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宴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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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氏年紀(jì)大了,沈珀夭折后,她又慪氣許久傷了元氣,這個時候再懷孩子肯定比之前辛苦得多。 沈柏現(xiàn)在對她沒什么敵意,更關(guān)心的是她腹中的孩子。 沈儒修一心撲在朝事上,多半不能好好照顧她,沈柏特意另外寫了兩張紙,叮囑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再讓沈儒修去請張?zhí)t(yī)幫孫氏瞧瞧,好好安胎。 給沈儒修回了信,沈柏想了想,又提筆給顧廷戈寫了一封。 給顧廷戈的信就要簡潔謹(jǐn)慎多了,沈柏沒提自己如何,只簡單說了顧恒舟這一年來在營中做的事,以及城中百姓安居樂業(yè)的現(xiàn)狀。 兩封信同時送出,沈柏松了口氣。 其實要做顧夫人也不容易啊。 上一世她跟那些老匹夫打嘴仗,雖說有些危險,但下朝以后就是聽曲兒喝酒,這一世做了顧夫人,她幾乎天天都在往外跑,考量的事還不少。 清明節(jié)后,葉夫人登門來了一次,葉妙沒跟著一起來。 那天沈柏起得頗早,正在后院琢磨木樁要立在什么地方比較合適,葉夫人便帶著禮物來了。 沈柏做事干脆利落,不喜歡假意推辭,讓小八收了禮物,又讓小七送來熱茶和糕點,和葉夫人一起坐在院子里的大樹下聊天。 顧恒舟置辦下這院子,城里大多數(shù)人都知道,但顧恒舟沒往府門口掛門匾,也沒設(shè)喬遷宴,眾人也就沒機(jī)會來看看。 葉夫人是第一次來,喝到熱茶,吃上糕點,和沈柏聊天也聊得很愉快,莫名有點感慨,顧恒舟那樣冷面疏冷的人,能有個這么溫馨有人氣兒的家真是挺不容易的。 吃了幾口糕點,葉夫人終于表明來意,懇切的說:“妙兒不懂事,上次生辰宴請了夫人去竟然沒告訴我們,這幾日他爹在罰她面壁思過,多謝夫人寬宏大量,不曾與她計較。” “葉小姐知書達(dá)理,不曾慢待我,我挺喜歡她的?!鄙虬販匦χf,葉夫人眼底閃過光亮,隨后歉然的說:“生妙兒前我曾小產(chǎn)過,所以有了她以后夫君有些溺愛她,她想要什么基本都會盡力滿足,導(dǎo)致她現(xiàn)在有些偏執(zhí)任性,夫人放心,我們會好生教導(dǎo)她,不讓她給夫人添麻煩?!?/br> 葉夫人是在暗示葉妙對顧恒舟有意的事。 她今日見到沈柏便知沈柏是能持家有智慧的女人,葉妙在沈柏面前是完全不夠看的,更重要的是,沈柏和顧恒舟的婚事是陛下親賜,婚禮在瀚京辦得相當(dāng)盛大,沈柏就算大度到同意葉妙跟在顧恒舟身邊,葉妙也只能做個妾。 自己精心呵護(hù)養(yǎng)大的女兒,一扭頭給人做妾,葉夫人如何能同意? 所以在察覺到葉妙的想法后,葉夫人和葉郡守都是一致的要把葉妙的念頭掐死在搖籃里。 葉夫人這也算是明事理,沒有盲目寵著葉妙,沈柏笑著說:“葉小姐年歲還小,有些叛逆心很正常,夫人也不要太束著她,免得適得其反。” 這話說到葉夫人心里去了,她連連點頭,降下心防,跟沈柏說了一些零瑣日常,沈柏提了一句要設(shè)宴的事,葉夫人很是熱情的給了建議,沈柏一一記下,第二日又找翠娘了解了下這些人的為人如何。 