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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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來齊了,也沒外人,直接開席。 按照京里的宴席標準,一共有十八道菜,菜品很豐盛,不過每一份的分量都不太多,基本能吃完。 徐暖暖雖然一直在幫忙,但不算是下人,開席后也入座,和葉妙坐在一起。 綠尖是主人家,當仁不讓坐在主位,沈柏和顧恒舟在她左手邊坐著,玄音緊挨著他們,呂秀和綠尖關(guān)系好,和張駿一起坐在她右手邊,葉妙是女子自然挨著她,最后徐暖暖和周玨坐到了一起。 在這里看見葉妙和徐暖暖,周玨的臉色不好看,沈柏也有點好奇,問了一嘴,才知道徐暖暖如今和徐家結(jié)了仇,到綠尖的鋪子找活干了。 葉妙把之前的擔保又當著沈柏和顧恒舟的面說了一遍。 昭陵有官不營商的規(guī)矩,葉家不能做買賣,把徐暖暖放到綠尖鋪子里,葉家照拂徐暖暖也是變相的照拂綠尖,間接的和沈柏他們也算是有了聯(lián)系。 沈柏之前覺得葉妙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這會兒對她有點刮目相看。 這小姑娘還挺會來事的。 席間只有沈柏和綠尖偶爾說幾句話,其他人都很沉默。 吃完飯,徐暖暖又主動和下人一起收拾殘余,送了熱茶來解膩。 和徐家鬧翻后,徐暖暖現(xiàn)在看起來安分了許多,從始至終都沒敢看周玨和其他人,送完茶就到一邊躲著不出來了,如今看著倒是沒什么威脅。 沈柏心里存著疑慮,不過沒有直接說出來,只跟綠尖說張駿在營里表現(xiàn)不錯,但課業(yè)也不能落下。 沈柏已經(jīng)先付了定金,開春后就讓張駿去念書。 綠尖不懂這些,只知道沈柏是為了張駿好,連連點頭。 葉妙在旁邊聽著覺得有點意外,看了沈柏一眼,溫笑著沒有說什么。 用完飯,一行人告辭出門,顧恒舟攬著沈柏的腰走在前面,葉妙小跑兩步追上,輕聲喚道:“夫人請等一下?!?/br> 沈柏停下,葉妙走到她面前,說:“我方才聽夫人在城中找了學堂,據(jù)我所知,遠峰郡似乎沒什么學堂,不知夫人找的是哪家學堂,我擔心夫人會受騙。” “謝葉小姐關(guān)心,不過我應(yīng)該是不會受騙的?!鄙虬販匦χf,“這個學堂是我和玄音先生一直出錢創(chuàng)立的,明年立春會招第一批學生,里面還會開設(shè)女子學堂,葉小姐若是有興趣,到時也可以去看看?!?/br> 女子學堂? 葉妙愕然,她知道瀚京一些世家貴女會念書習一些詩詞歌賦,但昭陵自古尊崇的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遠峰郡連男子學堂都沒有,沈柏一來卻要創(chuàng)辦女子學堂,未免也太大膽了吧。 葉妙偷偷去看顧恒舟,發(fā)現(xiàn)他一直垂著眸,盯著沈柏的發(fā)窩看,絲毫不在意她的存在,更不覺得沈柏說要開設(shè)女子學堂是一件多么驚世駭俗的事。 葉妙猶豫了下還是說:“夫人可能不知,遠峰郡的情況與別的地方不同,這里的百姓最擔心的就是一日三餐和活下去,夫人這個時候開設(shè)學堂,只怕不會有多少人領(lǐng)情?!?/br> “這些我都考慮過了,多謝葉小姐提醒,到時若是有困難,我會勞煩大家?guī)兔Φ摹!鄙虬匾廊恍χ?,眼神從容淡定,莫名的,葉妙覺得自己在沈柏和顧恒舟面前獻了丑。 