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微在導師目錄里看到了慕長安，只招收一名臨床型碩士研究生，至微在他名字下方打了個著重號，如同豎了一面勢在必得的旗幟。

    至微告訴慕長安她打算念他的研究生，慕長安直截了當說：“我只招一名，有更合適的，你可能會落選，你可要想清楚了。”

    至微堅定地點頭：“清楚了。”暗想，才不信你舍得淘汰我。

    “加油?！蹦介L安說。

    至微：“......”

    就沒有開小灶，特殊關照什么的？哪怕劃個重點也好啊。

    慕長安的回答是：“沒有重點。病人不會按照重點患病?！?/br>
    雖然你說的對，但也不能掩蓋你對待女票的冷酷無情。

    現(xiàn)在慕長安是考官，只能舔不能得罪。至微唯有握拳。

    等面試完，看我怎么收拾你，哼哼。

    實際上，慕長安也沒無情到放任不管。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正是學習手術路徑和練習查體的好時候。

    至于學習的場所嘛，必然是在慕長安家那剛換的包漿硬木大床上。

    在進行完某項需要男女雙方參與的劇烈運動后，兩人不著片履依偎在一起.....

    “對于低位結腸癌的高齡患者，結扎腸系膜下動脈，淋巴結清掃，切斷左結腸血管，術后可能導致的并發(fā)癥是？”

    “近端腸管壞死?！?/br>
    “應該怎樣避免？”

    “不知道。”

    “再想想。”

    答案不是很一目了然么？完全是送分題啊，她怎么還一副摸不著頭緒的樣子？

    慕長安有種快要教不下去的感覺。

    至微苦想半天，想不出所以然來，緊接著就傳來了輕盈的呼吸聲。

    她在他懷里的睡眠，一貫保質保量。

    慕長安搖搖頭，附在她耳畔輕言細語，“傻瓜，保留左結腸血管啊?！比缓筝p輕將她放平，從后面抱著她，沉沉睡去。

    自從床上多了個人以后，慕長安的睡眠質量可謂“日”漸提高，臉色跟著容光煥發(fā)起來，就連躁郁癥發(fā)作次數(shù)也成斷崖式下降。

    這一切都歸功于懷里這個，既然如此，適當?shù)耐短覉罄钜幌乱矡o可厚非。

    星期一下午，至微迎來了普通外科推免留院面試，與消化內科面試合并進行。

    沈含笑和至微穿著正裝，這還是她們大一參加社團面試時團購的，一直壓箱底，沒拿出來用過。

    學醫(yī)就這點好處，吃得再多也難養(yǎng)出一身好膘，即便長了也會很快掉下去，所以幾年前的衣服穿起來依然合身。

    今年留院名額少，大家壓力都不小，個個將忐忑的心跳隱藏在正裝下。

    “老大，你準備得怎么樣？”消化內科只有三個名額，卻有十二個人競爭，以沈含笑的績點，懸之又懸。

    至微低頭念著英文，“我這不是背英語呢嗎？我押了幾道題?！?/br>
    沈含笑充滿了羨慕：“慕老師給你押的？”

    至微撇嘴道：“怎么可能？他要給我押題，我還用得著這么焦慮嗎？枉我陪他睡這么多天，一點實惠也沒撈到?！?/br>
    沈含笑：“......”

    老大，公共場合好歹注意一下言行噻！

    面試按照姓氏兩人一組來，至微和沈含笑都是s開頭，很不幸地一起赴難了。

    “沈含笑，蘇至微。”

    唉，該來的總要來。

    至微和沈含笑站起來，最后檢查了一眼著裝，把眼神調試到最自信得樣子，給對方說了聲“加油?！笨犊土x般走進了會議室。

    一進門，兩人齊刷刷跪了，表面維持的自信土崩瓦解。

    面試官統(tǒng)一穿白大衣，圍坐成一圈，坐得一樣直，臉上表情也高度統(tǒng)一，一派肅穆。

    慕長安白大衣里面穿了件淺灰色襯衣，打了一條藏青色領帶，要不是今日太過緊張，至微肯定抵擋不住慕長安的制服誘惑。

    慕長安在紙上勾畫了一會，抬起頭來，面無表情，連一個鼓勵的眼神都沒有傳達給至微。

    前面幾個耷拉腦袋萎靡著出來的面試者給至微增加了不少緊張，她顧不上心涼，提問沈含笑的時候，一直在心里背著英文自我介紹。

    這一段背過不下百遍，沒有倒背如流也能通暢流利。

    第一個考官略微看了一眼她的簡歷，問：“你的愛好是跆拳道，請用英文介紹一下跆拳道?！?/br>
    納尼？介，介紹跆拳道？

    為什么不按套路來??？

    至微結結巴巴：“the taekwondo dates back to .....bulabula”說到最后，幾乎是眼睛一閉，破罐子破摔了。

    幾個考官肅穆的表情起了一絲變化，好像憋笑憋得很難受的樣子。

    “你為什么選擇留院？為什么報胃腸外科？”

    中規(guī)中矩的問題，然而至微被前一個問題打懵了，眼睛往慕長安那一瞟，這家伙竟然抱著手事不關己地只管坐著。

    完全沒有過腦子，差不多是一種本能了，至微脫口而出：

    “i admire my master ，dou 。”

