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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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否走出莫可家,并未直接離開。他在樓底下默默地站了幾分鐘,抬頭望了望樓上及旁邊樓房的幾戶人家,然后雙手插進褲筒,像個就住在這里的居民一樣不緩不慢地往樓上走。經過莫可的家門時,她家如他所料地已經關上了門。他的腳步很輕,落在樓梯上時幾乎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響,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動作的優(yōu)雅和閑適。 此時正是家家戶戶回家吃飯看新聞的時段,所以沒有什么人徘徊在外面。他抿著唇盯著每層樓的大門,門大多數都是關閉的,偶爾有幾戶敞著門,從里面瀉出一縷溫暖的燈光,伴隨著孩子的叫聲和父母的呵斥聲??雌饋頉]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他又去了其他幾棟樓房。1棟、2棟都還好,跟3棟一樣,每層樓都住了人,而且看得出經常出入,門外也清理得很干凈,既沒有垃圾或灰塵,門上或墻壁上也沒貼什么小廣告。 直到他去了4棟,和旁邊的3棟不過數米之隔,這一棟樓卻明顯跟其他幾棟不同。這棟樓外來租戶似乎不少,不但一堆衣服襪子都晾到外面來,而且衛(wèi)生環(huán)境也差得多。幾乎所有樓層都住滿了人,直到他走上五樓和六樓的時候,有兩戶似乎沒住人,不但屋子里一片漆黑,外面的門上也積了一堆的灰塵,更甚者門上和門邊的墻壁上都貼著大大小小不少的廣告和涂鴉,看得出來已經貼了很久了。 這套房的主人不是出了遠門,也應該是長期很少在這邊居住。 有點意思。 程否的唇角微微上翹一個弧度,也沒多做停留,轉身便離開了。 這片區(qū)域一看就是那種存在了很多年的老社區(qū),最開始的時候各種人群各種階層在這里混合而居,然后慢慢形成一個獨立的城中村。一般來說,像城中村這樣的地方,每家每戶是這里的土著居民、一般租戶還是很少住在這里是很容易區(qū)分的。 因為土著居民通常還帶著較強的領土意識和小農意識,自家的一分一毫都非常重視,對別人家的利益相對就比較淡漠,而這也造成了一個很典型的現象:自家的居住環(huán)境必定收拾得干凈整齊,卻對別人家的臟亂視而不見,只要不影響到自家的生活品質;而外來租戶則很少關注到自己的居住環(huán)境,通常是怎么方便自己的生活怎么來,例如屋子里沒地方曬衣服了,可以馬上將衣服曬到門外邊去,對清潔保養(yǎng)什么的就更加不太經心。至于長期很少在這里住的居民,就更加好辨認了,只需看他家是不是常常不開燈、門口有沒有貼一堆小廣告等。這比現在的新興商業(yè)住宅要好判斷得多。 正是因為這種特性,所以程否很快發(fā)現了集資樓4棟有別于其他樓棟的迥異之處。 這對程否而言算是個不小的收獲,看來到這里來暗訪是來對了。 他慢慢走出了這個社區(qū),一直到外面幾十米遠的地方,才上了他停在路邊的一輛灰黑色的passat。 車子很快開上了馬路,他隨手看了眼他丟在副駕駛座的手機,七點四十六分。 他的車往城西主干道方向駛去,一路還算通暢,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一棟高檔華麗集百貨商場與寫字樓于一體的大廈前。這里是c城最繁華商務中心之一,也是社會精英、富豪最集中的地方。 他的車轉了個彎,往大廈旁邊的一條小巷開進去,小巷雖窄,卻意外的長。車一直開到巷子的盡頭,一道2米高的灰泥墻阻住了前行的去路,他卻沒有停下來,只是方向盤熟練的往又一拐,一條狹窄得僅容一輛車堪堪擦過的小道出現在眼前,小道夾在外面巷子和灰墻之間的間隙,如果不是親身走進來,一般人是不會發(fā)現這里面還有路的。 passat最終停在一幢二層樓高的房子前。那房子看著既不像私人別墅,更不像辦公樓,整幢樓紅瓦白墻,既樸實又有一點古舊的感覺。 這是一家征信社,他是這里的老板。 征信社沒有名字,熟悉的行內人通常只會用一個字來稱呼它——否。也就是他的名字。 他晃著車鑰匙,步履輕快地上了他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在二樓最靠里的那一間。 這時候社里的人早該下班了,但是開門走進自己辦公室的時候,程否卻意外地發(fā)現里面還有人。 “鐘聆?”他蹙了下眉,看著自己的助理,此時她手里正整理著一大堆的傳真件和文件資料,正在分類放進各個不同顏色的文件夾?!澳氵€沒走?”他這個助理跟了他快三年,有點些微的潔癖和強迫癥,比如她一定要將不同性質、不同輕重緩急的文件用不同的方式區(qū)分出來,哪怕它們是屬于同一個委托人的同一個案子。他以前的助理可不是這樣,那小子只是粗略的將每一個案子的所有文件資料裝進一個文件夾或者文件袋,然后再按時間順序鎖進柜子里。事實上他也比較習慣這種處理方式。 