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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為聘:顧兄英年莫早逝在線閱讀 - 第163章 赴宴

第163章 赴宴

    孫氏是頭一回見到沈柏穿女裝的樣子。

    沈柏天生皮膚白,在太學院的時候有周玨一起,倒是不會顯得太突兀,如今換上胭脂色長裙,這個年紀特有的如水般蔥嫩的秀麗容顏便一下子顯露出來。

    她一直練武,成天到處跑,腰肢細軟綿韌,用淺粉色帛帶束著,看上去不盈一握,惹眼極了。

    嬤嬤給她挑的抹胸長裙,外面罩著一件淡青色對襟小衣,又顯青稚單純,不過她胸口已經(jīng)發(fā)育起來,摸胸之下有些圓鼓,對襟小衣遮著,只露出漂亮的鎖骨和少許嫩白。

    她的容貌承襲了生母的柔婉,梳上墜馬髻,再配上瑩潤俏麗的珠佩,便靈動過人。

    孫氏這些年參加的宴會不少,各大世家的貴小姐也都見識過,看見沈柏的時候,滿腦子都只剩下驚艷。

    況且今年沈柏才十五,再過兩年完全長開了,這容顏在世家小姐里只會是一等一的好看。

    自古女子皆愛美,但有時候生得過于好看又并不是什么好事。

    孫氏莫名有點擔憂,她看向葉嬤嬤,問:“嬤嬤,今日宴會的主角是蘇大小姐,小柏打扮成這樣,會不會喧賓奪主?”

    孫氏在府上的時候總是犯蠢,但在外面又慫得很,這些年處處謹小慎微,生怕踏錯一步給沈孺添了麻煩。

    葉嬤嬤背脊挺直,怒其不爭的看著孫氏說:“夫人,蘇家那位大小姐一直流落在外,最近才被接回來,不過是個粗野丫頭,咱家小姐可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太傅嫡女,論身份,在蘇大小姐之上,而且今日也是咱們小姐第一次正經(jīng)的在這些世家大族面前露臉,夫人難道就希望旁人把咱家小姐看輕了去?”

    話是這么說,但這樣一來,沈柏和那位蘇大小姐不就會被人放到一起做對比?

    孫氏還是覺得不妥,說:“我聽說蘇家對這位蘇大小姐很是看重,已經(jīng)將她的名字寫進族譜,還準備將她早亡的母親墳墓遷到京中,如此大張旗鼓,若是小柏今日搶了她的風頭,日后豈不是有沒完沒了的麻煩?”

    孫氏的擔心不無道理,葉嬤嬤卻沉著臉說:“咱家小姐如今處于什么境地旁人都了解,蘇家選在這個時候辦宴會,還特意給咱們下了帖子,夫人難道還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意思?”

    孫氏還真不知道,沈家長輩走得早,這么多年,太傅府只有沈柏和孫氏不對付,但兩個人都是明面上給對方擺擺臉色,從來不會在背地里玩什么花樣,孫氏沒經(jīng)歷過其他高門大院的勾心斗角,自然想不到那么多。

    沈柏雖然心眼兒多,對這些柔弱婦人也沒那許多七拐八拐的心思,好奇的問:“嬤嬤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蘇家今日設宴是故意要看我笑話的?”

    蘇元化好歹還是太醫(yī)院院首,結(jié)識的權貴不少,葉嬤嬤不好說得太直白,溫和道:“老奴并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覺得蘇家既然下了帖子,便是不懼被小姐搶風頭,小姐之前一直女扮男裝,如今突然恢復女兒身,必然有很多人好奇,小姐今日第一次以女子身份出門,一言一行都會被無限放大,能盡可能做好當然是再好不過?!?/br>
    葉嬤嬤這話說得誠懇,完全是站在沈柏的角度為沈柏著想。

    沈柏雖然沒有宅斗經(jīng)驗,卻也分得清好歹,笑著點頭說:“嬤嬤放心,這些時日你教的規(guī)矩我都記在心上,今日宴會絕對不會給嬤嬤丟臉的。”

    孫氏還是怕惹事,欲言又止,沈柏見了,故意激將道:“知道這么多年你為什么取代不了我娘的位置嗎?就是因為你畏畏縮縮、瞻前顧后,我娘當年能和先皇后做手帕交,你卻見了誰都怕,哪有半點太傅夫人的氣度?”

