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你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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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震天的吼聲沖破云霄,越西敵軍不斷從城門外和城墻上涌入。 踏過已經(jīng)死去的將士尸體,踏過這座承襲了數(shù)百年風雨和戰(zhàn)火洗禮的城池,打碎百年來難得的安寧。 敵軍進城以后并沒有亂竄,而是迅速在城門口集合列隊站好,然后一個騎著黑棕馬、拿著大刀的人從城外進來。 那人身形極高大,哪怕是騎坐在馬背上,也魁梧得讓人驚訝。 他穿著棕色皮甲,帶著青銅頭盔和面具,上面皆是饕餮刻紋,頭盔上有三根青翎,莫名很像某些地方祭祀的時候穿的衣服。 面具擋住了他的容顏,只有幾縷散亂的頭發(fā)從頭盔下面支棱出來,讓人驚訝的是,他的頭發(fā)也不是純黑色,而是棕黃色,和昭陵人不同,甚至和大多數(shù)越西人也不相同。 那人進城以后,越西敵軍的背脊挺得更直,仿佛正在等待檢閱審視。 那人騎著馬往前走了兩步,副將上前大聲說:“吉汗料事如神,城樓上那些火把只是昭陵人虛張聲勢嚇唬我們的,并沒有援兵支援他們,相反的是,他們利用這個假象提前撤退,這座城已經(jīng)被他們舍棄,現(xiàn)在吉汗是這座城的新主人了!” 副將說完,所有將士舉起手中的刀大喊:“恭迎主人入城!恭迎主人入城!” 喊聲震天,帶著無限的欣喜和崇敬。 他們覬覦這座城已經(jīng)太久太久了,終于攻下這里,意味著他們的土地增加了許多,財富也增加了許多,在這兒養(yǎng)精蓄銳幾年,說不定還能翻過北橫山,殺到昭陵腹地和國都去。 所有人都因為未來的無限可能而開心激動,被叫做吉汗的人卻沒有因此喜形于色,只沉沉的說:“鎮(zhèn)北軍不像你們想象中那么簡單,所有人按照我之前說的,迅速占領城中高地布防,防止有人反攻?!?/br> “是!” 一聲令下,所有將士有條不紊的分散開來,前往城中各地布防。 剩下一隊二十來人的兵馬和這名主帥一起前往鎮(zhèn)北軍營帳,想看看和他們對抗了上百年的隊伍平日住的究竟是什么樣的地方。 “吉汗,你怎么看出城中這些人已經(jīng)撤兵了呢?” “城樓上的火把增加,說明崗哨增加了,他們一般兩個時辰換一次崗,今晚火把沒有動,說明沒有換崗,那原因只可能有一個,這些火把只是用來騙人的,城中的人其實已經(jīng)撤走了?!?/br> 那人低聲說,聲音很啞,但語氣很愉悅,僵持這么久,終于攻下這座城,也算是達成了他野心的第一步。 再過幾年,他的名字會響徹整個昭陵。 跟在他身后的士兵點點頭,拍馬屁的說:“吉汗英明。”說完臉上又浮起猶豫,遲疑片刻問,“可是王上還在瀚京沒有回來,我們這樣發(fā)動攻擊,王上會不會有危險?” 話音剛落,那人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森冷,他的聲音染上陰鶩,一字一句的說:“天降旱災,我這么做,也是為了我們的子民好,父王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會體諒我的。” 這話說到后面帶了警告的意味,那個士兵立刻點頭,連連應是,生怕自己回答慢了一點就被砍掉腦袋。 那人挺直背脊,夾了馬腹加快速度,又過了一條街,身后卻傳來破空之聲。 那人迅速提刀擋在后背,原本瞄準他左心室的箭釘在刀身上,發(fā)出錚的一聲清脆聲響。 “保護吉汗!” 