鐘聆大概沒想到他還會回來,所以微微地怔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下來?!袄洗?,你回來了?” “做完了嗎?如果事情還沒做完,明天再來整理吧!”他隨手將車鑰匙甩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走過來一頭靠在了辦公桌前的電腦椅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漫不經心地說道。 鐘聆將桌上一堆文件夾中紅色的那本緊握在手里,小聲道:“老大,你一向不接跟政府事務有關的案子的,這回……”她后面沒說的話,是想問這次為什么破例了? 自從三天前接到一通神秘的電話后,老大就跟平時有些不同了。他似乎一直在猶豫些什么,也一句話沒跟他們講,這幾天老是將自己一個人關進辦公室,這跟以前他接到案子時的態(tài)度大相迥異。以往他總是果決堅定,該吩咐他們的事絕不打半點折扣,但是這次——過了三天他才要她查一些c市的相關官員名單以及城東某社區(qū)的拆遷改建項目。 很顯然這是涉及政府的公務,一直以來是他們的征信社從不踏足的一塊領域。 鐘聆不太確定這是不是跟三天前的那通電話有關。 程否沉默了半晌,語氣低沉地開口:“你回去吧,我要一個人靜靜?!闭Z氣雖緩和,卻不容否定。 鐘聆在他桌前站了幾秒鐘,最終還是收拾好桌面上的東西,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辦公室。 老大不會刻意隱瞞他們什么事,尤其是跟工作有關的事,但他不想說的,沒人能撬開他的尊口。 程否一個人默默地坐在辦公室,眼睛望著大門旁邊的窗口。這是一幢傳統(tǒng)的二層樓房,沒有落地窗,唯一的窗口就在他辦公桌的對面,外面是一條狹長的陽臺走道。 窗外擺著幾盆綠色植栽,鐘聆說它們除了緩解視覺疲勞,還能帶給人良好的心情。他從不關注這些小事,隨她去折騰。 他忽地想起剛才鐘聆走之前說的話,他們征信社從不接政府公務案,的確如此。 自征信社在他手里成立以來,他們接的主要是商業(yè)上的案子,以及一部分私人案件,有時候甚至還會牽扯到刑事案,但是無論怎么樣,跟政府事務有關的案子,他是絕對不會接的。 征信社的存在,說明這個世界有太多擺不上臺面的事情,只能私下里解決。而政府機關,這樣的事就更多更秘而不宣。走上這條路的人,早就在最初的時候就該明白這條游戲規(guī)則。既然如此,又有什么理由去用本身就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去揭發(fā)對手的不光彩行為?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但是這次不同,這里面關系到一個他過去的朋友,很特別的一位朋友。而這位朋友,最近剛剛從監(jiān)獄里出來。 他必須承認,他猶豫了。 就在他為這件特殊的案子舉棋不定的時候,同一時間,跟他巧遇過的莫可也有些措手不及。她正被自己對面的鄰居叫出來問東問西,害得她后悔不迭自己沒有立刻關門躲進屋子里,結果讓這位老街坊以關心的名義所纏住。 “小可啊,”住在對面的是一家姓張的老住戶,也算是從小看她長到大的長輩?!皠偛拍慵沂遣皇怯腥藖砹??我瞅著是個男人咧!還挺年輕的,跟你是什么關系呀?你平時家里一向很少有客人的,這是誰?。俊边@張大媽什么都好,人也很熱心,就是有一點,其實也跟無數的中年大媽都一樣的毛病——好打聽,愛八卦。一點事情也可以讓他們嚼上老半天。估計是剛才程否來她家的時候,被她從窗口看到了,于是就為這跑來敲她的門。 “沒……就是一個以前的同學,剛好碰到了?!彼仓?,不給個合理的解釋,這張大媽會跟她打聽個沒完。遂隨隨便便就回答了這么一句。 “是同學???小可啊,我不是多管閑事哦,你是個女孩子,又是一個人住,萬事還是多小心一點好,”張大媽拉過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又拍,語重心長道:“你別怪我多事,你爸媽走的時候還特意來我這囑托了幾句,說讓我平時多看顧下你,我看到你家有什么事,也不能不問問,你說是吧?” 莫可被她說得,本來沒什么的,這會兒突然就有點不太好意思起來?!爸x謝你啊,張伯母,我也沒想那么多,就剛好在外面遇到老同學,順便就請他來家里坐坐了。”她沒想到自己獨居太久了,家里忽然來一個人,還是個異性,就被鄰居看成是件不得了的事。 請男同學到自家來喝杯茶,這不正常嗎? “我明白,我明白,”張大媽一邊點頭一邊繼續(xù)拉著她的手,殷殷叮囑道:“總之呢,你還是留個心眼,有什么事過來叫我也行,聽到了嗎?” 她小心翼翼客客氣氣地總算將這位大媽送出門,關上大門的時候還長舒了一口氣。 這張大媽平常也并不是這么多事的,大家碰面的時候也不過是相□□頭,打個招呼寒暄幾句而已,想不到這次會因為這件事引來她的喋喋不休。雖然明知道這張大媽也沒什么惡意,但若再來幾次這樣的事她可吃不消。她還是喜歡自己的生活單純清凈點。 還好這件事只是一次意外,下次應該不可能再遇到程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