花了兩日時間敲定賓客名單,沈柏特意買來紙張,自己設(shè)計了請?zhí)綐?,讓小七小八幫著制作請?zhí)H筆寫了請?zhí)?,在壽宴前五日送出?/br> 之前相府壽宴沈柏cao辦過一次,這次倒也算得上是駕輕就熟。 宴會前兩天,周鶴用板車把做好的門匾送來。 宅院不大,這門匾尺寸也不大,三尺長一尺寬,兩寸厚,紫檀木做的匾身,刷著棕色油漆,低調(diào)奢華,四周邊框有精致的祥云刻紋,中間是蒼勁有力的兩個漆紅大字:顧府。 顧恒舟慣用行書,字體飄逸,筆鋒冷銳,相當(dāng)有氣勢。 路上怕有磕碰,門匾包裹得很好,打開以后,沈柏只看了一眼就很喜歡,當(dāng)即讓護(hù)衛(wèi)搭手把門匾掛到門上。 原本空蕩蕩的府門一下子添了威嚴(yán)霸氣。 沈柏把剩下的錢結(jié)算給周鶴,順便拿了請?zhí)o他。 周鶴看了之后欲言又止,沈柏問:“怎么了?可是家中有事抽不了身不能來參加?” 周鶴搖頭,最終還是決定說實話:“遠(yuǎn)峰郡歷經(jīng)戰(zhàn)火侵?jǐn)_,一直崇尚英雄武將,對商人和匠人頗有成見,若是我們出現(xiàn)在夫人的宴上,只怕影響不好?!?/br> 上次參加葉妙的生辰會沈柏就隱隱察覺到這點,但沒想到情況會這么嚴(yán)重,她留周鶴吃午飯,仔細(xì)聊過之后才知道遠(yuǎn)峰郡的百姓大多還處于荒蠻的情況,他們以前一直只想著活命,所以城里幾乎都是武館,根本沒有學(xué)堂。 就算有,估計也不會有人愿意送自家孩子去念書。 在他們的認(rèn)知里,商人和匠人都是通過偷jian?;嶅X的,而文人柔柔弱弱,遇到敵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遲早會死。 沈柏原本覺得這幾年昭陵國力增強(qiáng)了,遠(yuǎn)峰郡也在慢慢變好,和周鶴聊過以后才發(fā)現(xiàn),遠(yuǎn)峰郡只是表面上變好了。 那些因為戰(zhàn)火而根植于百姓骨血里的傲慢與偏見,要通過相當(dāng)長時間的教化才能改變過來。 她親自送周鶴到門口離開,還是堅持把請?zhí)o他們,讓他們來赴宴。 百姓蒙昧不是錯,錯的是這世道紛亂,讓他們沒有機(jī)會看見更好的生活應(yīng)該是怎樣的。 送走周鶴,沈柏索性又趕做了不少請?zhí)?,發(fā)給城中一些小商戶。 臨時加了人,沈柏又添置了桌椅,讓廚房多儲備些食材,在座位方面沈柏也有調(diào)整。 不再用男女賓分席的方法,而是把跟朝廷掛鉤的鹽商糧商還有武夫和其他人分隔開來。 顧恒舟在宴會前一天傍晚到家,沈柏是借著兩人成婚一周年的名義宴客的,倒沒打算怎么慶祝,顧恒舟到家的時候,卻提了一個精致漂亮的燈罩回來。 那燈罩與市面上賣的燈罩不大相同,做法看上去很是復(fù)雜,上面不知道糊的什么紙,看上去很是薄透。 “夫君上哪兒買的這個,好漂亮!”沈柏拿過燈罩仔仔細(xì)細(xì)的看,越看越覺得這個燈罩很合自己的心意。 顧恒舟側(cè)目看著她,問:“喜歡?” 沈柏重重點頭:“很喜歡。” 顧恒舟唇角微微上揚(yáng),說:“既然這么喜歡,等我有時間再給你做一個?!?/br> “好?!鄙虬叵胍矝]想直接回答,而后愣住,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恒舟,“這是你自己做的?” “嗯。” 顧恒舟應(yīng)了一聲,表情淡淡,并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不尋常的事。 