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這個家已經(jīng)容不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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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笑得一臉傻氣,顧恒舟不想回答她的問題,把藥送到就要走,沈柏哪能就這么放他走,眉頭一皺,夸張的叫出聲:“哎呀,我的手好疼??!” 嘴里叫嚷著,沈柏靈活的繞過顧恒舟,用自己的身體把窗戶嚴(yán)嚴(yán)實實的擋住。 顧恒舟冷漠的掃了她一眼,無動于衷,沈柏眉頭皺得更緊,硬生生擠出兩抹淚花:“顧兄,你說現(xiàn)在天氣這么熱,傷口這么捂著會不會發(fā)炎腐爛啊,我聽說前些年有個人就是手臂受了傷,結(jié)果后來全身都爛了,要是我也那樣怎么辦???” 沈柏隨口瞎編,眼巴巴的看著顧恒舟。 沈柏的眸子水潤,像清明雨后霧蒙蒙的茶山,水汽氤氳,卻又清新怡人。 顧恒舟知道這人是故意找借口想留下自己,他其實大可以直接劈暈沈柏離開,但被這樣一雙眸子看著,顧恒舟并沒有這樣做,只是冷淡的說:“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不是江湖騙子,不會連這么點傷都治不好?!?/br> 沈柏舉起勉強(qiáng)還能動的左手,認(rèn)真的說:“可是顧兄,我這只手的傷口好癢啊,我覺得傷口好像有蟲子在咬,會不會長蛆了?” 這句話說出來,沈柏被自己惡心到了,偏頭干嘔了一下。 顧恒舟走到沈柏面前,幫她卷起袖子,一點點解開紗布。 左臂的傷口有點深,足有五六寸長,傷口認(rèn)真清洗過,灑了止血消炎的藥粉,藥粉已經(jīng)被血水全部浸染,最后一層紗布被血水黏住。 怕沈柏喊疼,顧恒舟抬頭想讓她忍一忍,不經(jīng)意撞進(jìn)一雙彎如月牙的眸。 沈柏眉眼含笑,傻樂的看著他,好像他不是在幫她查看傷口,而是送上門來讓她占便宜的。 月光輕柔如紗,顧恒舟垂下眼眸,低聲說:“別喊,我要揭紗布了?!?/br> 說完用力撕開紗布,原本已經(jīng)止住的血重新涌出來,沈柏咬牙低低的哼了一聲,呼吸變得急促,顧恒舟掀眸看她,她的眉頭疼得擰成麻繩,沒了笑意,又變成太學(xué)院那個無法無天的小霸王。 顧恒舟從旁邊拿了帕子幫她擦掉傷口的血,把自己拿來那瓶藥灑在傷口上。 這藥是陛下親賜到國公府的,止血消炎的效果最好,還有除疤的功效,顧廷戈從來不用這些,這么多年,整個國公府也只攢了十瓶,這次周玨和沈柏一人就得了一瓶。 畢竟是御賜的好藥,藥粉一撒上去,沈柏便感覺到綿延的疼痛被怡人的清涼取代,而且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忍不住說:“顧兄,這藥好香啊?!?/br> 顧恒舟沒吭聲,重新把紗布纏上,最后打結(jié)的時候,動作放輕,沒再勒疼沈柏。 沈柏得寸進(jìn)尺,把右邊胳膊往顧恒舟眼前送了送:“顧兄,這個胳膊也疼。” 顧恒舟掀眸沉沉的看著她,沈柏連忙改口:“我突然覺得不怎么疼了,顧兄你別急著走,跟我說會兒話唄。” 顧恒舟把藥放到桌上,掀眸冷漠的看著沈柏:“你自己躺床上睡還是要我把你劈暈?” “我自己可以!” 沈柏連連點頭,兔子一樣躥回床上躺好。 窗口傳來啪的一聲輕響,顧恒舟離開了,沈柏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犟著脖子看向窗戶,那里再沒有顧恒舟的身影,只余下一片輕柔的月光。 沈柏試探著喊了一聲:“顧兄,你真的走了嗎?” 四周安安靜靜,沒人回答她。 沈柏舔舔唇,唇角重新上揚。 她果然沒有喜歡錯人呢。 不知是不是那藥有助眠的效果,沈柏一夜好眠直接睡到日上三竿,如果不是肚子餓得太厲害,她覺得自己可能會直接睡到下午。 兩只手都疼得沒辦法用力,沈柏躺在床上干吼:“人都上哪兒去了,什么時辰了,還不進(jìn)來伺候小爺洗漱更衣?” 吼完,房門被敲了三下,門外的人輕聲問:“少爺,要洗漱更衣了嗎?” “準(zhǔn)備吃的,小爺要餓死了?!?