她沒去過瀚京,沒見過更好的生活,如今還在這里阻止他們把遠峰郡變得更好,眼界狹窄得讓人發(fā)笑。 葉妙臉熱,連忙告辭,上了馬車離開。 沈柏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仰頭對顧恒舟說:“其實葉小姐挺聰明的?!?/br> 顧恒舟從來沒在意過葉妙,只在沈柏腰上捏了一下,說:“起風了,回去吧?!?/br> 沈柏有點不想回,眼巴巴的說:“夫君,我都好久沒出門透透氣了,離宵禁時間還早,我們在外面轉(zhuǎn)悠轉(zhuǎn)悠再回去唄?!?/br> 沈柏滿眼期盼,顧恒舟想了想,沒有拒絕,拿了披風給她披上,然后才擁著她慢吞吞的往家走。 這段時間沈柏在家里不是吃就是睡,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圓潤起來,沈柏有一句沒一句的跟顧恒舟說著話,過了會兒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確定是懷孕了,明日我給爹寫封信,讓他給孩子先起個名字備著吧,這種事還是讓長輩來比較好。” 顧恒舟下意識的覺得沈柏說的是沈儒修,溫聲說:“丞相學富五車,讓他取名是應(yīng)該的?!?/br> 沈柏撞了下他的胳膊,說:“我說的不是沈老頭?!?/br> 顧恒舟愣住,別說讓顧廷戈取名字,甚至都沒想過要捎封信給顧廷戈,告訴他再過幾個月就要當爺爺了。 顧恒舟抿唇,他和顧廷戈交流的時間實在太少了,他雖然崇拜顧廷戈,卻沒有正常父子應(yīng)該有的相處模式。 沈柏一看就知道是這樣,說:“沈老頭以后會有孫子的,我肚子里這個還是讓爹取名字吧,他膝下只有你一個兒子,知道有孫子以后一定會很開心的?!?/br> 顧恒舟回過神,眉眼越發(fā)柔和,問:“孩子還沒生,你怎么確定是兒子?” “我當然確定,他可是在我肚子里?!鄙虬負P眉,一臉篤定,顧恒舟也不和她爭,點頭說:“你說了算?!?/br> 沈柏失笑,掐了下他的腰,故意問:“顧大統(tǒng)領(lǐng)你現(xiàn)在怎么好像一點原則都沒有了啊,我要是顛倒黑白、是非不分你也不管管嗎?” “不管。”顧恒舟幫她把披風帽子戴上,望著她的眼睛說,“出了事我擔著。” 沈柏嗷嗚一聲,勾著顧恒舟的脖子吻上去。 顧兄實在太寵了! 第二天沈柏就寫了信回瀚京,雖然不用沈儒修起名字,還是跟沈儒修說了自己懷孕的事。 信在十日后才送到瀚京,丞相大人下朝回家看到這封信一下子來了精神,在屋里走來走去,想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坐馬車去國公府找親家。 給孩子取名字這可是大事一樁,鎮(zhèn)國公打仗是很厲害,但取名還是咱們文官更拿手些,而且萬一生的是女兒,這名字更要柔婉端莊些才行。 沈丞相準備了一籮筐的話,跟鎮(zhèn)國公打嘴仗去了。 沈柏不知道沈老頭和顧廷戈為了孩子的名字糾結(jié)了多久,沒接到他們的回信,先得知趙徹立后的消息。 不出眾人所料,立的是衛(wèi)家的女兒衛(wèi)清月。 衛(wèi)清月于前年年底入宮,進宮便是貴嬪,有衛(wèi)家加持,一路升到貴妃之位,今年立后也算是合情合理。 和衛(wèi)清月一同進宮的還有御史大夫的嫡女時茵,時茵也是性情極好的人,衛(wèi)清月立后,這次她也跟著晉升做了淑妃。 