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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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聽到賣房的消息,莫可就迫不及待地想跟程否打電話。 滑開手機,翻到通訊錄里寫著“程否”兩個字的那一行,剛想撥打,忽然又猶豫了。她從沒有跟程否通過電話,之前程否將自己的號碼打到她手機上的時候,她以為這只是一種客套,或者該這么說,這個號碼僅僅只是個符號,她根本不會有用到的一天。 程否這個人,距離她的世界實在太遠太遠了,就算有過幾次微小如塵埃的短暫交集,只怕轉(zhuǎn)瞬也會被他甩在腦后,再想不起有她這個人。 在上次和他吃飯之前,至少她潛意識里真的一直是這么想的。 拿著手機,撥通號碼,把自己打聽到的事情告訴他,這么簡單的行為,她居然有點退縮了。現(xiàn)在打給他,會不會打擾到他?他現(xiàn)在是不是在上班?她這個消息對他會不會有幫助?還有,這個從張大媽那里聽來的消息,她都還沒有去證實,現(xiàn)在就急急忙忙告訴他是不是太莽撞了?……只不過須臾間,她就胡思亂想了這么一大堆有的沒的。 她盯著那一串陌生的手機號碼,想了又想,還是決定等到六點多鐘以后再打給他。她認為那個時候他應該下班了,至少也是不忙的時候了。 眼睜睜地就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下午六點整,她才毫不自覺地長舒了一口氣。以前聽人說什么“度日如年”甚至“度秒如年”,現(xiàn)在她算是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果真如此??! 她又干數(shù)著時間過去了幾分鐘,這才略微有些手抖地按下了手機的撥通鍵,話筒里是一段陌生的彩鈴聲。 電話比她想象得要快地接通,快得甚至都來不及讓她咽下一口口水,在腦子里演練了無數(shù)遍的開場白早被此刻的她忘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如同夢囈般干干巴巴的——“喂,程、程否嗎?我、我是莫可……” 如果莫可現(xiàn)在理智還在,再用旁觀者的眼光冷靜看待這段開場白的話,估計她會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如果再聽話筒那端程否的話,估計她會躲進坑里不出來——一萬年。 程否的聲音在電波傳輸?shù)倪^程中顯得比真實的他更有磁性?!拔抑滥闶悄伞!彼沁@么開始他們倆的首次通話的。 這句話似乎有隱隱暗示她在說廢話的嫌疑?莫可在被自己的表現(xiàn)窘得無地自容的那一刻突然不經(jīng)意地想到。她覺得很有必要挽回自己在手機通話中留下的形象,鼓起胸膛一口作氣地對他說道:“是這樣的,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我?guī)湍阆蛭业泥従咏址淮蚵牭降年P于買房的消息……” 還沒說完,那邊似乎就隱隱傳來一陣笑聲,聲音很輕,但她在自己家里,四周很安靜,所以這聲音她聽得相當清楚?!澳憧梢跃徔跉猓卣f?!毙ν曛螅Z氣親和地如是說,像是在安撫她。 莫可沒發(fā)現(xiàn)自己臉紅了,她又有一種想去撞墻的沖動。雖然她很宅,也很少跟不熟的人打交道,但她從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表達能力和應變能力是如此的……讓人絕望。她緊張混亂的腦袋里一時間回想起她的那些客戶,她也跟他們用電話聯(lián)系的,講起公事的時候不是很順利,很正常的嗎?為什么臨到跟他講電話,她卻頻頻失常? 雖然思維有一瞬間的發(fā)散,還好她還記得跟他要說的話?!澳悴皇钦f你有個朋友想買這里的房子嗎?我?guī)湍阆蛭业泥従哟蚵犃艘幌隆N腋舯诘膹埐刚f,這里的居民輕易是不會賣房子的,不過如果不是我們這里的原住居民,就是從外面搬來的人的話,倒有可能會賣,比如我們旁邊的4棟那一樓。張伯母說那一棟的人很少跟我們社區(qū)的居民來往,有的甚至把房子租了出去,所以我想,如果去找他們問問的話,也許把握會大一點?!?/br> 這段話總算很順暢地說完,而說完之后,她又不免有一陣的忐忑。她不知道這個消息對他,對他的那位朋友有沒有用,如果沒用的話,她還想會不會耽誤了他的時間?坐立不安、心神不寧,大概就是她此時此刻的最好形容。 話筒那邊沉默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長到她越發(fā)慌亂起來,咬了咬唇還想說些什么,程否突然發(fā)話了:“謝謝你,莫可,你這條消息……”他停頓了一下,才道:“對我很有幫助?!闭f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是無比誠摯的。 