    面試官的表情集體變成了“哦”的樣子，眼睛紛紛朝著慕長安而去，儼然摩拳擦掌準備吃瓜。

    “他怎么好？”

    至微不假思索地講了快一分鐘慕長安如何如何好，然后眼睜睜地看著底下的面試官們集體笑翻。

    至微這才意識到，從一開始，她就回答錯了。

    后面，突然就沒人開口問了，他們都在等著慕長安，看他怎么收拾這一地彩虹屁。

    會議室里一時靜得令人窒息。

    “那我來問吧?！苯K于，慕長安本尊開口，“對于胃腸外科的病人，術后營養(yǎng)支持是很重要的。”

    他說了一個病例，中年女性，直腸癌術后，反復阿斯，心電圖有捏轉型室性心動過速，血鉀不低。

    “請簡要分析一下這個病人發(fā)生阿斯的原因及處理措施?！?/br>
    至微開始不自覺地撓頭了，這個病人是她出胃腸外科前管過的最后一個病人，做完手術送去外科監(jiān)護室，至微出科時還沒轉回普通病房，此后就只隱約聽慕長安提起過。

    “可能是低鉀血癥引起的?！?/br>
    應該大概可能，慕長安是這么說的。

    “我覺得是低鉀血癥引起的?！?/br>
    剛補充完，至微突然想起，慕長安剛剛說她血鉀不低。

    糟了，題干都聽岔了。

    不過，慕長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瞎貓碰上死耗子，竟然蒙對了。

    還沒等至微暗喜，慕長安接著問：

    “檢查結果血鉀4.8，你為什么說低鉀血癥？有依據(jù)嗎？”

    我靠的勒，面?zhèn)€試你這么刨根問底干什么？

    這么多人看好戲，至微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往下自圓其說：“心電圖改變取決于心肌細胞內鉀，而血清鉀反映的是細胞外鉀......”

    至微大腦飛速轉動，也不管對錯，只管往上貼。

    沒先去轉心內科，真是太吃虧了。

    好在，慕長安嫌棄她看心電圖水平太次，給她開過幾次小灶，至微不至于兩眼一抹黑。

    這一問答得不錯，幾個面試老師不約而同露出了肯定的表情。

    后面的問題，都是慕長安在問，一步一步引導式提問，面試規(guī)定時間15分鐘，至微卻問了快一個小時，直把她問得外焦里嫩，天昏地暗。

    至微走出會議室時幾近虛脫。

    外面細雨蒙蒙，至微感到一陣寒冷，肩膀縮了縮，想把整個人縮進正裝里去。

    她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冰涼冰涼。

    出來時，有人悄悄跟旁邊的人嚼舌頭：“她男朋友是考官，進去這么久，肯定是特殊照顧了?！?/br>
    呵呵，特殊照顧，神他媽特殊照顧。

    也只有見證者沈含笑知道，蘇老大何止沒有特殊照顧，簡直被男朋友按在地上摩擦，如果最后老大沒被錄取，恐怕慕醫(yī)生日子不會好過了。

    “老大，慕醫(yī)生肯定想招你，又怕堵不住別人的嘴，就出此下策讓別人心服口服。這些問題雖然刁鉆，可我感覺你答得很好?！?/br>
    雖然我也不懂，但是你說的都好有道理的樣子。

    “放心啦，你肯定上了?！?/br>
    沈含笑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此刻卻不得不先安撫老大的情緒，免得她跑出去危害社會。

    “錄我就罷了，不錄我，等著瞧，慕某某這輩子都睡地板去吧?！?/br>
    沈含笑了然地笑笑。

    慕老師睡地板沒問題，就怕老大你舍不得呀。

    “為了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慕老師絕對會選你?！鄙蚝π攀牡┑┱f。

    下午三點，名單公布，被虐問了一個小時的蘇至微綜合排名13，大外科招12個，據(jù)說至微與第十二名一票之差。

    至微忘了自己怎么回兒科的，難過，困惑，不甘。

    “李醫(yī)生，我要看打分明細?！敝廖⒔o面試秘書李知晨打電話。

    “呃，小師妹，你想知道什么？”

    “慕長安給我的最終意見，是對勾還是叉叉？”

    “應該是對勾，肯定是對勾啊?！?/br>
    至微不信，她要證據(jù)。

    “你幫我翻翻?！?/br>
    “按理說，你有權查閱......”李知晨試圖心平氣和，“但是......”

    至微根本就不是心平氣和的人。

    “快翻?！?/br>
    李知晨翻到至微的評分表，慕長安表格的最后一項，赫然一個大大的叉。

    “我靠，老慕，你這是鬧哪樣？”李知晨差點罵出聲。

    “小師妹，calm down，你打慕長安一個人就行了，千萬別殃及無辜。不對，不對，小師妹，暴力解決不了問題.....”

    “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但能解決他?！敝廖⒑莺菡f，啪一下掛掉了電話。

    李知晨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一幕流血的家庭慘?。?/br>
    慕長安，你問那么多，結果給人不通過，自作孽不可活說的就是你。

    小師妹，千萬別把人打殘......這種人，直接打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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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醫(yī)生：有沒有哄女朋友指南？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