立后大典定在臘八節(jié)那天,趙徹來了旨意,讓顧恒舟和周玨不用回去,同時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消息傳出來以后,遠峰郡也跟著熱鬧起來,衛(wèi)家這些年的興衰歷程取代徐家的案子成為城中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前年太后離世,先皇后的死再度被眾人議論起來,加上趙徹這兩年對呂家的態(tài)度,眾人皆有猜測太后與先皇后之間婆媳不合,恐怕是導(dǎo)致先皇后離世的關(guān)鍵。 衛(wèi)家真的算是離奇,先皇后死后不斷落敗,十多年過去,直到趙徹繼位才慢慢恢復(fù)過來。 如果趙徹這些年被別的皇子擠下太子之位,衛(wèi)家在昭陵不就待不下去了嗎? 這些事在城中鬧得沸沸揚揚,顧恒舟休沐的時候陪沈柏出門聽了一耳,沈柏是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的,覺著沒什么意思,也就沒什么興趣了。 顧廷戈的回信在一個月后才送來,信封里還有沈儒修的回信,兩個老頭像小孩兒一樣列數(shù)了自己為取名字耗費了多少心力,又各種明示暗示讓沈柏用他們精心準備的名字。 這事不好做,沈柏決定把難題丟給顧恒舟。 顧恒舟一點也不為難,把信放到一邊,說等孩子生下來以后再看要選哪個。 除了回信,他們還捎了滿滿一馬車的東西到遠峰郡。 都是日常生活很需要的。 里面最多的是銀炭,這種東西只有三品以上的重臣和宮里的貴妃公主才有份例,顧廷戈和沈儒修把他們的那份都給了沈柏。 沈柏回了信,避開選名的問題,嘴甜的把兩人都討好了一遍。 信剛送出去,沒過兩天,又收到一封信,信上沒有署名,沈柏以為是沈儒修他們忘記說什么又追加的一封信過來,拆開一看有點意外。 這信是趙明熙寫的,內(nèi)容很簡單,就罵張駿是混蛋。 公主殿下罵人的詞匯相當匱乏,翻來覆去只有王八蛋、混蛋這樣的字眼,再不會罵別的了。 就這種字句,趙明熙還寫了整整六張信紙,在第六張紙的最后才進入正題,綴了很小很小的三個字:對不起。 趙明熙一直都是很受寵愛的小公主,要她主動寫信跟張駿這個小老頭道歉還真算得上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沈柏把信收好,等顧恒舟休沐把張駿帶回來,單獨找他談話。 進軍營不過三個月來月,他身上的氣質(zhì)有了不少變化,更冷也更沉穩(wěn),不過少年的體魄變得也更強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沈柏差不多高了。 沈柏現(xiàn)在的肚子有點明顯了,張駿很少跟她單獨相處,小臉緊繃著,身體也挺得筆直,相當不自在。 沈柏有點想笑,柔聲說:“顧大統(tǒng)領(lǐng)算得上是你師父,按理你該叫我一聲師娘,我和你娘關(guān)系好,你叫我一聲姨娘也可以,這么怕我做什么?” 張駿壓著眼角,低聲說:“我沒有?!?/br> 他的聲音完全啞著,是少年人特有的質(zhì)感。 沈柏也不糾結(jié)這個,溫笑著問:“來遠峰郡以后感覺怎么樣?” “還好。”張駿說,見沈柏一直看著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說:“我喜歡這里?!?/br> 沈柏問:“比起瀚京更喜歡這里?” 張駿抿唇,看了沈柏一眼,眼底有些防備,強調(diào)說:“這里很好?!?/br> 沒說更喜歡這里,只說這里很好。 沈柏大概有了判斷,換了個問法:“來邊關(guān)這么久,除了報平安,還想過給師公寫信嗎?” 張駿看著沈柏,認真的說:“我過幾天可以寫?!?/br> “我這么說不是要給你下任務(wù)逼著你給師公寫信?!