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句話,讓莫可的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一下從低谷升到云霄,那種開心,那種滿足感,瞬間就填滿了她的心頭。她此時沒有別的想法,她只是覺得,能夠盡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幫助到她的朋友,是一件幸福的事。 但是程否接下來的話很快又拉回了她的神智?!暗?,莫可,不要再去打聽賣房這件事了?!彼肓讼耄X得有必要把原因清楚告知她,說道:“拆遷的地方一般都很亂,而且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最好不要跟他們接觸。你只記得,好好保護自己,平時記得關好門窗,夜晚也盡量不要出門?!彼耍@個被他稱為“小姑娘”的人,其實比他小不了多少,而且,他沒發(fā)現(xiàn)自己正用一種叮囑的語調(diào)在跟人家說話。他堂堂大私家偵探程否,什么時候這樣跟別人說過話? 莫可不是傻子,自然聽出了他話中的善意。剛剛那股幫到朋友的喜悅很快退去,但是奇妙的,一股被人關心和惦念的溫暖瞬間把她整個人都圍住。她覺得,這個跟她通話的程否,不再是那個被她畫在紙上的人,不再是她一直認為遙不可及的人,他可以成為讓她信任的朋友,她也可以成為他的。 一種無形中橫亙在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在微不可見間向彼此縮短了一點。 聽了程否的話,莫可果然就不再打聽賣房的事。也幸好那天她只是跟李大媽和張大媽提起了這件事,張大媽為了她好沒向外人宣傳,而李大媽雖然在跟人聊天的時候嘴碎地透露了幾句,可因為當事人自那以后黑不提白不提,似乎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大家也就沒當真了,該怎么過還怎么過。 莫可的日子卻是不再像過去那樣,她變得更加清閑了。 自從和微漫園結(jié)束工作合同以后,她接到的單子就每況愈下,幾乎越來越少了。想當年她一個月忙得昏天暗地,單子大得都抽不出空來休息一下。做他們這一行,生意好不好不是看客戶多不多,而是看給的單子大不大。有時候,客戶對作品要求多,精益求精,一幅手繪作品可以讓他們畫一個多月,但是給出的酬勞也是杠杠的,都抵得上人家白領幾個月的工資,當然受手繪插畫師歡迎。 可是這樣財大氣粗,還肯在畫圖上下大價錢的客戶,在ps的盛行和沖擊下,已經(jīng)是越來越可遇而不可求了。 莫可對著自己的繪畫桌,愁得想嘆氣。 劉姐已經(jīng)差不多半個月沒給她打電話了,如果不是上次介紹給她一個網(wǎng)絡寫手的生意,這個月的收入只怕都要掛零了,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莫可已經(jīng)在手繪插畫師這一行干了四年,平時生活也很簡單節(jié)儉,所以存款里還是有不少錢。雖說暫時生活還有保證,可是難道要一直這樣下去嗎?如果這份工作不能再供她正常生活,她是不是也該考慮像她的那些同行一樣,另謀高就? 想到求職市場上人頭攢動的畫面,她就覺得前途一片黑暗。她只會畫畫,又沒在社會職場上打拼過,會有公司要她嗎? 她打開電腦,隨手點開招聘網(wǎng)頁,琳瑯滿目的招聘崗位看得她眼花繚亂。會計、客服、銷售經(jīng)理……好像沒有一個崗位跟她的手繪技能有關。 她想起她以前的美院同學,開始大家都想往手繪畫畫的方向上發(fā)展,后來發(fā)現(xiàn)太艱難,就逐漸放棄了這個想法。然后是有人選擇了跟美術有關的職業(yè),比如廣告設計、美術老師(幼兒園或小學),又發(fā)現(xiàn)不僅辛苦,還賺不了幾個錢,最后就一個個跳槽,選擇了跟美術無關但是更有錢途的職業(yè)。 這就是現(xiàn)實。夢想總是豐滿的,現(xiàn)實總是骨感的。 莫可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因為錢而從事手繪插畫師的,她是為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理想,最重要的是,每次投入到手繪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時,她都無比的快樂。能夠享受自己的工作,才是一個從業(yè)者最渴望的事吧? 她以為自己可以堅持下去,本來也該是這樣的,可是,鳥巢馬上要面臨拆遷的事卻打亂了很多東西。 一旦拆遷就意味著她要搬家,要買新房,要重新布置她的新家,別的她不清楚,但至少她清楚一件事——這里面需要錢,越多錢越好,有備無患。 她拆遷能分到多少錢或是能不能分到房子還不知道,就算分到房子,面積有多大?如果比她現(xiàn)在的房子大,要不要補差價?這些想起來都是一本爛帳,何況是真要面對的時候? 莫可越來越覺得,拆遷對她來說,真的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