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非友!
“既然馬公子已經(jīng)比了,九公子不妨也來一局?” 突如其來的話音,驚動了那一位桃花公子,叫公子斜睨看來,說話的人卻淺吟含笑,毫無愧色。 祝英憐半闔著眼眸,眸子卻死盯住了謝道韞,微揚起下巴,散漫地開口,“先生這話真有趣!馬文才是馬文才,祝英憐是祝英憐,怎可混之一談?” 聽著對方戲笑的語氣,謝道韞知道她是在開玩笑,只是笑笑,“我原以為你們是朋友!” “那先生便錯了!”祝英憐聽到這個答案頗為意外,但沒有放在心上,道。說著,她便坐到了謝道韞對面。 聽著兩人對話的馬文才卻眼眸一暗,心道,現(xiàn)在的確不是,但未來就不一定了…… 不得不說,看祝英憐和謝道韞下棋,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情。 她們修長白嫩的手指捻著棋子,不急不徐地將它敲在棋局上的每一個動作都可以成一道風景!柔美優(yōu)雅,悠然自得。 祝英憐下棋的節(jié)奏一點都不似馬文才下棋果斷凌厲,瀟灑自然。更沒有馬文才下棋時的氣勢逼人,雄心勃勃! 而是不緊不慢,宜然自得。更是謹慎周全,綿里藏針!圓滑的叫人抓不?。?/br> 而她與謝道韞的棋,并沒有馬文才與謝道韞的棋形式反差那么大,來一出置死地而后生。只是不緊不慢地咬著,要么你占上頭要么我搶先機,都沒相差那過大。 看著叫人揪心! 估摸著棋已經(jīng)下的差不多了,祝英憐下了最后的收尾一子,望向?qū)γ娴闹x道韞,“先生,可以了!” “陳夫子!”謝道韞含笑點點頭,換了一聲。 “誒,讓我算算……”陳夫子這才回過神來,忙點算起了棋局。 “這……”陳夫子算出結(jié)果,很是意外,“正好是平局!” 此話一出,將圍觀的眾學子心生驚嘆,只有馬文才波瀾無闊地看著棋,沒有一絲意外,祝英憐棋藝的起比他高上一等,與謝道韞打成平局也算情理之中。 祝英憐的棋一如既往,下得謹慎周全,運籌帷幄,未雨先繆。但是在一些關(guān)鍵時刻下的卻有點拖泥帶水了,若是他絕不會這么優(yōu)柔寡斷,定果斷行事,當斷則斷,絕不拖泥帶水! 到那種關(guān)鍵時刻,若是他來下,絕對可以大獲全勝! 聽到結(jié)果的祝英憐毫不意外,謙和地恭了手,開口道,“請先生品評!” 謝道韞和煦地點了點頭,“你的棋藝比馬公子勝上一籌,下得風格與他也大有不同!” “若說他是出鞘的鋒利寶劍,所向披靡。那你便是細密的針網(wǎng),綿里藏針,越掙扎,纏的反而越緊!”謝道韞照例點出了她的優(yōu)點,“但是……” “但是,你雖然運籌帷幄,卻反而小心謹慎過頭!因此在關(guān)鍵時刻優(yōu)柔寡斷,拖泥帶水,難斷大局!比不了馬公子的果斷和氣概!”謝道韞看著她的眼眸,極其認真嚴肅的開口,“要知道若是你這種性格,你在軍隊里覺做不了將軍,最好只能當一個頂尖的智謀軍師!而馬文才卻可以做將軍!” 謝道韞這話一出,聽著的馬文才看她順眼了不少,心道,算你說了實話! 馬文才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有些傲慢的看向祝英憐。 “先生說笑了,我又不是馬兄,非要做什么將軍不可!”祝英憐并沒有多大在意,這個缺點對于她來說并不想改,對她的生活也沒有什么大的影響,所以含笑搖了搖頭,“軍師也好,將軍也罷!學生也只想盡一份力而已!” “學生并沒有馬兄的雄心壯志,只想盡一份人力,安一份心!”祝英憐輕笑一聲,淺淺的敘述道,“其實我更想與詩詞歌賦為伴,琴棋書畫為友,桃花山水為侶。嘗試一下春水煎茶,桃花釀酒的生活!” “這倒是一份平常心!”謝道韞說著,便笑了笑。 而聽到這一番話的馬文才濃墨似的劍眉輕皺,一點也不理解。在他眼中男兒就應(yīng)該去建功立業(yè),所謂瓜田李下都是懦夫之為!都是懦夫逃避的借口! 索性這份心情,祝英憐也不是期望旁人都能理解,只要她心有所定,自己明白就好。雖然明白這種生活飄渺如夢,但總歸有個念想。 “馬公子和九公子棋藝高超,各有長短?!敝x道韞不緊不慢地開了口,“不過我以為……” 她說著微微一笑,“若是將來到了沙場之上,你們二位若是互相扶持,一個為將軍,一個為軍師,必定所向披靡!” “只可惜你們不是朋友……”謝道韞悠悠開口,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在兩個龍鳳之姿的學子之間打轉(zhuǎn),“但是,朋友是可以交的,不是么?” 馬文才聽了這話有些訝異地看了眼謝道韞,眸光不由投向那個一臉淡然的桃花公子,見對方冷靜沉著的模樣,心中升起少許期盼。 如果是祝英連的話,應(yīng)該配吧,配做他的朋友吧! “先生又錯了!”祝英憐微笑著搖了搖頭,毫不猶豫地否認了這一點。 “哦,錯了嗎?”