那二十人立刻呈保護姿態(tài)將那人圍在中間,然而已經(jīng)晚了,埋伏在房頂和遠處高樓上的昭陵士兵現(xiàn)身,拉了滿弓朝他們射箭,密密麻麻的箭如同箭雨一樣射向他們。 能跟在那位吉汗身邊的,都是越西人里拔尖兒的勇士,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在箭雨的攻勢下,他們根本無力招架,皮甲很快被釘穿,肩肘和膝彎的空隙也都被箭射中,盡管這樣,他們也沒有各自逃離,依然死死的擋在那位吉汗身前,用自己的血rou之軀作為防盾保護著他。 錚! 又一支利箭射來,這支箭挑的角度十分刁鉆,正好避開擋在前面那些人,準確無誤的將青銅頭盔上那三支青翎射斷。 青翎飄然落地,頭盔上的饕餮刻紋也失了凌厲氣勢。 那人猛地抬頭看向箭射來的方向,那是一個茶樓,茶樓里沒有點燈,二樓一間房正對著這里,窗戶開著,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沈柏站在黑暗中,又抽了一支箭搭在弓上。 被重重包圍的那個人看不到她,她卻將他隱藏在面具后面的兇煞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像一頭饑腸轆轆的野獸,一張嘴就能撕碎一切。 只是沒想到會掉入陷阱,這兇煞的眼神里還夾著一絲訝異,和上一世的意氣風發(fā)有些許不同。 頭盔和面具將他保護得很好,沈柏這次瞄準的,是他的脖子。 周圍一片紛亂,沈柏卻絲毫不受影響,直勾勾的盯著那個人。 瞄準以后,沒有任何猶豫,沈柏松手放箭。 利箭離弦而出,直奔那人的脖子,卻在快要射中的時候,被一個人用身體擋住。 視線有瞬間被阻絕,然后沈柏聽見激烈的吼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被埋伏的敵軍殺出重圍來救他們的將領了。 這就是昭陵和越西人的不同。 昭陵的將領可以為了一座城,犧牲自己和手下的將士,而越西人無論到什么時候,都要守護自己的將領。 已經(jīng)失去殺死這個人的最好時機了。 沈柏有些遺憾,卻還是抽了一支箭搭在弓上。 片刻后,那具尸體被推開,帶著饕餮面具的將領揮舞著大刀直奔茶樓而來。 沈柏很清楚,她激怒他了。 以他的頭腦,應該已經(jīng)猜出這出空城計是出自誰手。 不過沈柏沒有害怕,握著弓箭的手很穩(wěn),從容的瞄準,然后放箭,再搭弓瞄準。 從被埋伏的地方到茶樓其實并不遠,但在發(fā)現(xiàn)敵軍將領殺氣騰騰的想要殺到茶樓,埋伏在茶樓周圍的將士全都加強了箭雨攻擊,一直保護著沈柏的禁衛(wèi)軍也都提劍上前擋住那人的步伐。 來援救那人的敵軍見了,和禁衛(wèi)軍殺成一團,兩方勢力膠著拉扯,一時竟難分勝負。 那人殺紅了眼,第一次體會到寸步難行的憋屈感,他大吼一聲,從馬背上躍起,踩著馬背借力,直奔茶樓二樓,沈柏身后的兩個禁衛(wèi)軍立刻提劍迎上去,埋伏在樓頂?shù)膶⑹恳卜M房間抽刀上前幫忙,其他人源源不斷的朝這里涌來,沈柏走到窗邊,把手放到唇邊,沖那人吹了聲口哨。 那人動作一頓,眼神兇狠的朝沈柏看過來,分神的瞬間肩上被禁衛(wèi)軍砍了一劍,身體微震,卻還死死瞪著沈柏不肯移開。 沈柏沒有說話,眼神冷寒的和那人對視。 敗局已定,城門方向傳來厚重悶沉的號角聲,越西敵軍抵抗不住準備撤兵了。 有人大聲喊:“保護吉汗撤退!” 再不撤,他們所有人都要折在這里。 聽到命令,越西敵軍不顧一切的沖上來想保護那人離開,那人握緊手里的刀,任由肩膀上的血往外涌,看著黑漆的窗戶大聲說:“你給我記住了,我叫忽熾烈,總有一天,我會砍下你的腦袋當球踢!” 回應他的,是一支泛著寒光的冷箭。 