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冬桂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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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德帝這話一出,不止李德仁和趙稠被驚住,連沈孺修和顧廷戈都訝異的睜大眼睛,沒想到恒德帝竟然真的會為了沈柏處罰丞相和趙稠。 李德仁是兩朝元老,昭陵現(xiàn)在重農(nóng)輕商,衛(wèi)家日暮西山,昭陵商業(yè)停滯不前,昭陵的國庫基本全靠農(nóng)稅支撐,而李德仁掌管農(nóng)業(yè),幾乎是扼住了昭陵的咽喉,所以這些年恒德帝給德妃最大的寵愛,也默許放縱趙稠的日漸囂張。 現(xiàn)在沈柏和趙稠之間的事還沒查清楚,只因為趙稠在御前失儀,恒德帝就要讓李德仁主動請罰,這態(tài)度分明是要著手打壓李家。 被放縱久了,李德仁和趙稠都快忘記被約束的感覺,這會兒猛然被恒德帝狠狠敲了一記警鐘,兩人的腦袋都嗡嗡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李德仁沒想好措辭,恒德帝抬眸看向沈孺修,問:“沈愛卿,四皇子私自扣押重臣之后,御前失儀、目無遵紀,丞相身為國丈,教導(dǎo)不周,按照律例該如何處置?” 趙稠扣押的是他的兒子,他平日又是把律法背得最熟的一個,恒德帝當(dāng)然要問他。 沈孺修雖然詫異,神經(jīng)卻一直是緊繃著的,被點到名后他立刻跪下,冷靜回答:“回陛下,按照律法第三百八十七條規(guī)定,四殿下私自扣押重臣之后,當(dāng)禁足面壁思過十日,加上殿前失儀,兩罪并罰,當(dāng)禁足半個月,國丈教導(dǎo)不周,但并未導(dǎo)致不可挽回的后果,罰一月俸祿即可?!?/br> 沈孺修給出的判決很公正,半點沒提沈柏在迎澤宮有可能被趙稠折辱的事。 這兩樁罪名都是有目共睹的,趙稠抵賴不了,只是心里很不甘,自己可是堂堂的四皇子,怎么能被沈家這個臭小子逼到這種地步? 趙稠還覺得一切都是沈柏的錯,李德仁卻已經(jīng)察覺到李家可能會迎來重大危機,立刻高聲道:“沈太傅公正無私,老臣甘愿受罰?!?/br> 李德仁說完一頭磕在地上,趙稠從來沒見過自家外公這樣,也隱隱感覺事情鬧得有點太大了,強壓下怒火說:“兒臣也甘愿受罰?!?/br> 既然都認了罰,事情就好辦了。 恒德帝讓宮人把趙稠送回迎澤宮,讓禁衛(wèi)軍嚴加看守,半個月內(nèi)不許任何人擅自進出迎澤宮,又擬了圣旨讓內(nèi)務(wù)總管孫越海送到相府,李德仁認了罰退下,御書房里只剩下沈孺修、沈柏和春喜三個人跪在地上。 沈柏今日還是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看上去浮夸又招眼,和沈孺修的儒雅內(nèi)斂截然不同,但側(cè)臉某個角度看上去又好像和沈孺修如出一轍。 不過恒德帝很清楚,沈柏就是一把鋒銳的寶劍,這身浮夸的衣服只是花哨的劍鞘,一旦拔劍出鞘,便會露出銳不可當(dāng)?shù)匿h刃。 恒德帝看著沈柏問:“那夜在迎澤宮,四皇子當(dāng)真折辱了你?” 恒德帝語氣緩和,似乎只是隨意問問,顧恒舟立刻偏頭看向沈柏,沈柏平靜的迎上恒德帝的目光,點頭。 她要坐實被趙稠折辱了的事實。 顧恒舟抿唇,垂在身側(cè)的手緊握成拳,一旦這件事成為板上釘釘?shù)氖聦崳驮僖矝]有回寰的余地。 恒德帝又問了張?zhí)t(yī)同樣的問題:“那夜在迎澤宮,四皇子當(dāng)真折辱了太傅嫡子沈柏?” 張?zhí)t(yī)眉心微皺,一臉肅然的說:“回陛下,是!” 有淑妃和張?zhí)t(yī)的證詞輔證,這件事便無從懷疑了。 恒德帝點點頭,思索片刻沉沉開口:“這件事不能再繼續(xù)查下去,皇家有愧沈家,太傅想要什么補償,盡可向朕提出來?!?/br> 恒德帝的意思是,今日出了這扇門,這件事的真相將永遠封存在御書房,不能讓天下人知道。 