/br> 沈柏懶懶的說,房門被推開,進(jìn)來除了平日伺候的小廝,還有個穿著太傅府家丁服的白凈少年,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三四,身子骨比沈柏壯實多了,面相一看就是個忠厚可靠的。 沈柏自小就不怎么和人親近,沈孺修給她配了小廝,但那小廝也只是守在院子里,沒有沈柏的允準(zhǔn),不得進(jìn)入她的房間。 這個小孩兒是個生面孔,怎么敢直接進(jìn)來? 沈柏噌的一下坐起來,小臉緊繃覆了寒霜:“誰讓你帶他進(jìn)來的?” 少年沒有被嚇到,鎮(zhèn)定的把水放好,然后掀了衣擺,恭恭敬敬的在沈柏面前跪下,旁邊的小廝立刻道:“回沈少爺,此人名叫李杉,生來便是個啞巴,他家里人原想送他進(jìn)宮伺候,但內(nèi)務(wù)監(jiān)檢查完不肯收他,他命根已廢,太傅大人見他可憐,便將他買回來讓他以后貼身伺候少爺?!?/br> 一個被廢了命根還天生不會說話的啞巴,簡直像是專門為了伺候沈柏而生的。 天底下竟然會有這樣湊巧的好事? 沈柏一臉狐疑,目光如刀,從李杉身上一寸寸掃過,帶著威壓和審視,李杉安安靜靜跪在那里,一動不動,反倒是平日伺候的小廝看得暗暗心驚:少爺進(jìn)了校尉營一趟,眼神怎么看著比老爺還要犀銳叫人不敢直視? 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么異常,沈柏沉聲道:“既然是我爹送來的,那就先留下吧,你退下?!?/br> 小廝退下,沈柏下床準(zhǔn)備穿鞋,李杉直接跪著上前,雙手捧起一只鞋要幫沈柏穿上。 這個動作,沈柏很熟悉,新帝繼位后的幾年,有好幾次直接把她召到寢殿,宮里的太監(jiān)就是這么伺候他更衣的。 這個叫李杉的如果沒有入過宮怎么會知道這些? 想也沒想,沈柏直接一腳踹在李杉胸口,冷聲質(zhì)問:“你到底是什么人,誰派你過來的?” 李杉爬起來跪好,努力張開嘴巴。 口腔里空蕩蕩的,李杉的舌頭被人直接割了,傷口看上去有些老舊,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割了好些年。 沈柏看得皺眉,李杉又站起來,解了褲腰脫下褲子,他的確被凈了身。 驗明身體以后,李杉穿好褲子重新跪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后沖沈柏磕了個頭,懇求沈柏收下他,如果沈柏趕他走,只怕等著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沈柏抿唇,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 既然有人把李杉送到她身邊,這就意味著宮里還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女子。 那個人是誰?是陛下還是其中一位皇子?他們想做什么? 沈柏皺著眉反復(fù)回想上一世的記憶,上一世她沒有見過李杉,當(dāng)今陛下離世以后,新帝繼位,雖然鬧過一次宮變,但很快被鎮(zhèn)壓下來,直到死,她也以為這世上只有她爹一個人知道她是女子。 如果真的還有一個人知道她是女子,那個人為什么一直沒有揭穿她? 沈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李杉跪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的上前,試探著幫沈柏穿鞋。 沈柏受驚的收回腳,淡淡道:“我自己穿,你幫我擰帕子洗下臉就好?!?/br> 李杉很聽話,沈柏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讓他做什么他便不做。 吃完飯喝了藥,沈柏出了院子慢悠悠的溜達(dá),走到長廊的時候,看到孫氏院子里的丫鬟送一個大夫出門,心念微動,沈柏調(diào)轉(zhuǎn)腳步去了孫氏院子。 孫氏的院子在東邊,緊挨著沈孺修的主院,這十四年,沈柏踏進(jìn)這里的次數(shù)十根手指都數(shù)得過來,沈柏剛走到院子外面便聽見孫氏和院子里丫鬟在說話。 