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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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的站著,莫名的一滴淚從眼角滑下,實在無法想象,像她這樣的一個人,以后要和別人共度余生,而他只能像陰暗里的老鼠一樣藏著齷齪的心思,撿著這樣卑微的回憶惦念一輩子,該是何等的情形。 他下意識的想掏口袋,想抽根煙,只是掏了個空,無處安放的手搭在窗沿上。 正值寒假,學(xué)校的人不多,整個空間顯得空洞又寧靜。 阿杜敲門,吳靖回頭沉聲說了兩個字:“進來?!?/br> 阿杜把最近收集的一些資料帶了進來,走到他面前——“主子,你上次吩咐過我的事情已有了結(jié)果。” 吳靖坐到了她的睡過的小床邊,不咸不淡的應(yīng)了一聲。 這段時間,吳靖的心情不好,阿杜是看在眼里也很明白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得了消就馬不停蹄的報了過來,想著這件事,主子聽了或許能夠心情好上一些。 “什么事?” 吳靖接過他手里的文檔,大致的掃了一眼。 阿杜察言觀色的發(fā)覺他臉上哀婉憂傷的神情緩和了些許。 “上次主子讓查的葉旬出生的那家醫(yī)院也查出來,前段時間有個盜竊團伙被抓獲,其中有一個正是當(dāng)年的漏網(wǎng)之魚?!?/br> “據(jù)他交代,他原本也沒想鬧這么大,后來偷抱孩子被發(fā)現(xiàn)情急之中,才想到生火。還有一些人是乘亂抱的孩子,起初還只是看熱鬧而已,只是看見別人這么做了,順手牽羊罷了?!?/br> 阿杜抽出一張紙:“只是警局里的筆錄,上面有他的親自簽名,上面的筆錄詳盡,這件事在當(dāng)時影響巨大,社會的譴責(zé)對醫(yī)院來說沖擊也是致命的,院長和主任聯(lián)合試圖想壓下這件事,社會曝光度減少,連帶著他也少了很多麻煩,再加上當(dāng)年也抓了些人,也算是有個交代所以才能逃這么久。” 吳靖問:“這個人抓到之后,葉家知道嗎?” 阿杜,含糊的說了一句:“可能知道吧。” 吳靖桃花眼微瞇,淡淡道:“這上面說,葉老爺子一代軍醫(yī)出生,騎過馬上拿過槍殺過人也救過不少人,解放后做了教授,學(xué)生名滿天下?!?/br> 葉家不比那幾家權(quán)貴暴發(fā)戶,一向很低調(diào),葉老爺子的余威還在,葉句穩(wěn)扎穩(wěn)打官路也算亨通,母親曾是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祖輩出自書香門第,再加上葉旬的舅舅做了一輩子醫(yī)療器材,公司都開都海外去了,其家底實力絕對沒有表面那么簡單。 他念著,驀的輕笑了一聲,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容:“怪不得,葉家肯罷手,出了這樣的事還沒有追查到底,就這么默不作聲吃了悶虧?!?/br> 阿杜愣了一下,就聽到吳靖繼續(xù)說:“既是為了得意門生的前途,還能照顧葉家的財運,不過是不聲張而已,好在丟的是個女兒,葉家承了這個情,倒是一比很劃算的買賣?!?/br> 阿杜也想到了什么,他抬頭定定的看著吳靖,有些不可置信:“老大,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葉家和醫(yī)院達成某種秘密的協(xié)議,照這樣看,葉青瀾豈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br> 吳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他低頭伸出一雙白皙的手指,隨意的掀了幾張紙,想起了什么問道:“周圓圓的事情查了嗎?” 阿杜抽出幾張紙遞過去:“有了一些眉目。” 他那雙上調(diào)的桃花眼泛著清冷的光暈:“查到了些什么?” 阿杜聲音機械道:“周圓圓被拐跑之后,輾轉(zhuǎn)了三個地方,等到四歲的時候才輾轉(zhuǎn)到了周家,那些買孩子的人大多數(shù)自己沒有孩子又窮,女孩子便宜才買了,后來都陸續(xù)生養(yǎng)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就把她給賣了,這個周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之家,他的養(yǎng)父周國民有酗酒家暴的惡習(xí)?!?/br> 吳靖低頭,看著周圓圓的照片,長的是圓圓胖胖的,臉上還有酒窩看起來很是喜感,倒是很對得起自己的名字從面相看和葉旬長的一點都不一樣,甚至臉上也沒有幾分葉青瀾和葉句的模樣,難怪就在眼皮子底下也沒發(fā)覺出來。 “為什么自殺,查到了嗎?” 阿杜實事求是道:“周國民為人刻薄嗜酒如命動輒打罵,妻子就是被打跑的,周圓圓的肥胖應(yīng)該是生病導(dǎo)致的看癥狀像是特納綜合癥,死因不明,但她在學(xué)校里里經(jīng)常受人欺辱交好的朋友并不多,又是在學(xué)校外面跳樓自殺,可能多少有些關(guān)系?!?