謝道韞細白的手輕掩住彎彎的紅唇,一雙柳葉眼透徹地看向她,“你怎知道是錯!有緣與無緣,誰又說的清楚呢?” “先生說笑了!”祝英憐輕揚了一下眉,“既然如此,那先生如何知道是對呢?” “我并非以為對,只是以為……”謝道韞說著,便沖她一笑,“若你倆相互扶持,前路會好過不少。” 這話說得溫柔,叫祝英憐只能回一句,“以后的事,誰知道呢?” 謝道韞聞言笑笑,“先下去吧!讓梁山伯上來吧!” 祝英憐點了點頭,得體地退了下去。 旭日微斜,已至下午。 謝道韞理了理鬢角微亂的發(fā),含笑點了點頭,說出了自己的品評,讓著最后一位學子下去。 與學子對弈了一個下午,但最好的也就是開始的那兩個,只可惜一個桀驁不馴,不服她管。一個神游天外,心思飄忽。沒有一個是個乖巧的娃娃。 按謝道韞這幾日的細心觀察來說,她也算大抵摸清了這些學子的心性脾氣。 這書院就像一個小朝廷,分為三派。 一派是馬文才那一派,以他為首,大多數(shù)是家世豐厚,肆無忌憚的貴族公子。他那邊都是些不好收拾的刺頭。尤其是那個王藍田和秦京生!一個紈绔成性、心思惡毒,一個是小人至極,獻諛進讒! 對付這一派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馬文才給壓下去,讓他心服口服了!不然那群貴公子卻不會善罷甘休! 謝道韞很清楚的明白那個立在人群之外的桀驁少年,心中有多少驕傲!她之前的做法絕對不會讓他認載! 而第二派,便是以祝英憐為首,劉亦東和趙德正為鋪的!這一派中,并沒有馬文才那里那么的階級分明,但是比馬文才那邊要清明。馬文才那里的人大都是心術(shù)不正,陰謀詭計順手牽來的人。而祝英憐這邊的人,雖說也不是什么君子好人,但多了一些原則底線。 要制這一派,卻不是對付祝英連,而是要對付他兩個手下劉亦東和趙德正。祝英連是一廠副置身于事外的態(tài)度,她又何苦招惹,但是劉亦東和趙德正,就不一定了? 而第三派,她沒打算動手,第三派的人是不加入馬文才,也不加入祝英連。松松散散沒有頭,有很大一部分,對她有好感,不必收拾了! 看來還是得從長計議! “下課!” ――后山 牧草青青,樹木深深,有人踏之而往。 “梁公子,多謝你幫我采藥。這幾日真是勞煩你了!”王蘭輕笑道,身上背著個藥籮。 梁山伯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才一本正經(jīng)的開口,“蘭姑娘過獎了,若是別人也會那么做!比如巨伯,他經(jīng)常陪姑娘上山,還幫姑娘干活,這點山伯不及他!” “可別推!荀公子是荀公子。梁公子,怎可混之一談呢!”提到荀巨伯,王蘭的眉宇微不可見的皺了皺,還是笑著對梁山伯說著,“梁公子,是真幫了我大忙!” 荀巨伯三天兩頭找借口往她那邊跑,她豈不明白他心意??墒?,荀巨伯并非她中意人選。雖說他三天兩頭往她那邊跑,幫助她,可是他不通藥理,更是沒有天分。相比之下,九公子,還有梁公子…… 梁山伯和王蘭交談甚歡卻,不知密林中立了個人正在看。 “梁山伯,和蘭姑娘?”祝英憐輕輕皺起眉頭,看著遠方兩個交談甚歡的人,心中大覺不妥。這若是叫英臺看見了,那該如何是好? 雖說梁山伯對王蘭姑娘無意,王蘭姑娘亦是如此,可耐不住英臺就是愛多想!再說有流言傳出去也是不好,在梁山伯眼中,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在旁人眼中可要變出好幾個花樣! 她壓下心頭的不滿,正要出去和兩人說些話,而且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在這里做甚?不是受傷了,在修養(yǎng)嗎?”說話的人帶著特有的桀驁不馴,一聽便知是何人。 祝英憐回頭一看那少年郎抱著弓箭,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少年比她高出了一個頭。 “難不成是假的!” “你怎么在這兒?”祝英憐也不氣,知道他本就是這樣子的人,反問他。 “我沒事都會在此練功!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馬文才漫不經(jīng)心的往前頭看了一眼,見著那幅畫面,笑了笑,“癩蛤蟆想吃天鵝rou!” 他的神態(tài)帶著慣有的輕蔑,傲慢極了。 “你放心,蘭姑娘絕不會看上他!”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少年又莫名其妙的跑出這么一句,居然有點安慰的意味。雖然語氣還是不怎么好。 祝英憐只好無奈一笑,真是個尷尬的誤會,她自己以后都是要嫁人的那種呢! “?。 币宦暭饨新?,打破了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