丫鬟的語氣很是歡喜:“老爺一會兒下朝回來若是知道夫人有喜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太傅府好久沒有辦過喜事了,這下可熱鬧了?!?/br> 孫氏也高興,不過還是故作矜持嗔怪了一聲:“這有什么好喜的,我都快三十了,這個年紀(jì)還生孩子,怕是要被京里的人笑話?!?/br> 丫鬟不服氣:“這有什么好笑話的?老爺老當(dāng)益壯,那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本事,而且夫人有了身孕,以后在少爺面前也抬得起頭了,若是一舉得子,少爺也得改口叫夫人一聲母親,再不敢對夫人不敬?!?/br> 這話深得孫氏的心,孫氏笑罵了一句:“小蹄子,就你會說,讓老爺聽見,必要撕爛你的嘴!” 這丫鬟慣會討孫氏開心,和孫氏笑做一團(tuán),過了一會兒又說:“夫人,少爺平日就不待見你,若是知道你有了身孕,只怕心里會不爽快,為了腹中胎兒,夫人不如求老爺在外面置辦個莊子,等平安誕下孩子再回來吧?!?/br> 這話說得,活似沈柏一個不高興,會害死孫氏肚子里的孩子一樣。 沈柏勾唇露出譏諷,并不進(jìn)去和兩人爭辯,轉(zhuǎn)身直接帶著李杉出了太傅府。 那丫鬟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孫氏有了身孕,沈柏心里怎么都不會爽快,同住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誰心里都不舒坦,所以她們之中只能留下一個人。 出了太傅府,沈柏先去城里最好的酒樓點了一桌好吃的,坐在二樓包間,悠然自得的聽大堂的說書先生講故事。 周德山受傷,鎮(zhèn)國公世子顧恒舟以一敵十剿殺反賊數(shù)十人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瀚京的大街小巷,經(jīng)過說書先生的潤色,整個事件變得跌宕起伏,險象環(huán)生,沈柏作為當(dāng)事人之一,也聽得津津有味。 故事講完,滿堂喝彩,沈柏讓李杉拿了一定銀子下樓給先生賞,沒一會兒,說書先生便跟著李杉上樓,進(jìn)了包間,先生先拱手作了個揖:“老朽不才,承蒙貴人喜歡,謝貴人賞。” 沈柏給李杉遞了個眼色,李杉立刻上前把老先生扶起來,沈柏溫聲笑道:“先生的故事講得極好,抑揚頓挫恰到好處,讓人身臨其境,這些都是先生應(yīng)得的。” 老先生抬頭,沒想到看見沈柏兩只手都受傷垂在身側(cè),眼底閃過驚異,沈柏滿不在乎的笑笑:“讓先生見笑了,我就是先生方才故事里那個拖后腿的草包沈柏,好在我命大,沒像先生說的那樣被砍掉兩個胳膊。” 老先生的山羊胡抖了抖,連忙告罪:“老朽夸大其詞,冒犯了沈少爺,還請沈少爺恕罪。”說完就要跪下,沈柏讓李杉把老先生扶起來,沒讓他跪下。 沈柏臉上笑意更深:“老先生說得很好,我并未覺得被冒犯,只是這件事背后還有許多內(nèi)幕,我想說給先生聽一聽,也好讓這故事更加飽滿豐富一點,先生應(yīng)該不介意吧?” 老先生這時候哪能說介意啊,連連點頭,坐到沈柏面前認(rèn)真傾聽,沈柏從自己被罰進(jìn)校尉營受訓(xùn),仔仔細(xì)細(xì)講起。 午時過,天空漸漸有烏云堆積,烈日被遮,暑氣卻絲毫未消,整個瀚京如同被放進(jìn)了蒸籠里,悶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烏云越積越厚,漸漸變得黑壓壓的一片,好像整片天都要塌下來似的。 這是要下暴雨的前兆,街上的人全都急匆匆的往回趕,半個時辰后,一道猙獰的閃電撕裂上空,狂風(fēng)驟起,各個商鋪外面掛著的招幡被吹得獵獵作響。 顧恒舟騎著馬從宮里出來,一路疾行往國公府趕,行至半路,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疾風(fēng)卷著瓢潑似的大雨呼嘯而來,砸得人渾身都疼。 顧恒舟壓低身子,又在馬屁股上揮了一鞭,逆風(fēng)前行。 風(fēng)雨太大,顧恒舟比平日多花了一刻鐘的時間才回到國公府。 