/br> 吳靖突然笑了笑,笑容淺淺的:“就是說,周圓圓即使沒有自殺也活不長?” 阿杜沉默了一下,然后點點頭:“是的?!?/br> 吳靖把手中的紙張遞給他:“好,我知道了。我想起來了,張野是不是就在鄰國?” 阿杜再次點點頭,有些意外他會提起這么個名字,想了想才說:“上次主子把他送到的是另外的一個國家,你要見他嗎?” 吳靖嗯了一聲,起身,再次站到窗前:“你準(zhǔn)備一下,我明天去見他?!?/br> 阿杜抬頭看著暮色中的主子,驀的想起了什么,有些扭捏的問 ——“主子,你不覺得,葉先生江小姐還有周圓圓,這關(guān)系離的太近了吧。” 吳靖回頭看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聲音像隔著幾層細紗,飄渺中帶著微啞的嗓音:“你說的,我都知道?!?/br> 從他開始查這件事,他就清晰的明白,就算沒什么關(guān)系,他也會想辦法搞出點事情來,更何況——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湊巧。 阿杜默默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的暗淡了下來,遠處的飛鳥乍起,在紫紅色的天空留下一道黑色的影子。 他開始細想方千說的話,他的確不屑于用強的,他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一路上也在別人艷羨的目光下過來了。 從來都是耐心的布局,細致的謀劃,像解決一道問題一樣,這個問題有無數(shù)種解法,他就會嘗試不同的方法,最終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結(jié)果。 可對于江九九,他開始不會理智的思考,好像一道無解的題目,攤在他的面前,實在是傷腦筋。 曾經(jīng)他做了那樣的事情,說起來也算是一手促成了他們的分開,他這般費心費力甚至不折手段,才求來的一個機會,三年來,她卻只當(dāng)他是朋友。 舍之可惜,棄之不舍,方千給他指了一條路,一條讓他很心動的路。 他想,這是他一生中最兩難的決定。 這天早上,江九九收到j(luò)ohn的信息,信息里說a市是來了一個國際很知名的畫家,若是能得到這位大家的畫作,必然能使畫展名聲更上一層。 他倒是沒說什么別的,用了蹩腳的中文表達了最近忙的不腳不沾地,對她的思念之情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 她很是欣喜于感動john在中文上突飛猛進的文學(xué)造詣,居然還會用了成語,但也不得不自責(zé)自己這段時間甩手掌柜當(dāng)?shù)氖鞘值谋M責(zé)。于是懷著拳拳的慚愧之心和葉旬說了這件事,他雖表面上淡淡,只是問起了什么時候回去,還周道的替她定好了車票,江九九差點幾乎有種他巴不得自己趕快走的錯覺。 明明還擔(dān)心他會傷心難過一陣,結(jié)果他現(xiàn)在這幅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反而讓她有些失落。 “葉旬,你一個人在這里,會不方便嗎?” 江九九湊到她面前,臉上的表情有些復(fù)雜。 “你是說,上廁所的時候不方便?” 她臉上紅了紅,嘴里再問什么都被他四兩撥千斤的噎了回去,聽口氣里分明就沒有半分思念繾綣的樣子。 比起他的淡定,她卻要緊張得多,在醫(yī)院里待了這么些日子,有種超然物外完全融入在兩個人小世界的錯覺,john的一通的電話,讓她很清醒的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她的錯覺而已。 太過幸福的日子,也會太過讓人不安。 素日,她幾次張口欲言,又生生的將嘴巴里想說的話給噎了回去。 每天過著提心吊膽又過分幸福的生活,揪心又磨人,她曾三番無數(shù)做過紀(jì)嘉佳來醫(yī)院想要帶走葉旬的夢。 葉旬當(dāng)日說的輕描淡寫,但她依舊十分惶恐。 據(jù)說,紀(jì)家家室顯赫,紀(jì)嘉佳相貌不凡,又有幾分恩情在,最要緊的是,三年之期已過,想來這些年發(fā)生過不少事情,一個正當(dāng)妙齡的女子的三年歲月光華的陪伴。 她這么細細一比,總覺得自己差她實在太多。 這份情緒讓她有些委屈,她想著或許能從他別捏或不舍的情緒里找一些安全感出來,可他這副大度而很通情達理的做派,讓她忍不住生出幾分悶氣。 門口。 小護士敲了門進來,手里端著工具盤。 她看了一眼,看著嬌俏可人的小護士,心情變得極度的復(fù)雜。 心里腹誹道——這年頭連護士長的都這般好看嗎? 江九九扶著葉旬走到了病床前,找了旁邊的位置端坐著,小護士日常量了體溫又測了血壓。 動作很輕很柔,語氣很甜很軟。 江九九心里越發(fā)的不是滋味,繃著一張臉,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的手指,又直勾勾的看著那雙手,搭上了葉旬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