沈孺修拱手道:“微臣并無所求!” 恒德帝對他的回答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又看向沈柏問:“你呢,想要什么補償?” 似乎早就預(yù)料到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沈柏從袖袋里摸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紙條,上面寫道:沈柏斗膽,想要靈州州府一職。 今日要談的都是機密之事,御書房沒有留宮人,顧恒舟幫沈柏把紙條遞給恒德帝,看見上面寫的字,眸底閃過晦澀。 一開口就要靈州州府這樣的官職,這人還真是不怕掉腦袋! 靈州在淮南,是昭陵最富庶的地方,糧產(chǎn)、商貿(mào)、水陸交通和儲存兵力都是最多的,規(guī)模不會比瀚京小到哪兒去,歷任靈州州府都是非常有能力,在其他地方干出了非常漂亮的政績的人才有資格被任命。 沈柏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探花郎,甚至還未及冠,恒德帝怎么可能這樣輕易地把靈州州府一職拿給她做? 顧恒舟覺得沈柏這個要求提得太荒唐了,但恒德帝就坐在這里看著,他也不能把紙上的字跡涂改銷毀,顧恒舟只能面無表情的把那張紙條放到桌案上。 恒德帝垂眸看了一眼,神色平靜,沒有絲毫動怒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他問沈柏:“你想去靈州?” 沈柏點頭。 恒德帝又問:“你覺得自己有什么能力服眾?” 沈柏示意恒德帝把紙條翻面,恒德帝翻開,看見上面寫著:陛下可在半年之后再任命我做靈州州府。 這句話的意思是,她會在半年之內(nèi)證明自己的實力。 沈柏跪得筆直,眉眼彎彎唇角含笑,胸有成足。 恒德帝壓下那張紙條,對沈孺修說:“太傅喜得麟兒,此子與朕生辰相近,也算緣分,昨日朕翻閱古籍,偶然得見一句詩叫“醍醐慚氣味,湖泊讓晶光”,朕覺得珀字極好,有透明、純凈之意,為沈家次子取名沈珀,如何?” 沈孺修連忙謝恩:“謝陛下賜名!” 恒德帝已經(jīng)相信趙稠折辱沈柏的事實,但此事不方便宣揚出去,自然也不能明目張膽給沈柏補償,便借沈珀之名,給了太傅府很多嘉獎。 沈孺修一一謝過,恒德帝讓人擬好圣旨一起帶上送沈孺修和張?zhí)t(yī)他們出宮。 御書房很快只剩下淑妃、顧廷戈和顧恒舟。 顧廷戈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但到底是征戰(zhàn)沙場數(shù)十年,兵法運用得異常熟練的人,他提出疑問:“陛下當(dāng)真相信四殿下折辱了沈少爺?” 方才趙稠的表現(xiàn)的確莽撞沖動又心浮氣躁,但折辱重臣之后是重罪,而且沈柏還是個男子,顧廷戈怎么想都覺得其中有貓膩,恒德帝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幽幽的反問:“沈柏年歲尚小,性子還有些頑劣,說話的確不一定可信,但淑妃一向溫婉嫻淑,她的話朕還是相信的?!?/br> 淑妃沒想到恒德帝會讓自己留在這里,被點到名以后,勾唇露出溫淺的笑意,柔聲道:“陛下厚愛,臣妾萬不敢有任何欺瞞。” 淑妃開了口,顧廷戈面上的疑慮少了三分。 恒德帝說:“鎮(zhèn)武回來這么久,還沒機會和淑妃敘舊吧?!?/br> 處理了這么久的事,知道恒德帝應(yīng)該累了,淑妃很自然的幫他按捏肩膀,溫笑著說:“義兄還要在京中待好幾個月,總是有機會說說話的?!?/br> 顧恒舟意外,他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知道淑妃和自己父親是義兄妹的關(guān)系。 顧廷戈剛剛還想著趙稠的事,這會兒被打了岔,只能接著淑妃的話說:“淑妃娘娘說的有理?!?/br> 淑妃按捏的技巧很高,恒德帝愜意的舒展眉頭,輕輕拍拍淑妃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繼續(xù)了,而后說:“愛妃總是這般不爭不搶?!?