沈柏一顆心炸出花來,看那燈罩更覺歡喜,說:“這個看起來很復(fù)雜,你之前都沒接觸過這些,豈不是花了很長時間才做出來?!?/br> 沈柏說著去拉顧恒舟的手,他手上全是老繭,倒是沒什么傷口,沈柏放心了些。 “只要能看懂圖紙,要做這個也不難?!彼孕【捅葎e人聰慧,一邊在校尉營訓(xùn)練一邊念書還能兩樣都不落下,做這些自然也不在話下。 沈柏歡喜得合不攏嘴,說:“營里又沒有木匠,你總不能憑空想象把東西做出來吧?!?/br> “我看了書?!鳖櫤阒壅f,不再糾結(jié)這個話題,對沈柏說:“吃過飯我?guī)闳€地方?!?/br> “?。恳ツ膬簡??” 沈柏疑惑,顧恒舟說:“去了就知道了。” 好奇著顧恒舟到底準(zhǔn)備了什么,沈柏飛快的吃完飯,和顧恒舟一起出門。 雖然不到宵禁時間,外面街道上也沒什么人走動了,兩人同乘一匹馬在夜色的掩護(hù)下出城,直奔平日營中將士cao練的后山。 到了山腳下,兩人下馬,顧恒舟拉著沈柏的手從小路往前走。 他們沒上山,順著山坳往里走。 雖然已經(jīng)是暮春時節(jié),夜里卻還是有些冷,顧恒舟的掌心一片燥熱,源源不斷的向沈柏傳遞暖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顧恒舟說:“到了?!?/br> 沈柏正好奇這地方有什么特別的,顧恒舟從地上撿了小石子擲向四周,很快,星星點點的黃色光亮從草叢中升騰起來。 那些光亮有黃豆大小,看著有點像螢火蟲,但又和螢火蟲不大一樣,因為它們還會發(fā)出類似風(fēng)鈴晃動的細(xì)碎聲響。 當(dāng)無數(shù)只這樣的蟲子飛起來,便形成了奇妙的曲子,一時間恍若滿天星辰傾灑而落,如夢如幻。 沈柏看得呆了,好一會兒才拉著顧恒舟的手說:“這里和瀚上京外的山谷好像??!” 地形像,連這些蟲子也很像。 顧兄究竟是怎么找到這種地方的? 沈柏激動得不行,顧恒舟垂眸看著她,片刻后攬住她的腰,低頭覆上她的唇。 當(dāng)初帶她去山谷的時候,他就很想親她。 在明確自己的心意之后,每次看到她,他都很想將她據(jù)為己有。 她是他生命中的火焰,能照亮一切,也能溫暖一切,上下兩世,他都被她吸引無法自拔。 即便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成了婚,做了夫妻之間該做的一切事,每次見到她,他都還是會有控制不住的沖動。 他真的真的很愛她。 比所有人想象中的更愛,也比他自己想象中的更愛。 一吻作罷,沈柏呼吸急促,軟軟的靠在顧恒舟懷里,雖然也動了情,還是保持理智,撐著顧恒舟的胸膛說:“明日的宴會很重要,今晚不能亂來。” “嗯。” 顧恒舟應(yīng)了一聲,緊緊的抱著沈柏沒松開。 過了一會兒,他平復(fù)下來,低聲在沈柏耳邊說了句話。 沈柏渾身一震,而后問:“夫君,你剛剛說什么?” 顧恒舟沒吭聲,拉著沈柏往回走,掌心燙得驚人,沈柏嘿嘿的笑起。 她其實聽到顧恒舟說了什么。 他說:沈柏,謝謝你能喜歡我。 我這么冷漠,不懂得愛人的一個人,謝謝你從一開始就不顧一切的撲向我。 沈柏感覺自己像被泡進(jìn)蜜罐子里,她歡喜的蹦到顧恒舟背上,咬了下他的耳朵,說:“不謝,下輩子我還要喜歡你。” 顧恒舟的身體瞬間緊繃,用了所有的自制力才把翻涌的欲念壓下,拍了下沈柏的臀以示警告。 過了宵禁時間,顧恒舟帶沈柏去軍營睡了一晚,第二天天剛亮就趕回城中。 府上的人已經(jīng)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今天天氣也不錯,護(hù)衛(wèi)把桌椅都擺出來,小七小八先在桌上擺了茶點。 