    沈柏說完提步向前走去,孫氏被氣得紅了眼,小聲說:“我只是不想給老爺惹麻煩。”

    沈柏懶洋洋的反駁:“就算你不惹麻煩,很多時候麻煩也會自己找上門來,你要是有解決麻煩的本事,又何必害怕?”

    沈柏這話一針見血,孫氏反駁不了,胸脯氣得劇烈起伏,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背脊卻比往常挺得更直。

    反正在沈柏面前她不能丟了面子。

    兩人各乘一輛馬車,一前一后去蘇家,葉嬤嬤今天隨行主要是驗收自己的教學成果的,伺候沈柏的事都是綠尖在做。

    一出太傅的大門,沈柏就感覺街邊有很多雙眼睛釘在她身上,不止這些世家權貴,瀚京里的百姓也都很好奇太傅府的沈少爺怎么突然就變成小姐了。

    出門之前綠尖給沈柏戴了面紗,眾人只看見一個窈窕纖細的身影,和一雙水靈靈的眼眸,并未看見沈柏的全貌。

    沈柏小步往外走著,上馬車時,小心翼翼的拎著裙擺踩著腳凳上車。

    綠尖和葉嬤嬤緊隨其后,上車后,綠尖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糕點零嘴遞給沈柏。

    沒有別人看著,沈柏原形畢露,立刻抓了兩塊糕點塞進嘴里,葉嬤嬤嚴肅的說:“小姐出門一般都是精心打扮過的,準備的吃食最好不要掉渣,也不要太干,要方便吞咽,以免弄臟衣服?!?/br>
    綠尖這些天跟葉嬤嬤學了不少東西,連連點頭,說:“謝嬤嬤提醒,奴婢記住了。”

    沈柏有些餓了,吃得停不下來,葉嬤嬤并未阻止,淡淡的說:“小姐這會兒可以多吃一點,一會兒去了蘇家,便不能如此恣意了,而且上桌以后,不論桌上有沒有小姐喜歡吃的食物,都要記得慢食優(yōu)雅,以免辱沒沈家書香門第的家風。”

    嘴長在別人身上,不管做得多完美,總會有人說三道四,但葉嬤嬤方才說得很對,不管別人怎么說,都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才是。

    沈柏之前以為恒德帝派葉嬤嬤和李嬤嬤來教自己規(guī)矩是要折騰報復自己的,如今看來才發(fā)現(xiàn)恒德帝其實在為她好。

    若沒有葉嬤嬤和李嬤嬤教導,按照她之前的性子,她只怕很快就會變成世家大族口中最大的一個笑話。

    沈柏向來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但那是以前她不能嫁給顧恒舟的時候。

    如今她恢復了女兒身,能光明正大的嫁給顧恒舟,當然希望日后別人提起來,也能說她和顧恒舟是門當戶對、天造地設的一對。

    沈家離蘇家不算太遠,馬車走了七八條街,花了兩刻鐘的時間,在蘇家大門口停下。

    掀簾下車,兩個大紅燈籠映入眼簾。

    丞相逼宮之事沒有在城中宣揚開來,只是禁衛(wèi)軍秘密抄了李家,丞相府這幾日都大門緊閉,蕭條得很。

    城中百姓并不知道昭陵朝堂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巨大的震蕩,蘇家大門口掛著的大紅燈籠也讓沈柏有些恍惚。

    世人就是如此,每日有人遭遇不測,家破人亡,卻也有人張燈結(jié)彩,為自家的喜事慶賀。

    孫氏讓人送了請?zhí)o門房看,然后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黃花梨盒子作為赴宴的賀禮。

    門房打開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只紅澄澄的玉鐲,玉鐲打磨得瑩潤漂亮,很適合沈柏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戴。