沈柏始終沒有說話,城門口的號角聲吹了一遍又一遍,忽熾烈最終只能恨恨的咬牙,帶著剩下的將士突破重圍朝城門方向奔去。 沈柏拿著弓箭轉(zhuǎn)身下樓,沉聲吩咐:“清掃戰(zhàn)場,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說完從茶樓后院找了馬騎上,一個禁衛(wèi)軍趕來,沉聲說:“城外西南方向有火光和濃煙,世子殿下成功找到越西敵軍糧草了!” 沈柏眼睛一亮,對那禁衛(wèi)軍說:“通知孫副將,立刻帶人出城接應。” 在城中遭遇伏擊,越西敵軍傷亡慘重,忽熾烈想殺了沈柏,耽誤的時間又死了不少人,突破重圍以后撤得很快。 然而出城以后,看見西南方向有火光,忽熾烈整個人都氣炸了。 他想立刻帶兵去救糧草,孫毅光卻帶著人追出城來。 城中還有部分殘兵被圍困著出不了城,李云覺和錢搏天正在帶人清剿,沈柏上了城樓,等孫毅光出城以后,讓人把城門關上,又在城南的缺口增調(diào)了人手。 今晚忽熾烈?guī)Я藘扇f人馬攻城,攻城的時候死了小一千,在城里遭遇伏擊又死了幾千,這會兒和他一起逃出城的只有差不多一萬人,孫毅光沒想把這一萬人殺死,只帶了兩千人接應,拖慢忽熾烈回去救糧草的速度。 忽熾烈已經(jīng)跑出了射程范圍,沈柏放下弓箭望向西南方向。 火光越來越盛,將半邊夜空都照亮了,許久之后,沈柏才看見有人踏著火光策馬而來。 隔著那么遠的距離,沈柏看不清他們的臉,卻直覺沖在最前面的,是她魂牽夢縈十余年的少年。 攻城被圍,糧草被燒,這兩件事讓忽熾烈火冒三丈。 他本以為今日之戰(zhàn)會是自己揚名立萬的成名之戰(zhàn),沒想到在他最自信得意的時候敗得一塌糊涂。 這一敗,不止是敗的名聲,還有越西數(shù)十年韜光養(yǎng)晦囤積起來的兵力,下一次再想攻打昭陵,也不會有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 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被他錯失了! 忽熾烈咬得腮幫子發(fā)酸,想到城里那個一直沒露面的幕后之人,再看見放火燒了糧草疾馳而回的顧恒舟,恨不得把這兩人綁起來直接大卸八塊! 不過現(xiàn)在的時機不允許他這樣做,他是敗走的敵軍,在昭陵人眼里應該如同喪家之犬,孫毅光還帶著兩千人在后面追著他們打。 為了撤退方便,他們舍棄了投石車和炮車,只有一眾將士跟在馬后面跑,孫毅光帶人從城里追出來,也不靠近了打,只射著箭追趕他們。 忽熾烈想截住顧恒舟先解了糧草被燒的怨怒,然而孫毅光他們在后面射著箭,只要他帶人往顧恒舟的方向去,箭雨就會立刻追過來。 為了減少傷亡,忽熾烈只能帶人往西北方向跑。 孫毅光松了口氣,帶著人準備和顧恒舟匯合,忽熾烈?guī)顺烦龉笊涑谭秶?,突然帶著十個人的小隊朝顧恒舟殺去。 其他人繼續(xù)回撤,忽熾烈殺氣騰騰的沖向顧恒舟。 這一仗他實在輸?shù)貌桓市?,不做點什么,難消心頭之恨! 忽熾烈和顧恒舟的距離比孫毅光要近一些,他很快帶人來到顧恒舟面前。 顧恒舟從軍中帶了三百人走,到現(xiàn)在,手里只剩下不到五十人,還有大半帶著傷。 他們在荒漠走了整整九個日夜,水囊里的水早就沒了,干糧根本難以下咽,能找到越西敵軍的屯糧并燒毀簡直就是個奇跡。 看見忽熾烈?guī)藖矶陆?,其中一個人高聲喊:“殿下,別管我們了,你快走!” 顧恒舟沒有理會他的話,抽出長劍緊緊握在手中,一字一句的說:“你們是我?guī)С鰜淼模灰疫€有一口氣在,就要帶你們回去!” 忽熾烈到時正好聽見這句話,當即冷笑道:“燒了我的糧草還想全身而退,先看看我手里的大刀答不答應!” 話落,忽熾烈揮舞著大刀朝顧恒舟沖來,顧恒舟提劍迎上。 