沈柏去廚房轉(zhuǎn)了一圈,翠娘帶來的八個臨時幫廚也已經(jīng)麻利的上手,沈柏讓她們不要著急,不要為了趕時間沒把飯菜做熟或者壞了口味。 上上下下都確定沒什么問題,沈柏回主屋換了身杏色對襟長衫,衣服上面有銀絲繡的山茶花暗紋,下著同色長裙,沉穩(wěn)大氣,很有主母風(fēng)范。 小八心靈手巧,給她梳了個隨云髻,發(fā)簪很多,沈柏最喜歡的還是顧恒舟之前送她那支白玉簪,今日宴會比較隆重,沈柏又戴了兩支金釵,而后選了一對透綠的耳墜。 那顏色清透晶瑩,襯得耳垂很是白嫩可愛。 梳妝完畢,沈柏領(lǐng)著小七小八出門,葉明山帶著葉夫人和葉妙早早地來了,正在跟顧恒舟說話。 葉妙被葉明山罰過以后,再出門神情懨懨的,都不敢直視顧恒舟。 葉明山見沈柏過來,臉上閃過詫異。 那個時候越西突襲遠(yuǎn)峰郡,差點破了城,沈柏帶漠州兵馬前來馳援,葉明山是見過沈柏的,對她印象還比較深刻。 后來沈柏失蹤,葉明山還覺得很是可惜,他只知道顧恒舟娶了南襄國第一世家的嫡女,卻不知道這人和沈柏生得一模一樣。 顧恒舟也回頭看著沈柏,她今日的打扮很是溫婉,顧恒舟的眸光變得非常柔軟,朝她伸出手,沈柏稍稍加快步子,把手交給他。 顧恒舟握緊她的手,平靜地介紹:“這是郡守大人和他的夫人?!?/br> 沈柏的身份在他們之上,只笑著頷首打招呼,葉明山跟沈柏不算熟悉,知道這門婚事是陛下欽定的,一點也沒懷疑沈柏的身份,客套的打了會兒官腔,便帶著自家夫人落了座。 賓客陸陸續(xù)續(xù)到來,沈柏和顧恒舟基本都在一處迎客,兩人的手也沒分開過,到場的人于是都知道,平日冷冷冰冰的顧大統(tǒng)領(lǐng)很是喜愛他的夫人,連她的手都不愿意放開。 周鶴是最后來的,雖然沈柏請了周家所有的人,但最終只來了他一個,不想給沈柏添麻煩,他進(jìn)來以后也沒跟別人說話,低調(diào)的入席,打算吃完飯就走。 周鶴一進(jìn)門沈柏就注意到他了,不過見他如此低調(diào),也沒浪費(fèi)他的好意,只遠(yuǎn)遠(yuǎn)地頷首致意。 快到午時的時候,沈柏讓人放了鞭炮,開宴。 翠娘帶著幫廚迅速上菜,趁著這個時間,顧恒舟站起身,舉杯高聲道:“我和內(nèi)子于去年今日在瀚京成婚,因路途遙遠(yuǎn),中間又有諸多雜事,所以拖到今日才宴請諸位,感謝諸位抽出時間前來參加。” 顧恒舟說完先喝了一杯,眾人立刻跟著舉杯飲酒。 沈柏幫顧恒舟滿上,顧恒舟繼續(xù)說:“內(nèi)子是南襄國人,自幼被家中嬌慣,沒受過委屈,行事也比較隨性,我娶她時曾向陛下保證,此生只會娶她一個,她隨我來邊關(guān)已是不易,我會傾盡全力護(hù)她周全,以后還請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與她為難?!?/br> 顧恒舟說完又是一飲而盡。 眾人被他這番話驚到,尋常人家稍有點錢的都會想要三妻四妾,顧恒舟這樣身份的人,竟然只要沈柏一個,這也太專情了吧? 而且聽顧恒舟這意思,他是個寵妻狂魔啊,要是誰敢跟沈柏作對,不就是跟他作對嗎? 眾人連忙說不會,喝掉杯子里的酒。 沈柏心情復(fù)雜,幫顧恒舟倒了第三杯酒。 她今天只是想認(rèn)識下這些人,日后比較好打交道,萬萬沒想到顧恒舟這么給她撐場面。 顧家家風(fēng)嚴(yán)正,從來不會徇私,顧恒舟這番話,只差把“老子護(hù)短”這四個字砸在今天來會宴的賓客臉上。 