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公子世無雙
“玉jiejie!玉jiejie!你真厲害,果然一舉拿下了琴魁!英臺在這里給jiejie道喜了?!秉S衣小公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雙水靈靈大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說不出的討喜。 “你呀,就是嘴甜!”黃良玉無奈又帶著幾分寵溺地笑了笑,拉過英臺的手,將盛放著玉雕琴的紅木匣子放在了英臺的手心,“給,打開看看?!?/br> 祝英臺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聰慧如她,自然想到了什么,興沖沖地打開了匣子。 果不其然,瑩白如冰的玉雕琴正靜放其中,做工精致巧妙,叫人愛不釋手。祝英臺歡喜地將它拿在了手上把玩起來,一邊不住的贊嘆著,“果真是玉雕姝女琴,和玉jiejie相配得不得了!” 聞言,黃良玉溫婉地勾唇,報之一笑,“英臺可喜歡?喜歡就收下吧!” “唉!不行!不行!什么都能收,就是這個不能收!”祝英臺卻立馬將玉雕琴放回了紅匣子,交還給了黃良玉,臉上滿是嚴(yán)肅鄭重。 “啊?”黃良玉疑惑不解。 “金玉促良緣,英臺可不能壞了玉jiejie的好姻緣。再說玉雕琴,有德者得之,英臺可不敢收?!弊S⑴_沖著黃良玉眨了眨眼睛,滿是自信地開口,“英臺若是想要,下一屆的琴魁,自己去奪?!?/br> 聽到祝英臺這般說話,知道她性子的黃良玉只好收了起來,只是疑惑這一句,“金玉促良緣?” “是啊,古今往來,玉者,有德有才者得之。玉通靈性,知曉人意,越是上好的玉石,越是有靈,會為主人,求得良配,而金者也亦是如此。我聽說這玉雕琴的原料是難得的通靈白玉。上一屆琴魁趙明月趙小姐可是借這寶玉的光可是覓了一樁好姻緣呢?!弊S⑴_又開始胡言亂語,忽悠黃良玉了,這回可是一手拿著紙扇,一手負(fù)背而立,大大的裝神弄鬼了一把。 還搖頭晃腦,講得頭頭是道,有板有眼一副確有其事的樣子,鄭重地下了個總結(jié):“人家都說寧拆十間廟,不毀一門親。英臺怎可毀了玉jiejie你的姻緣呢?” 這一番話說的黃良玉臉紅不已,她在閨中聽?wèi)T了才子佳人的妙事,心中也盼著有這樣一段情緣。祝英臺一向了解她心思,不過三言兩語便讓她心潮起伏。 這廂祝英臺正說的歡快,手正要弄幾下扇子顯風(fēng)彩時,卻一眼看見了躲在一邊的銀心,眼珠子一轉(zhuǎn),見銀心的動作立馬了然于心,轉(zhuǎn)了話題,“時候不早了,馬上到請燈王的時間了,玉jiejie我?guī)闳タ礋敉跞绾???/br> “好,英臺?!秉S良玉聞言也滿臉期待之色,“英臺,什么叫請燈王?。俊?/br> 黃良玉是第一次來這花燈會,以往一向關(guān)在閨中繡花,什么都不知道。 “這燈謎賽定在日落西山之時,在此之前需得將那通了靈的金架燈王誠心請出,圍著花燈會的內(nèi)院轉(zhuǎn)六圈,然后讓仕子門客高歌,以表誠心,引燈王而出,置其于高臺之上,之所謂為請燈王?!弊S⑴_游刃有余地回答,一邊故意向人多的地方擠。 “英臺,這邊人好多??!”黃良玉不由皺著眉頭,回頭一看,哪里還有什么人??!方才還在的祝英臺和小荷,此刻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原來祝英臺趁著黃良玉也不注意,拽著小荷跑了,故意將黃良玉一個人丟在那兒,自己卻去和銀心商量后計了。 不過黃良玉就是什么也不知道,當(dāng)下急得如火燒眉毛。 “英臺,英臺,你在哪兒?”黃良玉也不過一會兒沒注意,便找不到英臺和小荷了,心里急得不行。 可是人潮來往,東擠西推,她一個弱女子自是應(yīng)付不過來,也不知被誰推了一把,整個人向前一撲,撞到了別人。 “嗵!” 黃良玉被撞得不輕,手上的花燈也被撞到脫手,摔在了地上,原本精致美的花燈被摔得支離破碎。 “??!”黃良玉吃痛的啍了一聲,看著那花燈被毀壞,不由驚呼起來,“我的花燈!” 一下子,她顧不得什么大家閨秀的氣度,連忙心疼地?fù)淞松先?,小心翼翼地拾起碎木片,分外難過。 她想不明白,怎么會這樣子呢? 一只白皙的手映入眼簾,修長的手指小心地拾起一片又一片的碎木片,很快便拾起全部遞給了黃良玉。 “實在對不起姑娘,是在下方才一時失神才沖撞了姑娘?!彼橛癜闱逦鷾貪櫟纳ひ艚腥瞬挥尚纳酶校皇锹犞悬c(diǎn)耳熟。 黃良玉聞聲望去,這是個身姿修長挺拔的男子,一雙墨眸宛若一塊溫潤的樸玉,眼中閃過的點(diǎn)點(diǎn)光亮盡是謙和淡然,唇角微揚(yáng)起的弧度恰到好處,讓人沐如春風(fēng)。 他帶著半面墨竹面具,潑墨長發(fā)用雕花竹冠束起,一身水藍(lán)色長衫,腰間那塊成色上好的碧玉映著通明的燈火甚為奪目。 