    門房寫了禮,又越過孫氏看了沈柏一眼,這才恭恭敬敬的讓下人引她們進去。

    上一世沈柏來蘇家吃過一次宴,那個時候她是男子,直接從正門進去,到的大廳,這次和孫氏卻是走的偏廳方向。

    蘇家是醫(yī)藥世家,府上的院落布局也是相當文雅,院子里種的多是能入藥的花草,很是別具一格。

    走過大段彎彎繞繞的長廊,沈柏她們被帶到后花園。

    蘇家的后花園挺大的,沒有像一般人家那樣挖水池堆砌假山,而是修了一個大大的四角涼亭,涼亭四面有長廊連接,空地上皆種著大片鳶尾花,這個季節(jié),紫色花朵艷麗的盛開著,似乎在表達主人家熱烈的歡迎。

    天氣炎熱,女眷的席位就設在涼亭和長廊下面,可以遮陽也方便大家賞花交談。

    沈柏到的不算早,涼亭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

    蘇元化的正妻蘇劉氏膝下只有兩位少爺,蘇劉氏今日只是在這里坐鎮(zhèn),和其他夫人交談更多的是姨娘樓氏。

    樓氏膝下有一子二女,兒子蘇潘是府上的三少爺,這么多年一直被蘇劉氏打壓,沒成什么氣候,女兒蘇盈和蘇萱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在蘇瀲秋回來之前,這兩人才是蘇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如今被迫降了排位,蘇盈和蘇萱心中自然很不滿。

    但今天客人很多,又是專門給蘇瀲秋設的宴,兩人臉上皆帶著笑,不敢表現(xiàn)出來。

    除了蘇家的兩位小姐,涼亭里還有不少世家小姐。

    沈柏隨意掃了一眼,巧了,在座的還都是些熟人。

    坐得離蘇劉氏最近的是呂青青和呂秀。

    呂青青是太后的嫡親侄女,算是今日到場的世家小姐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一個,呂秀在慈安宮住了小一年,一直深得太后喜愛,如今看來和呂青青相處得也很不錯。

    兩人一直陪蘇劉氏說著話,也不知道說到什么,蘇劉氏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

    屋里的氣氛還不錯,沈柏目光一轉(zhuǎn),看到坐在蘇盈蘇萱旁邊的姜琴瑟。

    李德仁逼宮失敗,李氏一族被秘密抓捕,姜家也因此收斂了不少,之前為了把罪名扣死在沈柏頭上,姜德安和李德仁都大肆宣揚了姜琴瑟被人折辱之事,如今沈柏被爆出女兒身,這個案子便成了懸案,幕后之人抓不出來,姜琴瑟的名聲也被毀得一干二凈。

    姜琴瑟這些時日過得很不好,人瘦得幾乎脫了相,原本她很喜歡穿素色的衣服,以顯示自己的高冷貴氣,今日為了掩蓋臉色不好,卻畫了濃妝,穿了一身海棠色繡紫荊花圖案的衣裙。

    如此一來,她身上那股子清冷氣兒消散,反倒多了兩分艷俗。

    好巧不巧,姜琴瑟和沈柏的衣服還有點撞色,衣服顏色相近,雖然繡花不同,但遠遠看著差別不大,不過兩人的氣質(zhì)不同,姜琴瑟在清冷艷俗之間還有三分病氣,沈柏卻是全然熱烈向上的靈動溫暖,兩人即便是不站在一處,旁人落在沈柏身上的目光也更多一些。

    在場的人都知道沈柏和姜琴瑟之間的過節(jié),沈柏一跟著孫氏進亭子,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姜琴瑟身上。

    姜琴瑟如往常一樣挺直背脊坐著,并不看沈柏,頭顱高昂著,努力維持自己平日的清貴形象,卻如同在狂風中倔強挺立的小柏樹,越是努力挺直背脊,越是容易被狂風摧折。

    呂青青和蘇劉氏的談話已經(jīng)停下,所有人都看向?qū)O氏和沈柏,蘇瀲秋還沒來,孫氏有點緊張,擔心蘇劉氏會怪沈柏搶了蘇瀲秋的風頭。

    蘇劉氏不知道孫氏心中所想,見沈柏還戴著面紗,柔聲開口:“這里只有女眷,沒有外人,蘇小姐怎么還不揭下面紗讓我們看看?”