這樣的顧恒舟,和在戰(zhàn)場上殺敵的顧恒舟在沈柏眼里一樣,都帥炸了。 第三杯酒就沒什么場面話了,顧恒舟舉杯,揚(yáng)聲說:“大家隨意,不必拘束?!?/br> 顧恒舟喝完酒坐下,沈柏盛了一碗湯給他,低聲說:“墊墊?!?/br> 雖然他現(xiàn)在比以前能喝多了,還是不能這么糟蹋自己的身體。 顧恒舟放下酒杯低頭喝湯,過了會兒,有人來敬酒。 顧恒舟來遠(yuǎn)峰郡戍守這么久,給人留下的印象一直都很高冷,這次難得主動設(shè)宴,眾人都想借這個機(jī)會攀攀關(guān)系。 畢竟顧大統(tǒng)領(lǐng)可不是一般的武將啊。 顧恒舟是來者不拒,有酒來就喝,但不管別人怎么說都保持著清醒,不會亂答應(yīng)什么事。 三巡酒過,顧恒舟面色如常,沒有一點醉意,席間卻有人醉了,那人認(rèn)得周鶴,拍桌道:“這世道真是變了,什么時候連馴馬的都能與我們一樣有同等待遇了?” 那人的聲音不小,原本熱熱鬧鬧的宴席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鶴身上。 較真的說,若是在瀚京那種權(quán)貴云集的地方,在座這些人的身份,大多數(shù)是沒有資格跟沈柏和顧恒舟一同赴宴的。 然而在遠(yuǎn)峰郡這個小地方,他們有著自己的優(yōu)越感,覺得自己比別人強(qiáng)那么一些,弱的人便不配與他們同席了。 周鶴早就預(yù)料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場景,沒有回應(yīng),只是安靜的坐在那兒,沈柏放下筷子,朗聲說:“今日到場的人都是拿著請?zhí)麃淼?,既有請?zhí)?,便說明是受我邀請的客人,請問有什么問題嗎?” 沈柏的聲音柔柔,神情卻很坦然,她是鎮(zhèn)安大統(tǒng)領(lǐng)的發(fā)妻,是在座的人里,地位僅次于顧恒舟的,當(dāng)然有底氣這樣說話。 這些人的目光又落在沈柏身上,那些目光有探究,有不解,也有鄙夷。 不過有顧恒舟在旁邊鎮(zhèn)著,沒人敢鬧事,與那人交好的人立刻以醉酒為由,將那人帶走。 葉明山開口打了圓場,宴會繼續(xù),所有人都當(dāng)做這件事沒有發(fā)生過,吃到酒足飯飽才走。 宴席結(jié)束已經(jīng)是下午了,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沈柏回到院子里坐著,懶得動彈。 一個人cao辦這么多桌宴席真挺累的,什么事都要自己cao心,不能出差錯,菜不能多也不能少,座位安排也有講究,事情多而雜,忙完一通下來,腦子只想放空。 呆呆的坐了一會兒,耳邊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不高興了?” 回頭,顧恒舟換了常服站在她身邊。 今天他喝的酒著實不少,到后面有點醉了,沈柏扶著他先回主院休息,這會兒他洗了澡換了干凈衣服,身上的酒氣就沒那么濃了。 沈柏抱住他的腰,整個人靠在他身上,一點點從他身上汲取能量。 過了會兒,沈柏打起精神,仰頭問顧恒舟:“你平時不是不喜歡喝酒嗎,怎么今天喝這么多?” “今天不一樣?!鳖櫤阒圯p聲說,抬手將她散落的一縷發(fā)絲撥到耳后,“今天我很高興?!?/br> 今天是他們成婚一周年的日子,所以他很高興。 如果成親那天沈柏能一直陪在顧恒舟身邊就會發(fā)現(xiàn),一年前他比今天還要高興,都不用人勸,自己就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 聽出顧恒舟的話外音,沈柏眉眼一彎,笑得明媚,說:“我也很高興。” 