/br> 淑妃柔聲說:“陛下日理萬機,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忙,臣妾幫不了陛下什么,只能盡可能體貼陛下一點了?!?/br> 恒德帝笑笑,讓淑妃和顧恒舟先出去。 御書房只剩下顧廷戈和恒德帝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顧廷戈主動問:“陛下想借此機會打壓李家?” 國公府抓到刺客的事并未宣揚出去,知道的人寥寥無幾,恒德帝已經(jīng)讓大理寺停止查這件事,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算表面裝作若無其事,很多東西也已經(jīng)改變了。 恒德帝的意圖表現(xiàn)得很明顯,他問顧廷戈:“你覺得沈家這個小孩兒怎么樣?” 顧廷戈思索了一會兒如實說:“看似紈绔簡單,實則心機深重與旁人不同。” 恒德帝問:“那你覺得他日后能成大事嗎?” 顧廷戈皺眉,他雖然見過沈柏好幾次,但對沈柏還沒有全面的了解,不過想到顧恒舟之前維護沈柏的舉動,顧廷戈還是回答說:“臣不敢篤定他以后能不能成大事,但他揣摩人心的技巧確實不俗?!?/br> 顧恒舟是他的兒子,就算父子倆很少見面,顧廷戈也相信顧恒舟心性堅定,絕不會被一般人動搖。 不過顧廷戈不知道的是,沈柏揣摩顧恒舟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她所有的城府心機都是用來討好顧恒舟的。 恒德帝點點頭,認同顧廷戈的說法,不知想到什么,臉上帶了笑意,溫聲說:“朕也覺得沈家這小孩兒挺有意思的,他想攪渾瀚京的水,朕想看看他能摸到什么樣的魚出來。” 顧廷戈立刻明白恒德帝的意思,問:“陛下是想做沈柏的靠山,借他的手,為太子殿下鋪一條路?” 恒德帝搖頭,意味深長的說:“不是朕想做他的靠山,是睿玄和行遠把他送到朕面前的?!?/br> 從東恒國回來,趙徹和顧恒舟都向恒德帝說過沈柏很有才能,是日后可以重用之人,這樣高的評價讓恒德帝不得不對沈柏另眼相看。 顧廷戈抿唇,顧恒舟袒護沈柏就算了,趙徹身為一國儲君也袒護他的話,不由讓人有些擔(dān)憂,若是沈柏有什么問題,豈不是會對昭陵的將來產(chǎn)生很大的影響? 看出顧廷戈的想法,恒德帝忍不住提醒:“沈家這小子與老四的事真假難辨,但他喜歡行遠的事眾所周知,鎮(zhèn)武當(dāng)真一點都不擔(dān)心?” 顧廷戈搖頭:“行遠行事向來有分寸,臣相信他不會做出什么離經(jīng)叛道的事?!?/br> 恒德帝當(dāng)然也相信顧恒舟,不過他還是說:“馬上就是冬桂節(jié),今年各世家大族的嫡女也都會參加,便是行遠有分寸,鎮(zhèn)武也該替他相看一下了?!?/br> 恒德帝半是提醒半是好意,顧廷戈從容道:“臣也正有此意,不過臣已經(jīng)對不起他娘親了,不想讓他步臣的后塵,還是要看他喜歡才行。” 國公夫人是在生顧恒舟的時候難產(chǎn)死的,那時顧廷戈遠在邊關(guān),正好遇到越西小股敵軍入侵,打了小半月的仗,一個人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回來,國公夫人已經(jīng)下葬,連頭七都過了,顧廷戈沒見到她最后一面,只給她上了一炷香,看了顧恒舟一眼,然后就匆匆趕回邊關(guān),等他再回來,顧恒舟已經(jīng)能在地上跑了。 顧廷戈對發(fā)妻有愧,發(fā)妻是個很溫婉的人,但太柔弱,成親的時候他太年輕,不懂憐惜,弄疼了她,后來她一直很怕他,他試圖和顏悅色,但沒能成功,然后便失去了耐性,后來發(fā)妻亡故的十多年里,他總是夢到一雙水汪汪的含羞帶怯的眸子,終覺遺憾。 他沒嘗過太轟烈的情愛,希望顧恒舟不要像他那樣,一輩子除了帶兵打仗,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 恒德帝知道顧廷戈有心結(jié),輕輕嘆了口氣說:“朕何嘗不希望睿玄能選個心儀的女子做太子妃,但他一直記著淑嫻的死,遲遲不肯立太子妃?!?