個例外,并且一出世身體中就帶著如此深厚的怨氣,這根本無法理解,除非冥界那邊亂套了,將一個罪孽深重沒有喝過孟婆湯的惡鬼扔了出來。 不過這樣的失誤是不會存在于秩序嚴謹?shù)内そ纾谮そ缰型短デ安粌H要經(jīng)過數(shù)名判官的嚴格審查,還要經(jīng)過鐘馗的道場,那些罪大惡極的惡鬼在這里都會有不同的下場,所以說惡鬼投胎的幾率很小。 那么問題又來了,這個嬰鬼到底是如何產(chǎn)生的,并且一出世還下手殺死那些無辜的女孩。耿濤也正是因為這些慘死的女孩,最終才將目標放到了嬰鬼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