鄙虬厝岷偷恼f,“師公是個重感情的人,他雖然平時看著嚴厲,但對人很好,你在國公府住了兩年,應(yīng)該了解他的脾性,而且他現(xiàn)在年紀大了,一個人在國公府住著,總會覺得寂寞?!?/br> 張駿立刻說:“還有少飲陪著他。” 張駿年紀小,沒人跟他解釋顧少飲的身世,他只知道那是國公府的小少爺。 張駿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叛逆心挺重的,沈柏沒問得太細,怕適得其反,把趙明熙寫的信拿出來,說:“給你寫的信,拿去看看吧?!?/br> 信已經(jīng)拆過了,不過沈柏用蠟油又封起來,看不出區(qū)別。 張駿很意外還有人給自己寫信,繃著臉接過信封,沈柏故意說:“來這里這么久也沒聽說你在瀚京有什么朋友,難得人家還記得你給你寫信,你看完記得回信?!?/br> “嗯?!?/br> 張駿寡淡的應(yīng)了一聲,把信抓得很緊。 沈柏沒再留他,等他走了,去找顧恒舟。 她覺得張駿跟顧恒舟年輕時很像,卻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樣,讓顧恒舟多留意下小孩兒的狀態(tài),別一不留神鉆了牛角尖。 時間飛逝,一眨眼便到了除夕,沈柏早早地讓府上的人備好吃的喝的玩的,給綠尖、玄音、翠娘他們都發(fā)了請?zhí)屗麄円黄鸬筋櫢^年。 臘月二十八開始,顧恒舟開始休沐,沈柏的身子一日比一日重,偏偏喜歡張羅各種新奇古怪的事,顧恒舟不放心,要時時刻刻看著她才行。 沈柏喜歡熱鬧,早早的讓人把府里各處都掛上紅燈籠,家里還囤了很多煙花,又跟綠尖和呂秀一起剪了很多窗花貼上。 顧恒舟負責寫對聯(lián),沈柏把有門的地方都貼上。 玄音在城里沒什么朋友,在沈柏的盛情邀請下,吃過午飯就來顧府,一起幫忙貼對聯(lián)和窗花。 做完這些,大家又一起和面包餃子。 沈柏點子多,餃子里包的餡兒千奇百怪。 綠尖和呂秀來的時候他們才剛包幾個,兩人把袖子一挽,也加入進來。 周玨和張駿是一起來的,張駿少年老成,總喜歡穿灰撲撲的衣服,周玨和沈柏一樣覺得他很像顧恒舟,趁著他現(xiàn)在還小,不像顧恒舟那么難以接近,硬把他帶到成衣鋪買了一身紅白相間的衣服。 衣服上面繡著錦鯉還有祥云暗紋,好看是好看,就是襯得張駿有點黑,一進門,沈柏就把周玨的眼光數(shù)落了一通,周玨毫不客氣的回懟,綠尖在旁邊打圓場,說小孩兒穿鮮艷點好看些,呂秀也違心的夸了張駿一句好看。 李云覺很快也和翠娘一起來了,他也見過張駿幾次,覺得這小孩兒是個好苗子,改不了在營里的習慣,沒一會兒便拎著張駿到一邊檢查起他的武修進度來。 翠娘看不慣沈柏他們包的丑兮兮的餃子,和綠尖一起把東西搬回廚房,包攬了包餃子的活兒。 下人送來熱水給他們洗手,沈柏先洗完去看李云覺指導(dǎo)張駿,顧恒舟和玄音站在一旁聊天。 呂秀洗手的時候,周玨就站在旁邊看著。 剛剛被沈柏鬧了一通,她手腕上沾了不少面粉,有的沾上水打了結(jié),她洗得很慢。 之前綠尖分給她那只玉鐲她還戴著,洗去面粉后,白嫩纖細的小臂顯露出來,被熱水蒸得發(fā)紅,襯得那玉鐲都更好看了些。 呂秀順便把玉鐲也洗了下,偏頭發(fā)現(xiàn)周玨在看自己,愣了下,下意識的想讓開,周玨忽的跨步上前,說:“臉上也沾了面粉?!?/br> 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靠近,呂秀微微睜大眼睛,周玨飛快的伸手在她臉頰戳了一下,說:“這里?!?