/br> 顧廷戈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先皇后的死有問題的,他敬重先皇后,也不想看見衛(wèi)家這樣的百年世家就此凋零下去,寬慰的說:“太子殿下想不通是很正常的,但陛下若是有看中品行好的世家小姐,可讓人留意著,多找機會把人召進宮來看看,若是能多與太子殿下接觸接觸,也許太子殿下就想通了?!?/br> 恒德帝點點頭,這次冬桂節(jié)他也確實是想看看的。 兩個老父親在御書房擔(dān)憂著自家小子的婚事,當(dāng)事人卻一點也不知情。 轉(zhuǎn)眼到了冬桂節(jié)這天,沈柏起了個大早,茶白不在,綠尖幫她挑了一身草綠色繡大紅牡丹的騎馬裝,大片大片的綠色上面盛開著嬌艷的牡丹花,色彩對比相當(dāng)強烈,不管站在哪里都能第一時間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綠尖伺候沈柏穿上衣服以后忍不住嘀咕:“少爺,這身衣服會不會太花哨了,雖然少爺生得好看,但衣服也委實太丑了,睦州有一句俗語叫紅配綠,賽狗屁。” 綠尖想法簡單,有什么就說什么,沈柏在她眉心戳了一下。 小爺天生麗質(zhì),別說紅配綠,就是一塊破布披身上那也是好看的。 沈柏很是自信,綠尖忍不住笑起,打趣道:“聽說今天全瀚京的世家小姐也都會參加,少爺穿成這樣就不怕被那些嬌小姐比下去,迷了姑爺?shù)难???/br> 自從沈柏說自己喜歡顧恒舟以后,綠尖私底下對顧恒舟的稱呼就變成了姑爺。 沈柏很喜歡這個稱呼,得意的挑眉。 姑爺可是不近女色的苦行僧,別說是瀚京,就是全昭陵的女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對他獻媚,他也能無動于衷、坐懷不亂。 沈柏相當(dāng)自信,綠尖也不再多說什么,幫她束好頭發(fā)戴上發(fā)冠。 昨日下了雪,天氣冷得很,綠尖又給沈柏系了一個厚厚的狼皮披風(fēng),披風(fēng)是低調(diào)正常的灰色,蓋住那一身大紅大綠的衣服以后,沈柏嬌小的身形和白嫩的小臉便凸顯出來,尤其是露在外面那一截脖頸白生細嫩,惹眼得很。 綠尖忙又拿了圍脖給她戴上,嘴里不放心的念叨:“下了雪路上滑,少爺走路小心著點,聽說今日還要比試,少爺才華橫溢,靠腦子便能碾壓那些人,就不要在武力上爭高低了?!?/br> 綠尖這話生怕她吃虧似的,沈柏懶洋洋的翻了個白眼,抬手堵住綠尖的嘴,示意她不要瞎擔(dān)心,沈小爺今天要一枝獨秀,誰也別想擋她的風(fēng)頭。 吃了早飯,沈柏和李杉一起出門,她現(xiàn)在舌頭還傷著,沒辦法吃零嘴,綠尖便準備了個小暖爐讓她抱著。 看著兩人出了院門繞過轉(zhuǎn)角,綠尖才回去守著沈珀,沈孺修訓(xùn)斥了孫氏一頓,孫氏這兩日沒再派人來要孩子。 沈柏和李杉一起出了門,照舊還是李杉駕車,沈柏鉆進馬車,看見車里放著兩把匕首,匕首小巧精致,抽出來刀鋒冷銳,一看就是好東西,應(yīng)該是李杉提前放在馬車里的。 他背后的主子讓他送來的? 沈柏眉梢微揚,見匕首大小很合適,各插了一把在長靴里。 冬桂節(jié)的地點在皇宮后面的明昭山,所有人要先進皇宮,穿過重重宮門從昭熠門上明昭山。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沈柏亮了腰牌和帶著李杉一起進宮。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雪,今天宮里各處的積雪還沒清掃完,地上有密密麻麻的腳印,已經(jīng)有不少人先進宮了。 沈柏并不著急,溜溜達達慢吞吞的走著,快到昭熠門的時候,看見先她一步進宮的顧恒舟和顧恒修。 沈柏眼里只有顧恒舟,沒辦法開口喊人,直接小跑著沖過去。 積雪吞沒了腳步聲,沈柏本想嚇一嚇顧恒舟,沒想到還是被顧恒舟察覺,扭頭看過來,沈柏的手已經(jīng)高高揚起,臉上也是惡作劇要得逞的笑,沒想到腳下卻突然一滑,整個人一頭撞進顧恒舟懷里。 顧恒舟本能的環(huán)住她的腰,被撞得后退好幾步才堪堪穩(wěn)住,沉聲低斥:“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