沈柏計劃得很好,每桌剩下的飯菜都不多,但十來桌加起來也不少了,而且她后面邀請的那些商戶有不少沒來,最后剩下來的東西還是挺多的。 沈柏給翠娘和臨時的幫廚結(jié)算了工錢,讓她們把沒動過的飯菜帶回家,自己留了一點晚上吃,剩下的全讓護(hù)衛(wèi)拿去給城中的乞丐吃了。 等翠娘和幫廚離開,沈柏才完全放松下來。 小七小八抬了熱水來,顧恒舟放了藥包進(jìn)去,監(jiān)督沈柏泡腳,幫沈柏按摩。 沈柏累得很,也不跟顧恒舟客氣了。 想到席間發(fā)生的事,沈柏忍不住開口,問:“夫君,如果我說我想把遠(yuǎn)峰郡變成和瀚京一樣繁榮昌盛的地方,你會不會覺得我在異想天開呀?” 顧恒舟的動作沒停,毫不猶豫的說:“任何事情,只有去做了才知道結(jié)果,無論你想做什么,都要先去做才行?!?/br> 在沒有拼盡全力去達(dá)成自己的目的之前,誰都沒有權(quán)利妄下定論。 沈柏原本躺在床上的,聽到他這么說,一下子坐起來,垂眸看著顧恒舟問:“如果我去做這件事,一定會引發(fā)很多爭議,甚至還會惹來很多麻煩,夫君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是不守婦道?。俊?/br> 顧恒舟橫了她一眼,反問:“我什么時候要求你守過這種破規(guī)矩?” 他如果是在意這些東西的人,那么從一開始就不會對她動心了。 沈柏早知道會得到這樣的回答,越發(fā)來勁兒,拉著他的衣袖說:“我就是做個假設(shè),萬一有很多人罵我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 顧恒舟幫她把腳擦干放到床上,認(rèn)真的說:“有人罵你你就罵回去,罵不過就打,打不過來找我,我給你撐腰?!?/br> 顧恒舟說完要去倒水,沈柏揪著他的衣領(lǐng)讓他和自己一起倒在床上,故意問:“那這樣我不就是仗勢欺人了?” 沈柏說完一口咬在顧恒舟的下巴,顧恒舟眸色微暗,啞著聲說:“我的勢,隨便你仗?!?/br> 話落,帳簾垂落,兩個身影也交疊在一起。 許是喝了酒,顧恒舟比平日還控制不住,一直鬧到第二天天快亮才停下。 時辰不早了,顧恒舟打來熱水,給自己和沈柏簡單清理了下,便換上衣服準(zhǔn)備離開。 沈柏還沒睡著,聽到顧恒舟要走,從被窩里探出腦袋,懶洋洋的說:“夫君慢走?!?/br> 顧恒舟折返回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說:“我讓她們別吵你,安心睡吧。” 沈柏點點頭,沉沉的睡去。 確實累到了,沈柏這一覺直接睡到下午去,小七小八已經(jīng)習(xí)慣她這樣的作息,瞧見她醒了,立刻打來熱水送來飯菜。 快到傍晚的時候,翠娘來找沈柏,進(jìn)門的時候滿臉怒容,活似逮到李云覺在外面養(yǎng)女人。 “嬸嬸這是怎么了,這么生氣做什么?”沈柏一臉疑惑,翠娘沖到她面前,怒道:“還不是因為外面的人嘴太碎了,說話又難聽,滿嘴噴糞,老娘沒直接撕了他們都是好的了?!?/br> 翠娘說著擼起袖子,恨不得再回去跟人干一架。 沈柏拉住她,問:“嬸嬸先別急,跟我說說都是哪些人說了什么讓嬸嬸不愛聽的話,我叫上人幫你去罵可好?” 翠娘跟沈柏熟悉了,知道她不在乎那些,翻了個白眼說:“什么幫我,我就是在幫你!” 