門房一直候著,見他回來立刻打開大門送上雨傘,顧恒舟把馬鞭丟給門房,正要提步進(jìn)去,余光突然掃到國公府大門口的石獅子旁邊蹲著兩團(tuán)不明生物,步子一頓,顧恒舟沉著臉走過去:“你們是什么人,誰讓你們蹲這兒的?” 話音落下,蹲在那里的兩人抬起頭來,落湯雞一樣眼巴巴的看著他,其中一個又瘦又弱,手臂被雨水打濕以后,還往下滴著血水。 顧恒舟面無表情,有那么一瞬間很想罵娘。 這么大的風(fēng)雨,這小騙子不好好在太傅府待著養(yǎng)傷,跑國公府來做什么? 顧恒舟把沈柏和李杉帶進(jìn)了荊滕院,沈柏受著傷,身體到底還虛著,一進(jìn)門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顧恒舟把顧三幫自己準(zhǔn)備的熱水讓給沈柏先用,又讓顧四去多熬點姜湯。 沈柏泡了熱水澡,換上顧恒舟的干凈衣服,乖巧的喝了顧四送來的姜湯,鼻尖熱得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 她兩只手不能用力,頭發(fā)還是濕的,李杉比顧恒舟先洗完,換好衣服立刻尋來幫沈柏擦頭發(fā),顧恒舟踏進(jìn)客房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心頭莫名一刺,抿著唇走過去。 沈柏吸吸鼻尖,訕訕的看著他:“顧兄,不好意思啊,又麻煩你了?!?/br> 你麻煩我的時候還少了? 顧恒舟橫了沈柏一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傷口重新包扎過了?” 沈柏如實搖頭:“還沒有,紗布都打濕不能用了?!?/br> 顧恒舟擰眉,抓起沈柏的左手看了一眼,傷口被泡得發(fā)白浮腫,比之前還要猙獰可怖。 這樣下去可不行! 顧恒舟讓顧三拿了藥和紗布過來,李杉幫沈柏把頭發(fā)擦到半干,見狀要從顧恒舟手里拿藥,顧恒舟沒給,上下看了他一眼,問沈柏:“你換小廝了?” “嗯,我爹給我換的,說這個更聽話一點?!鄙虬睾卮穑蓄櫤阒墼?,根本不想讓李杉幫自己上藥,便對李杉說,“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會叫你的?!?/br> 李杉躬身行禮,退出房間。 沈柏主動撩起袖子把手放到顧恒舟面前:“顧兄,有勞了?!?/br> 顧恒舟深深的看了沈柏一會兒,慢慢把藥粉撒到傷處,再幫她纏好紗布。 他現(xiàn)在的動作越發(fā)純熟,沈柏看著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有些移不開眼,快包扎完的時候才問顧恒舟:“顧兄,我家里出了點事,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時間???” 顧恒舟利落的把紗布打了個活結(jié),看了眼天色說:“等雨停了,國公府會派馬車送你回去?!?/br> 這話明顯是拒絕收留她。 沈柏腦袋耷拉下去,像討要不到骨頭的小狗,悶聲悶氣的說:“還是不勞煩顧兄了,等雨停了我可以自己找馬車回去?!?/br> 見慣了沈柏沒皮沒臉?biāo)览p爛打的樣子,猛然變得這么聽話,顧恒舟不大習(xí)慣,不知道這人又在耍什么新花招,沈柏卻一直低垂著腦袋不再說話。 瓢潑似的大雨帶來難得的清涼,嘩嘩的雨聲卻讓顧恒舟覺得有點煩躁,沉默了許久,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太傅府出什么事了?” 沈柏抬頭,一雙眼眸紅得嚇人,瀲滟的水光已經(jīng)漫到眼眶,馬上就要溢出來,然后顧恒舟聽見她要哭不哭的聲音:“顧兄,我繼娘懷孕了!” 顧恒舟一怔,心臟猝不及防被狠狠撞了一下,有點心疼。 他突然想起,太學(xué)院這個無法無天的小魔頭,和他一樣,也只是個生來就沒有娘親的小孩兒。 他比誰都更清楚,這個時候這個小孩兒心底有多恐慌難過。 不由自主的,顧恒舟抬手摸了摸沈柏的腦袋,她剛洗了頭,發(fā)絲柔順如綢。 像一片羽毛輕飄飄的落到心里,刮得心底微癢。 沈柏眼睛一眨,流著淚說:“顧兄,那個家已經(jīng)容不下我了,我能在國公府借住一段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