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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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有不少人認(rèn)出來了,畫面上那個安安靜靜站著的少女,不就是那個準(zhǔn)備開畫展的那個小畫家? 剩下幾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也經(jīng)過眾人提醒也想起來了。 “真是那個小畫家啊。” “真是。” “沒想到這么點(diǎn)大,看上去就和我閨女差不多?!?/br> “別逗了,你家閨女有這么厲害?” “看見沒,人家開畫展沒兩把刷子怎么開,真不知道網(wǎng)上那些人是怎么忍心噴的?!?/br> “就是,這么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誒?!?/br> 外面一面喧騰,場內(nèi)的熱度也居高不下。 眾人休息半個小時。 最后一場比賽也要即將開始。 主持人拿過信封,鄭重的拆了封,朗讀了試題。 命題——希望。 畫法不限,畫材自備。 最后這道題,出的這般隨意,倒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按照,開場的前兩局,幾乎所有人都認(rèn)為恐怕最后一道會難度升級,而這一場本該是最受矚目的一場。 這樣的出題倒顯得有些意外。 “這樣的題目才正常。” 吳靖終于理了理旁邊一直在碎碎念念的john,只因?yàn)樗_口中英文夾雜,偶爾還能飛出幾句法文。 “那,題目這么廣泛,連畫法都不限,這怎么比?” john想問的也是夢元想問的。 吳靖淡淡一笑:“第一場是比技法,第二場是比基本功,而畫者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該畫什么,要畫什么?!?/br> 瞬間,場中幾十位,埋著頭,作起了畫。 而鏡頭從一開始,一直便跟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所有人都在隱隱的期待,這一場她還能帶給他們怎么樣的驚喜。 而這一場,規(guī)則改了。 評委們可以任意下場隨時觀看畫者的作畫過程,而不是坐在高高在上的品味席中,而這一點(diǎn)倒是給了場中的畫家不小的壓力。 “林越,畫的很好?!?/br> 林老掃了掃,金發(fā)藍(lán)眸的少年的一眼。 古老冷哼一聲,誰不知道,林越是他的弟子,這中文名的姓還是跟著他的姓,在中國而言這就是半個兒子。 幾個評委,走走停停,嘴里還不停的跟旁邊的人交流。 有幾個畫家甚至聽到這些提點(diǎn)之后,對畫面也進(jìn)行了調(diào)整。 john對于這種明目張膽的指導(dǎo),下巴都快要驚掉了下來——“這,這樣也行?” 吳靖皺眉,末了,眼里精光乍現(xiàn),低笑:“你真的覺得,這些評委指導(dǎo)是對的?” john認(rèn)真的看了幾分鐘,又轉(zhuǎn)為欣喜的表情——“我就知道,這關(guān)沒這么簡單。” 旁邊的小君和夢元緊張的看著,耳邊的兩人說話都聽著像打機(jī)鋒:“你們在說什么?” john磕磕巴巴的解釋道——“那些評委,在告訴場中的,他們一些,錯誤的,不對的東西?!眳蔷竿鴪鲋?,語氣平緩:“沒有人會懷疑,權(quán)威說的話,我想這一場考驗(yàn)的應(yīng)該是畫家的堅守,所以才會畫法不限,遵循本心的畫,根本不需要技巧來堆砌?!?/br> 小君和夢元似懂非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 場中,幾個人教授,紛紛圍著一個少女后面站定。 而她支起來一個畫架,安安靜靜的坐著,手邊放著各種顏料。 抓起筆,調(diào)色。 動作流暢,絕不拖泥帶水,黑色調(diào),涂抹了整個畫面。 她的眼睛也變得濃郁幽深,整個眼眶里只剩下能淹沒一切的黑色,周身像彌漫大批大批的悲傷。 有那一瞬間,她起來,她剛出國的時候,懷著一身精疲力盡的傷,能做的也就是,在掛斷給父母報平安的電話,手一抹一把臉,全是淚,擦了淚,熬不過去的晚上,都是靠著這些畫筆和紙。 而現(xiàn)在,她現(xiàn)在同樣,坐在這里,筆也在,紙也在。 可偏偏,是這樣的題目,她卻再也想象不出來,希望是該是什么樣子。 “你說,九九是,不是累了?” john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妥,臉上蒼白的過分,像是下一刻會倒下般。 ——“畫了這么久了。” 吳靖抿著唇,目光不曾離開。 ——“這,能這樣畫嗎?鋪這么平,別的顏色的會蓋不下去的。” ——“怎么留這么一塊?大調(diào)沒鋪滿嗎?” 她充耳不聞,沒有停頓一刻,手上的動作依舊很快,調(diào)色,上色,噴水,干濕,整個人顯得具有節(jié)奏而又韻律。 