黃良玉看得有些失神,隱約地想起三年前抱蘭竹下的少年,也是竹冠藍(lán)衣,溫文爾雅若古之君子。他現(xiàn)下應(yīng)還在遠(yuǎn)方吧,祝英齊你在遠(yuǎn)方可好? “在下愚笨,弄壞了姑娘的花燈,不知姑娘是否有礙?”清潤的嗓音聽著很舒服,他淺淺一笑,問她。 “無妨?!彼裏o奈地看著那碎片,禮貌的回他,剛才明明是她先撞上他,反倒是讓他先道起了歉,果真是君子風(fēng)度。 “不知姑娘可否將這花燈給在下?”他細(xì)細(xì)看了看的花燈,問她。 “啊?你要這個干嘛?”黃良玊有些不解地看向他,那花燈已經(jīng)壞了。 “也許在下可以修好它,再歸還于姑娘?!彼葜褂卸龋幪幹v究的君子做態(tài),也叫人心生好感,那話說的叫面面俱到,叫人生不出惡感。 “怎可勞架公子,剛才是我不小心撞上公子的,理應(yīng)是我道歉。”黃良玉坦然的搖了搖頭,將花的殘骸小心地收攏起來,“而且碎成這樣,是修不好了?!?/br> “那,我讓墨竹先幫姑娘你拿著?!彼{(lán)衣公子想了想,只好作罷,卻仍過意不去,叫了身后同樣戴著面具的墨竹去幫黃良擊拿東西。 “那,也罷,多謝公子。”黃良玉猶豫了一下,想了想,也沒拒絕他。 這廂一個名門閨秀一個大家公子就這么客套上了,而那廂躲在一邊商鋪的祝英臺開心地和邊上拉著小荷的銀心交換了個眼神,“這下八嫂有著落了?!?/br> 原來啊,那藍(lán)衣公子正是被祝英臺銀心兩人哄騙過來的,祝八公子――祝英齊。 為了盡快要讓黃良玉撞見祝英齊,她們還把黃良玉往祝英齊那推了把,見兩人如此和諧,祝英臺和銀心開心地押著小荷去準(zhǔn)備下一步計劃了。 而另一邊,被算計了的祝英齊壓根兒就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自己的心上人――黃良玉。 他輕皺了皺眉頭,“不知姑娘的隨從在何處,是走丟了嗎?” “正是,方才與閨中好友去看花燈王,小女不過一時失神,就不見了人?!秉S良玉有些氣餒的說道。 “原來姑娘也是去看花燈王的,在下也是,本是要陪自家小妹去看花燈王的,卻不料我家小妹半途有事不來了,在下也正閑得慌,不如在下陪姑娘找一下侍從如何?”祝英齊想到那個古林精怪的小十妹祝英臺,也是毫無辦法,給了黃良玉一個友好的建議,“這樣也好過姑娘一人?!?/br> 不過話才剛剛出口,祝英齊突然覺得有些有些唐突,卻又放心不下黃良玉一個姑娘家獨(dú)自尋人,開口,“在下有些唐突了,不過姑娘一人,在下……” 看著對面那個藍(lán)衣公子,欲言又止,一副為難的樣子,黃良玉忍俊不禁,“公子是個君子?!?/br> 而祝英齊聽到這一聲贊嘆,愣了愣,尷尬地報之一笑,“姑娘謬贊了?!?/br> “那邊勞駕公子,幫我找人了?!秉S良玉是七竅玲瓏心腸,一眼便看出了藍(lán)衣公子的為難之處,主動為他解了圍。 “好,姑娘請?!弊SR頷首,指了指遠(yuǎn)遠(yuǎn)便可以看見的花燈謎賽臺子,矜貴優(yōu)雅地做了個禮讓的動作。 黃良玉輕笑一聲,抬眼看了看祝英齊,心中不由得浮起一段話。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今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壁。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詩經(jīng)·淇奧》 這首《淇奧》贊美他,再好不過。 他看著藍(lán)衣公子小心地幫她擋開路人,將他護(hù)好,莫名耳邊響起了祝英臺的聲音:“玉jiejie,金玉促良緣啊!”“人家都說啊,寧拆十樁廟不毀一門親……” 那聲音帶著調(diào)笑,隱隱約約的,朦朦朧朧的,有種說不出的韻味的含在其中,她的心念一動,方才祝英臺一路說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一個個涌上心間,那故事說的不就是現(xiàn)下的情景。 她不禁低下頭來,一點(diǎn)點(diǎn)的緋紅染上她的臉頰。 祝英齊抿了抿唇,在擁擠的人群中游忍有余地護(hù)住了黃良玉,想起應(yīng)該和英憐今日的反常,聰明如他,已在心中有了幾分琢磨。 眼前的女子如此熟悉,如此巧合地與他撞上。他想,便是他想的人,若不是如此,就算他祝英齊再有君子之風(fēng),也不會如此相護(hù)。 這一切按照祝英憐所想,默默發(fā)展,盡在掌握。 而另一邊一個不穩(wěn)定的因素也正默默來到。 白衣公子持著寶弓,身后跟著一位侍從,從容地人群中游走,一張桀驁冷峻的臉,分外的招蜂引蝶。 他也正緩緩地向賽場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