之前在城中忽熾烈肩上被砍了一劍,但這會兒跟顧恒舟打起來動作一點都沒有受影響。 兩人在馬背上,拼了全力殺向?qū)Ψ?,招招致命,忽熾烈?guī)У哪鞘莵砣艘捕細⑾蚰俏迨畬⑹俊?/br> 忽熾烈心無旁騖,目標只有一個,殺了顧恒舟和他身后這群放火燒了糧草的人。 顧恒舟卻做不到像忽熾烈這樣,他一邊要抵擋忽熾烈的攻擊,一邊還要幫身后的將士抵擋,一心二用,雖然沒有很快落于下風,卻也慢慢有點吃力起來。 忽熾烈發(fā)現(xiàn)這一點,唇角勾起冷笑,一記聲東擊西,將顧恒舟引開,一刀將顧恒舟右后方的一名將士挑到馬下。 那名將士這些天一直跟著顧恒舟,剛剛燒完糧草,還是他在危難之時拉了顧恒舟一把,顧恒舟才能及時上馬。 但現(xiàn)在,忽熾烈在顧恒舟眼前一刀捅穿那人的心臟,將他挑起然后摔在馬下。 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面,那名將士甚至連一句痛呼都沒能發(fā)出,就斷絕了氣息。 顧恒舟愣了一下,腦中有片刻的空白,有點不記得自己是何身份,身處何地。 顧恒舟的愣神取悅了忽熾烈,他利落的抽回刀,這次直接揮刀劈向顧恒舟,感覺到凌厲的刀風,顧恒舟本能的提劍去擋,但這樣根本抵擋不住。 “殿下小心!” 一個將士飛撲過來,將顧恒舟撲到馬下,自己腰上卻中了一刀。 熱血瞬間涌出,沾到顧恒舟手上。 顧恒舟回神,反手抓住那名將士的腰帶往后滾了幾圈,避開忽熾烈的追擊。 “你找死!” 顧恒舟厲喝一聲,正要反擊,城樓上傳來尖銳的嗩吶聲。 那一聲聲音極嘹亮悠長,如同上古靈獸的悲鳴,撕裂夜空,讓第一縷清幽的晨光傾灑而下。 天亮了,這場大戰(zhàn)終究是昭陵勝了。 那名受傷的將士緊緊抓住顧恒舟的手,一字一句的說:“殿下,我們勝了,回……回城!” 他們已經(jīng)勝了,所以窮寇莫追,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回城。 顧恒舟薄唇緊抿沒有吭聲,嗩吶聲再度響起,還是和剛剛一樣的哀絕,卻又多了兩分催促之意。 顧恒舟吹了一聲哨,將那名受傷的將士背到背上,獵云噠噠的跑來,顧恒舟背著那名將士翻身上馬,提劍幫其他將士退敵,沉聲厲喝:“回城,我斷后!” 情況緊急,眾人沒再推諉,策馬朝城門方向狂奔,忽熾烈纏著顧恒舟不放他走,眼看孫毅光馬上就要帶人趕到,身后有人提醒:“吉汗,他們的援兵馬上就要到了!” 若是再不走,就變成他們走不了了! 忽熾烈沒有說話,一個勁兒的揮舞著手里的長刀,顧恒舟背后還有一個人,動作到底受限,又一次提到格擋的時候,長劍錚的一聲斷成兩截。 忽熾烈眼睛一亮,正要乘勝追擊,獵云一聲嘶鳴,兩只前蹄高高揚起,忽熾烈身下的馬受到驚嚇,后退了兩步,忽熾烈差點被摔下馬去,勒住馬韁繩穩(wěn)了身形,長刀一揮,砍了獵云的馬脖子。 “爾等宵小,拿命來!” “吉汗!” 孫毅光的厲喝和副將擔憂的呼喚同時響起,忽熾烈不再戀戰(zhàn),調(diào)轉(zhuǎn)馬頭疾馳而去。 獵云轟然倒地,顧恒舟背著那名將士滾到地上,透過滾滾塵埃只看到忽熾烈?guī)е诉h去的身影。 “行遠,你沒事吧?” 孫毅光高聲問,顧恒舟背著那名將士起來,搖頭沉沉道:“沒事,先回城?!?/br> 很快有人讓了一匹馬出來,孫毅光帶著他們一起回城。 等所有人都回到城中,厚重的城門再度關上,好像把戰(zhàn)火硝煙都關在了外面。 城門重重合上,最終和顧恒舟一起回到城中的將士只有十八人。 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安全了,所有人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身子一歪,栽下馬去,旁邊的將士立刻將人扶住,早就候在旁邊的軍醫(yī)背著藥箱過來幫他們診治。 