    平日又不是沒見過,這話說得好像沈柏故意遮遮掩掩不肯讓人看似的。

    沈柏抬手,大大方方的揭下面紗。

    之前為了扮男子,沈柏都是刻意把眉毛畫粗,如今恢復女兒身,葉嬤嬤幫她修了眉,她的眉形是細長的柳葉形狀,稍加修飾便很好看,她的皮膚好,年紀又小,葉嬤嬤給她畫的淡妝,只用朱砂混著金粉在眉心描了一朵火焰形狀的鈿花,姣好的五官便被凸現(xiàn)出來。

    不過沈柏現(xiàn)在還沒完全長開,論姿容還是沒有姜琴瑟好看,不過她那雙眼睛非常水潤靈動,眸光不似一般女子婉柔如水,而是燦如星火,心中無愧的人看著覺得溫暖,若是暗懷鬼胎的人與她對視便會心虛被灼傷。

    涼亭里的人半晌沒有說話。

    很奇怪,沈柏扮男子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她紈、離經(jīng)叛道不守規(guī)矩,如今她穿上女裝,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所有人又覺得她美得耀眼,讓人不敢直視。

    這世上怎么會有人既能做男子又能做女子?

    眾人暗忖,原本還想看沈柏的笑話,這會兒卻被震懾不知道該做什么。

    涼亭寂靜無聲,片刻后還是沈柏主動開口提醒:“我和母親是受邀來赴宴的,蘇夫人可是對我們有所不滿,要罰我們站著?”

    沈柏第一次當眾喚孫氏母親,孫氏嚇了一跳,蘇劉氏更是被沈柏這句話嚇到,連忙回神,斥責身后的丫鬟道:“小蹄子,還不請?zhí)捣蛉撕吞K小姐坐下,愣著做什么?”

    下人上前,引沈柏和孫氏在呂秀旁邊坐下,沈柏走過去的時候,呂秀仰頭沖她溫和的笑笑,釋放善意。

    沈柏勾唇,回了一笑。

    秀秀姑娘還是和上一世一樣溫柔可愛呢。

    兩人坐下以后,下人立刻奉上差點,沈柏記著葉嬤嬤之前的交代,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端端正正坐著并不吃東西。

    綠尖也筆直的和葉嬤嬤一起站在沈柏身后,主仆三人往那兒一杵,竟有著宮里貴人才有的氣度。

    眾人暗暗心驚,沒想到沈柏短短幾天就真的從大大咧咧的男子變成了舉手投足都優(yōu)雅柔美的女子。

    在場的人對沈柏如何在太學院隱瞞自己是女兒身的事都很好奇,但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問,過了一會兒,還是蘇盈沉不住氣,笑著問:“沈小姐好厲害,竟然能保守這么大個秘密到現(xiàn)在,而且在太學院讀書這么多年都沒被發(fā)現(xiàn),你是怎么做到的?”

    蘇盈今年十七,比沈柏大三歲,比姜琴瑟要小一點,正是議親的好時候,不過尚未出閣,還是小孩子,就算說錯了什么話,到時候也就是拿一句童言無忌搪塞過去罷了。

    沈柏掀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偏頭看著孫氏,柔聲問:“母親,蘇大小姐在問我問題,我能回答她嗎?”

    沈柏之前都當街打過人,這會兒卻裝得像是只聽孫氏話的乖乖女,蘇盈暗罵了一句虛偽,而后感覺蘇劉氏不滿的看了自己一眼。

    蘇盈有些心驚,蘇瀲秋沒回來之前,她是蘇家大小姐,蘇劉氏暗中打壓蘇潘,對她的容忍度就要高許多,所以蘇盈很多時候沒把蘇劉氏放在眼里,蘇劉氏也不會說什么,這會兒被沈柏一對比,她頓時顯得不合規(guī)矩起來。

    孫氏只是個平妻,沈柏都如此敬重她,蘇劉氏還是原配的當家主母,蘇盈卻不把她放在眼里,這可怎么能行?