/br> 說完,周玨神態(tài)自若的低頭,自顧自的洗手離開。 呂秀僵在原地,許久之后還感覺自己臉上被觸碰過的地方癢癢的,還有點燙。 所有人里,李云覺年紀最大,輩分最高,不光是張駿,顧恒舟、周玨甚至連玄音都被他逮著好好訓了一番。 沈柏最不老實,好在肚子里揣了一個,逃過訓斥。 年夜飯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開始,沈柏給廚娘和護院都放了假,這個時候他們都各自回家了,剩下小七小八和他們坐一桌吃飯。 餃子是重頭戲,以擊鼓傳花的方式選擇一個人吃。 周玨運氣最差,連著三次,不是吃到辣椒就是吃到芥末,一直狂喝水。 玄音和張駿運氣最好,第一輪就吃出了元寶。 有沈柏在,年夜飯的氣氛好到不行,李云覺和周玨不停地喝酒,連呂秀都跟著喝了不少果酒,笑得停不下來。 一頓飯吃了足足兩個時辰才算完,李云覺醉得不行,翠娘先扶著他去睡了,沈柏又拉著大家到外面放煙花。 張駿是第一次放煙花,表現(xiàn)得比平時興奮一些,終于有了點孩子氣,綠尖在一邊看著他,忍不住又偷偷抹起眼淚。 玄音點了支仙女棒給沈柏,煙花聲音太大,沈柏沒聽清楚他說什么,再問的時候,玄音已轉(zhuǎn)身到一邊去了。 顧恒舟從她手里拿走仙女棒,湊到她耳邊說:“他說謝謝你,這是他第一次過年?!?/br> 顧恒舟湊得很近,幾乎是咬著她的耳朵在說話,溫熱guntang的呼吸撲在肌膚上,唇瓣掃過耳廓,沈柏感覺自己的心臟漏了一拍。 一支仙女棒燃盡,顧恒舟又點了一支,從背后擁著沈柏,一只手輕輕托著她的肚子。 仙女棒燃燒著發(fā)出滋滋的聲響,沈柏的心臟也跟著砰砰作響,明明兩人之間什么秘密都沒有了,在這個時候,她還是奇異的感受到了心悸。 好像多年前還沒恢復(fù)女兒身無數(shù)次躲在暗處偷偷看那個孤冷高傲的少年。 仙女棒燃盡,顧恒舟擁著沈柏沒動,改為握住她的手。 張駿和綠尖他們在嬉鬧,沈柏卻只感受到顧恒舟燥熱的掌心。 顧恒舟微微俯身,在她耳后的脖頸處吻了一下,啞著聲說:“顧夫人,謝謝你?!?/br> 他貼著她的頸動脈說的話,那沙啞的嗓音像一把小刷子,通過血管肌理瞬間擊中她的心臟,讓她胸口發(fā)熱,渾身發(fā)軟。 喉嚨發(fā)緊,沈柏轉(zhuǎn)過身,攬住顧恒舟的脖子,什么也沒說,直白大膽的吻上他的唇。 顧兄既然要說謝謝,那她就毫不客氣的收點謝禮吧。 顧恒舟雙手環(huán)住沈柏的腰,不敢用力,怕壓到她的肚子。 許久沒有做過夫妻之事,兩人都很快情動,但顧及孩子,兩人都拼命壓制下來。 其實沈柏是不太愿意壓制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頭三個月,如果小心一點也不是不行,不過顧恒舟很謹慎,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一點差池,沈柏只能作罷。 除夕一過,很快就到立春時節(jié),周玨和呂秀一起回京,這幾個月從營里挑出來的將士喬裝成普通百姓,低調(diào)的跟著他們一起回去。 做生意的事交給玄音和綠尖cao心,學堂開業(yè)那天,沈柏和顧恒舟一起到場,不過當天入學的只有張駿一個。 沈柏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有點挫敗,不過很快她又振作起來。 等她肚子里的小孩兒生出來,稍微養(yǎng)一養(yǎng),就也能到學堂湊個數(shù)了。 春分那日,孫氏生了,生了個女兒,因為是在春分生的,沈儒修很是隨意地給取了名字叫沈迎春,字念姝。 