顧恒舟沒有栽倒,他翻身下馬,將身后的將士放到地上,這才看見那人腰腹被劃了一道很深很長的口子,內(nèi)臟都掉了出來。 他還活著,但注定活不了多久。 顧恒舟喉嚨哽得厲害,單膝跪地,讓那名將士靠在自己腿上。 周圍安靜下來,連軍醫(yī)都放輕了聲音。 那名將士望著頭頂蔚藍的天空,和漸漸明媚燦爛的日頭,顫著聲說:“殿下,我們回城了,要是再……再下一場雨就好了?!?/br> 再下一場雨,這場大旱就會結(jié)束,遠烽郡會再度恢復生機,這座城也會重新熱鬧起來。 他也好久沒有回到故鄉(xiāng)了,遠烽郡就是他的故鄉(xiāng),他想看看故鄉(xiāng)的春天有多生機勃勃。 顧恒舟的嘴早就干出一道道血口子,他艱難地舔了舔唇,輕聲應和:“快了,等你養(yǎng)好傷就會下雨的。” “是嗎?”那名將士笑起,還想再說點什么,卻只是囁嚅了一下唇,沒能發(fā)出任何聲音,然后腦袋一歪,失了聲息。 他撐到和世子殿下一起回城,卻再也撐不到這場旱災結(jié)束。 顧恒舟握緊那人的手,心臟被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悲愴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是他長這么大以來,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戰(zhàn)。 不同于和沒有腦子策略的山匪作戰(zhàn),這場大戰(zhàn)是真正意義上的廝殺。 在瀚京校尉營的時候,他可以為了保護瞎猴子用卑劣的手段作弊,但這這場大戰(zhàn)中,無論他怎么努力,怎樣用計,還是要看著一張又一張熟悉的面孔在自己面前倒下,而他不能停下腳步,不能意氣用事,只能帶著剩下的還有希望活下去的人不斷往前沖。 他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疲憊到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眼皮沉得好像有千斤重,身體失重的向前栽倒,卻撞上一個瘦弱的肩膀。 沈柏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這里,跪在顧恒舟面前用自己的肩膀接住了他。 她張開雙臂給了顧恒舟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后在他耳邊低聲說:“顧兄,還有很多將士在看著你,如果你倒了,他們也會倒下的?!?/br> 軍營之中最重要的是軍心,有時候付出太慘烈的代價贏得一場大戰(zhàn)的勝利,戰(zhàn)后很多將士的心理防線也會被摧毀,那樣的士兵不能再上戰(zhàn)場,甚至連日常生活都會籠罩在無盡的陰霾中。 顧恒舟掀眸看向沈柏,沈柏彎眸,眸光清亮柔和,無聲的鼓勵。 像一滴清泉滴進干涸的心臟,顧恒舟緊緊抓住沈柏的手,用她的身體做支撐站起來,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眸底的沉痛漸漸被平靜堅毅的光亮取代。 然后他拿起自己那把短劍,用目前能喊出來的最大的聲音吶喊:“昭陵兒郎,永不后退,永不言??!” 原本被悲痛籠罩的將士紛紛舉起手中的武器附和:“昭陵兒郎,永不后退,永不言敗!” 吼聲此起彼伏,震得天上的飛鳥翅膀都撲騰得更快一些,沈柏扶著顧恒舟的腰,突然感到一陣溫熱的濕濡,眉心一蹙。 顧兄……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