    蘇盈越想越心驚,然而這個時候也沒辦法再彌補,她緊咬下唇,剜了沈柏一眼。

    孫氏被沈柏的反常嚇得不輕,完全沒了主見,和事佬一樣的說:“蘇小姐也是好奇,沒有惡意,小柏你如實回答便是?!?/br>
    得了孫氏的話,沈柏彎眸笑起,不答反問:“我扮男子是迫不得已,蘇小姐沒事打聽這些做什么?莫不是也想扮作男子試試?”

    沈柏不懂后宅的那些彎彎繞繞,但她在朝堂上懟老狐貍的時候不少,蘇盈只是個小姑娘,當然比不過她。

    按照沈柏憐香惜玉的性子,她原本是不打算懟蘇盈的,但葉嬤嬤說得對,今日也是她第一次在這些世家大族的女眷中亮相,若是她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脾性,被當做軟柿子拿捏了,明天之后外面只怕會傳出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

    為了一勞永逸,今天她也只能辣手摧花一回了。

    蘇盈被沈柏一噎,瞪大眼睛反駁:“你胡說,我才沒有這樣的想法!”

    沈柏點頭笑道:“蘇小姐沒這樣的想法自然最好,畢竟女扮男裝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br>
    沈柏這話半是勸誡半是為自己辯解,她本就不是自愿女扮男裝的,這些年自然也承受了常人不能想象的委屈。

    蘇盈卻不能理解沈柏這一點,想了想又道:“太學院皆是男子,我聽兄長說,沈小姐之前在太學院總是與太學院的學子打鬧成一團,如此一來豈不是與好多人都有過肌膚之親?”

    這話一出,涼亭里立刻有不少竊竊私語的聲音。

    昭陵的男女之防很嚴重,還未出閣的女子與男子有了肌膚之親,這對女子來說可是非常不好的事。

    眾人看向沈柏的目光變了,沈柏暗暗舔了一圈牙,感覺這位蘇小姐對自己懷著莫名的敵意,所以故意想讓自己難堪。

    不過蘇盈說得也不假,沈柏在太學院跟人打架時的確不可避免的有過肌膚之親,但比這更嚴重的是,之前為了報復趙稠,沈柏畫了那本畫冊。

    之前她是想借此機會,讓別人都知道她喜歡男子,又讓恒德帝和趙徹覺得對自己有虧欠,就可以一直不娶,這會兒卻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她能否認太學院的事,那那本畫冊又怎么解釋?

    只要別人有心,這些問題就會層出不窮,沈柏想了想,點頭道:“蘇小姐此言不假,我的確與太學院的很多同窗都打過架?!?/br>
    聽到沈柏承認,蘇盈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揚,下一刻卻又聽見沈柏說:“令兄也在太學院學習,他天資聰穎,文修很好,醫(yī)術也得了蘇院首的真?zhèn)?,是京中這些世家子弟里的佼佼者,有一次我跟人打架磕破了頭,他還幫我把過脈呢,蘇小姐知道這件事嗎?”

    竟然有這種事?

    蘇盈秀眉微蹙,一臉疑惑,仔細的回想起來,蘇劉氏卻很快意識到沈柏給蘇盈挖了坑,沉聲呵斥:“沈小姐出身書香世家,被jian人所害不得不女扮男裝,有些不得已之舉也很正常,盈兒你怎可如市井婦人一般道聽途說,我平日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蘇元化的長子蘇循乃蘇劉氏所生,沈柏說蘇循曾幫她診脈,那就是暗指蘇循早就識破了她的秘密,卻幫著她欺君罔上。

    恒德帝可以不追究沈柏的罪,誰知道他會不會追究蘇循呢?

    火燒到蘇循身上,蘇劉氏當然不能再放任蘇盈中傷沈柏。

    蘇盈一時想不到這么遠,被蘇劉氏當眾呵斥,只覺得臉上掛不住,小臉氣得發(fā)紅,眸底也泛起水光,不甘心的為自己辯駁:“母親,女兒只是覺得好奇?!?/br>
    “這是你該好奇的事嗎?”蘇劉氏眉眼冷沉,見蘇盈還哭了起來,怒道,“你還覺得委屈了?這么多客人在,你還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話!”