沈柏小字知姝,兩姐妹名字里都有個姝字,沈儒修從來沒解釋過,但沈柏猜測,這個姝指代的是她娘親。 也不知道沈念姝的到來,是讓沈老頭更想沈柏娘親了,還是也想了她。 開春后老是下雨,這信送了一個月才送到遠峰郡。 沈柏身子大得根本翻不了身,躺在床上把信看完,讓小七把早就準備好的長命鎖和手鐲銀鐲拿出來,裝進早就封好的信里送回瀚京。 她馬上也要臨盆了,顧恒舟早早地請了三個穩(wěn)婆在府上候命,怕這些穩(wěn)婆不夠穩(wěn)妥,一早上書朝廷,讓趙徹從太醫(yī)院派了個太醫(yī)來守著。 太醫(yī)還帶了圣旨來,只要沈柏平安產(chǎn)下孩子,馬上就昭告天下,給她三品夫人的誥命。 因為顧恒舟,府上所有人都緊張起來,翠娘和綠尖一天沒什么事要來看沈柏好幾次,玄音偶爾也來,知道沈柏無聊,特意搜羅了很多奇談雜書過來。 翠娘和綠尖做了很多小孩兒衣服還有鞋帽專門拿一間屋子堆著,呂秀回京后也送了不少東西來,屋子都占了大半。 六個月的時候沈柏的肚子看上去就比一般孕婦的要大,所有人都猜會是雙胞胎,顧恒舟更緊張了,每天cao練一結(jié)束就迫不及待的趕回家,晚上也很晚才睡,生怕沈柏有哪里不適。 然而天不如人愿,越是緊張重視越容易出問題。 沈柏臨盆前幾日,顧恒舟在城里抓到了潛入遠峰郡的越西探子。 他下令全城戒嚴,夜里親自帶人在城樓上巡邏,每天巡夜結(jié)束,還是會抽一刻鐘回家看沈柏。 如此過了五日,這天夜里快到子時,越西突然發(fā)動侵襲,守城的將士點了狼煙,吹響牛角,全城警戒。 城中百姓全部驚醒,犬吠聲此起彼伏,沈柏也醒了,卻不是被這號角聲吵醒,而是被腹中的陣陣刺痛痛醒。 要生了。 沈柏腦子里立刻冒出這個念頭,但奇異的是她一點也不緊張,幾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小七小八就睡在外間,聽到聲音立刻進來點燈,怕嚇到兩人,沈柏沉著吩咐:“小七,去讓廚房燒熱水,再讓穩(wěn)婆過來,小八讓顧三和顧四哥哥來門口守著?!?/br> 小七小八下意識的點頭,而后反應(yīng)過來,緊張的問:“夫人,你要生了嗎?” 沈柏點頭,呼著氣說:“應(yīng)該是要生了,但肚子里的小崽子什么時候愿意出來,今晚外面有情況,有大統(tǒng)領(lǐng)守著不會有事的,你們不要害怕,照我吩咐做就是了,孩子很快就會生出來,先不要去找大統(tǒng)領(lǐng),免得他分神出事?!?/br> 沈柏的語速很快,條理卻十分清晰,小七小八冷靜了一點,連忙跑出去。 穩(wěn)婆很快進來,撩起沈柏的裙子,讓她慢慢吸氣呼氣。 沈柏在靈夢里生過一次孩子,但在夢里時間都是過得很快的,所以她基本沒受什么累就把孩子生了,這次卻不一樣。 每一分每一秒的疼痛都很真實,而且過程極其漫長,痛感斷斷續(xù)續(xù),但每次席卷而來的時候都讓人難以承受。 太醫(yī)也在外面守著,怕沈柏扛不住,熬了參湯讓她喝下。 一聽見號角聲,翠娘和李云覺立刻趕到顧府,綠尖和玄音慢他們一步進門,聽到沈柏馬上要生了,全都集中到主院。 沈柏還算能忍疼的,一直沒怎么喊疼,外面的人守著相當焦灼。 李云覺性子急,隔一會兒就要問怎么還沒好,問得多了,翠娘也沒耐心,照著他的胳膊呼了兩巴掌,李云覺瞪了翠娘一會兒,蹲角落罵今晚偷襲那些越西兔崽子了。 一個個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要挑今天找事,真是些狗東西! 