翠娘飛快的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 昨日宴后,沈柏宴請周鶴和城中一些商人的事傳出去,大多數(shù)人都在背后嘲笑沈柏,說她生在南襄,不懂規(guī)矩,雖然東方家是出了名的有錢,但沈柏就是個人傻錢多的傻子,堂堂的大統(tǒng)領(lǐng)夫人,自降身份與商人為伍,也不知道日后要做出多少丟人現(xiàn)眼的事。 這些人當(dāng)然只敢在背后議論沈柏,翠娘也是無意中聽見,當(dāng)場和對方爭辯了幾句便吵了起來,那些人理虧,不敢鬧得太大,趁著有人看熱鬧灰溜溜的跑了,翠娘找不到人算賬,又覺得不解氣,扭頭便來找沈柏。 沈柏對這個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況且她之前在瀚京承受的非議可比這些多多了,聽完很平和,讓小七端了銀耳湯來給翠娘降火。 翠娘喝完銀耳還是不解氣,忍不住問:“別人在背后罵你,你怎么就不生氣?” “我沒做錯事,他們罵我是他們不對,我為什么要生氣?”沈柏邏輯嚴(yán)明,翠娘噎了一下,隨后說:“可是他們罵你呀?!?/br> “他們罵我,那我要去與他們當(dāng)街對罵嗎?” “那自然不能?!贝淠锪⒖虛u頭,這點分寸還是有的,“你的身份與他們不同,怎么能與他們一起當(dāng)街對罵。” 沈柏點頭認(rèn)同,翠娘意識到不對,皺眉說:“那也不能讓他們白白罵你呀?!?/br> “他們只是普通百姓,若是我因為他們罵我?guī)拙浔阏胰舜蛩麄兓蛘甙阉麄冏ミM(jìn)牢里,肯定會有人說夫君以權(quán)謀私,霸惡一方,要是傳到京中,對夫君肯定會有影響。”沈柏耐心的分析形勢,翠娘的表情更黑,想了想說:“算了,這事你別管了,左右我沒什么事,我去幫你罵!” 翠娘拍腿替沈柏做了決定,沈柏被她的直爽逗得差點笑出來,讓小七小八把翠娘拉住,柔聲說:“這世上最難堵住的就是悠悠之口,與他們?yōu)閿呈遣幻髦堑?,還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行。” 翠娘眼睛一亮,問:“你有辦法了?” “沒有?!鄙虬厝鐚嵳f,在翠娘生氣之前繼續(xù)道,“不過只要好好想想,辦法還是有的。” 安撫了翠娘,第二天一大早,沈柏去找了葉明山。 她不是去的郡守府,而是去的府衙。 師爺領(lǐng)她進(jìn)門,葉明山正在處理公務(wù),見到沈柏很是意外。 沈柏沒繞彎子,直接表明來意:“我今天來找郡守大人,是想請郡守大人在全城范圍內(nèi),對城中百姓現(xiàn)在的生活狀況做一個基本的調(diào)查?!?/br> 沈柏現(xiàn)在頂著的是東方鳶靈的名號,到底不是昭陵人,葉明山很是警惕,問:“夫人調(diào)查這個做什么?” 沈柏說:“前日宴上發(fā)生的事,郡守大人也看見了,郡守大人飽讀詩書,又做了這么多年的父母官,您覺得宴上發(fā)生的事是正常的嗎?” 沈柏這話問得有點直接,雖然沒有直白的說葉明山這父母官做得不好,也讓葉明山覺得有點刺耳。 葉明山沉了臉,語氣生硬的說:“這里和瀚京不一樣,民風(fēng)民情也不一樣,夫人剛來不適應(yīng)也很正常。” 沈柏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也不懼怕葉明山的態(tài)度,眼眸明亮的看著葉明山,問:“所以郡守大人已經(jīng)逼著自己入鄉(xiāng)隨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