    蘇盈哭得停不下來,蘇劉氏直接罰她回去抄女誡。

    樓氏有心想幫蘇盈說兩句話,被蘇劉氏一瞪,只能咽下,和蘇萱一起多看了沈柏兩眼,她們之前以為沈柏大大咧咧的老是闖禍,是個沒腦子的人,和蘇盈的交鋒卻發(fā)現(xiàn),沈柏的心機和城府比她們想象中要厲害得多。

    蘇盈走后,涼亭又安靜下來,呂青青看了一出好戲,忍不住好奇的問:“蘇小姐與沈小姐有仇嗎?怎么方才說話這么傷人?”

    呂青青有太后撐腰,養(yǎng)成了天真爛漫的性子,這個時候也就只有她還能沒有眼色問出這種問題。

    蘇劉氏本不想說發(fā)生了什么,姜琴瑟突然開口,柔柔的說:“呂小姐還不知道嗎?”

    呂青青一臉莫名,問:“知道什么?”

    姜琴瑟掀眸,原本明亮的眸子如同枯井幽深,泛著寒氣,她看了沈柏一眼說:“吳家大少爺前幾日去太傅府提親了?!?/br>
    呂青青瞪大眼睛。

    京都貴女就這么些,平日有事沒事就設宴吃個飯,誰家議了親,誰家姐妹關系不合,不出三天就能傳得人盡皆知。

    沈柏之前沒進這個圈子,不知道蘇盈傾慕吳守信許久,吳夫人之前也有意與蘇家結(jié)親,娶蘇盈做吳家的少夫人。

    不過蘇瀲秋回來后,蘇盈從蘇家大小姐降成蘇家二小姐,從嫡女變成了庶女,吳夫人對這門親事就不大看好了,加上半路突然殺出個沈柏,這門親事更是直接告吹。

    蘇盈以為吳家少夫人的位置肯定是自己的,私下跟好幾個手帕交都說了這件事,沒想到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一場空,自然把蘇瀲秋和沈柏都恨上了。

    呂青青也聽聞過蘇盈要嫁給吳守信的事,這會兒聽見吳家上太傅府提了親,震驚之余也明白蘇盈方才的舉動。

    可是沈柏的名聲也早就毀了呀,吳家大少爺怎么還這么迫不及待的上門提親?

    呂青青恍然大悟以后又擰著眉頭沉思,沈柏知道姜琴瑟也見不得自己好,但見姜琴瑟病弱成這樣,不忍心在欺負她,無視兩人的對話,偏頭對孫氏說:“母親,我想出恭?!?/br>
    孫氏還沒習慣沈柏事事都要和自己匯報,愣了一下才幫忙問蘇劉氏茅房在哪兒,蘇劉氏讓身邊的丫鬟帶沈柏去茅房。

    葉嬤嬤想跟上,被沈柏一個眼神制止。

    她只是想出門透透氣,葉嬤嬤要是跟著一起,這透氣也透得沒什么意思了。

    出了涼亭,繞過長廊,很快來到茅房。

    丫鬟候在外面,沈柏拎著裙擺走進去,關上門以后,肩膀頓時垮了下來。

    太累了!

    做男子的時候,沈小爺?shù)窖缦峡梢韵胱鍪裁淳妥鍪裁?,恢復女兒身以后,吃不能隨便吃也就算了,連坐都只能坐凳子的三分之一,還要像在朝堂上面對那些老狐貍一樣唇槍舌戰(zhàn),真是一點都不痛快。

    沈柏叉著腰抓狂,對著空氣無聲的罵娘,正罵得起勁兒,突然感覺到一束灼熱的目光,偏頭,沈柏差點驚叫出聲。

    顧恒舟站在屋里,正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她。

    沈柏拍拍胸口,湊到顧恒舟面前,左右看看,緊張的問:“顧兄,是我走錯地方了嗎?你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