又一陣痛意襲來,沈柏無意識的痛呼了一聲,嘴里立刻被灌進熱乎乎的湯汁,有點苦,不怎么好喝,努力咽下,沈柏睜開眼睛,穩(wěn)婆立刻湊過來說:“夫人,你可不能睡啊,孩子馬上要出來了,你加把勁兒啊。” 沈柏腦子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被疼痛拉回神智,抓著穩(wěn)婆的手問:“幾時了?” 穩(wěn)婆立刻說:“馬上就卯時了,天快亮了,顧大統(tǒng)領(lǐng)一會兒就能回來,夫人再堅持一下。” 那就是顧兄還沒回來了。 沈柏有點失望,抓著穩(wěn)婆問:“還要多久才能生出來???” 這小兔崽子是想折騰死她么? 穩(wěn)婆也拿不準要生多久,哄著她說:“快了快了,夫人用用力,馬上就要生出來了。” 生了快四個時辰了,沈柏很疲憊,喘著氣說:“讓我再歇會兒吧,我快沒力氣了?!?/br> 沈柏說著要閉上眼睛,穩(wěn)婆的聲音有點急了,但落在她耳朵里迷迷糊糊,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棉絮,根本聽不真切。 意識變得飄忽,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傳來喊殺聲,像是在打仗,沈柏揉揉眼睛,視線變得清明,像上一世的很多次夢境,她看見顧恒舟被忽熾烈一槍挑下了馬。 心臟劇痛,沈柏拼命地喊不要,可忽熾烈還是帶著身后的兵馬將顧恒舟的尸骨踩成rou泥。 不要! 顧兄,不要死! 我們馬上就有孩子了,你還要教他們習武念書,不能就這樣死掉! 沈柏大喊,心臟劇痛,而后清醒過來,對上一張染滿鮮血的臉。 沈柏重重的喘氣,一時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xiàn)實。 外面已經(jīng)天亮,顧恒舟踩著晨曦跨進屋里,屈膝跪在床邊,他的眸底一片血紅,緊緊抓著沈柏的手放到唇邊親吻,唇瓣輕顫的說:“姝姝,如果你撐不下去,我會保大?!?/br> 像是被摁在水里快要窒息的人猛地被人渡了一口氣,沈柏咳嗽了一聲,反握住顧恒舟的手,重新蓄力。 半個時辰后,嬰孩兒響亮的啼哭聲劃破寧靜。 守在外面的人全都愣住,好半天,還是綠尖忍不住先喊了一聲:“生了!” 被趕到外面的穩(wěn)婆沖進去,沒一會兒抱了兩個孩子出來,歡喜的說:“夫人和大統(tǒng)領(lǐng)好福氣,是龍鳳胎,可漂亮了!” 眾人立刻沖上去,剛出生的小孩兒還是皺巴巴的,裹在襁褓里只有小小的一團,rou乎乎粉嫩嫩,談不上多可愛,卻讓在場的人都紅了眼。 屋里,沈柏渾身的力氣都被抽離,連動動手指的精力都沒有,顧恒舟俯身重重吻了她,啞著聲說:“辛苦了,以后我們再也不生了。” 沈柏點點頭,正撐不住要睡,又聽見顧恒舟說:“姝姝,我愛你。” 眼皮重得抬不起來,沈柏想回答卻張不開口,顧恒舟繼續(xù)說:“其實從你第一天進太學院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上下兩世都是這樣。 我愛你,比你想象中要更深更久,謝謝你嫁給我?!?/br> 沈柏眼角溢出淚來,顧恒舟一寸寸幫她吻去,溫柔繾綣至極。 沈柏很想大聲回應(yīng),她也很愛很愛顧兄,非常感謝老天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嫁給他,還為他生兒育女。 不過好在就算今天說不了,她還有余生的時間可以慢慢跟他說。 余生很長,顧兄,我們要一起白頭到老才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