只是那眸依舊漆黑暗淡,胸口有塊地方,悶悶的,連心臟都被掐著無法呼吸。 大大的狼毫揮動,留下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白色,指尖柔軟,筆法粗豪。 ——“這,這姿勢,不是國畫的起筆?” “所以這一部分是留白?” 幾個評委同時站在她的后面久久沒有留去,認(rèn)真的看著她的手勢,起筆,動態(tài)。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而他們越看越覺得的心驚,動作老辣連他們也自愧不如。 完全想象不到,這樣小小柔柔軟嫩的手下,會有這么蒼穹的筆力。 比畫技更讓他們訝然的,她似乎可以控制畫面上全局,這個顏料需要多少,整個顏色該需要什么顏色調(diào)配出來,一幅畫畫完,調(diào)色板上只剩下一層淺淺的灰色。 漸漸的身后都沒了聲息,比起剛剛大面積的黑色調(diào)的一層,而對于細(xì)節(jié)的刻畫她選擇了明度和亮度極高的顏色,換了小號筆,筆觸略小,速度依舊很快,筆走龍蛇,兩種截然不同的色調(diào)卻奇異融合在一起。 只是,這一筆法,莫名的熟悉。 幾個評委互相交換了顏色,同時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訝然。 還沒等幾個評委說完話,江九九扔下筆,站起來,向后看了一眼,沒什么要改的地方。 利落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江九九。 比賽時間一個小時。 場內(nèi)一片嘩然,濃郁的黑色調(diào),暗黑系的畫風(fēng),艷麗的色彩于黑暗融為一體。 她還真敢畫! “十分?!?/br> 有評委完全沒料到這還沒有到評分時間。 機(jī)位給她的畫給了一個特寫。 天空將月亮和太陽一分為二,一半靈魂,一半rou體。 一半燦若朝陽,一半沉寂跌宕,扭曲的姿態(tài),掙扎的形態(tài)。 帶著黑暗的霧氣,紅的火熱,紅的鮮艷,紅的濃郁。 黑的奇詭,黑的沉悶,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tài),毫不縫隙的銜接。 ——“希望?!?/br> john摸著下巴,看著這幅畫若有所思道:“我總覺得,這幅畫,有些熟悉?!?/br> 吳靖看著他,沉默的,扭過頭——“救贖。” “就是救贖!” john沒能忘記,她也畫過一幅叫做救贖的畫,可,這幅畫卻在她剛出國不久畫的。 吳靖盯著臺前,心中不安的情緒的放大。 這就是她的希望嗎?沒有希望的希望嗎? john卻和他完全想的不同,他再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一眼大屏幕,嘆息:“三年了,要不是日日能見到她畫,這一下還不能接受她進(jìn)步的這么快?!?/br> 剛剛不由自主的說出評分的評委尷尬的笑了笑。 眾人散去,繼續(xù)看場中的未畫完的人比賽,不出意料的,因?yàn)榻啪诺碾x場,場面一時安寂了不少。 而這一次,她正收拾好所有的畫具,看樣子是已經(jīng)做好了離席的準(zhǔn)備。 正在摩拳擦掌的小記者怎么能放過這樣的場景。 他們一擁而上,無數(shù)個麥克風(fēng)舉到她面前。 ——“請問你對這次比賽奪冠有信心嗎?” ——“外界傳聞您抽大麻來尋找靈感是否確有其事?” ——“關(guān)于您父親選舉一事,您又什么看法?” ——“請問,您這畫風(fēng),筆法,是否有抄襲。” john聞言瞪了小記者一眼,那小記者立馬察言觀色的改變了畫風(fēng):“致敬,致敬松山大師的意思在里面呢?” 空氣中安靜了幾秒。 江九九被吳靖護(hù)在懷里,只覺得,周圍人影攢動,胸口熱熱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九九,你還好嗎?”他的手握上她努力想要尋找支點(diǎn)的無措的手。 遠(yuǎn)山眉皺起,她顫了聲音:“阿靖,你——” 話還沒說完,她咳了一聲,血,順著嘴角向下。 耳邊,吵鬧的聲音還在。 他的眼睛瞇起,眼里寒光大甚,低吼——“九九!” 她怎么會吐血?怎么會吐血?’ 她的身子半靠著他的身子,伸手抹了一把,嘴巴,虛弱的笑了笑:“你放心,我沒事?!?/br> 吳靖的眼睛布滿血絲,見到她吐血那一刻,連心臟都停止了跳動。 懷中的人,這個是他的命。 他顫抖著,伸出手指,撫上她白皙的臉龐,卻摸到一手的血,模糊了他的眼睛。 旁邊依舊還有擠來擠去的,嘈雜無比的聲音。 他冰冷的開口——“讓開。” 那聲音,低沉暗啞,卻顫抖。 “讓開?!?/br> 他紅著眼,手上沾著血,神情慌亂中,不自覺渾身散發(fā)著來自地獄般的氣勢。 這時,眾人才察覺不對。 ——“請問,您可以回答——”小記者的聲音,瞬間偃旗息鼓。 人們不自覺的為她讓開了一條路,連個敢問明情況的人都沒有。 他抱著她,那張柔弱的小臉,空洞的眼神,卻還強(qiáng)撐著精神,柔柔軟軟的聲音糯糯的語調(diào)——“阿靖,我,真的沒事?!?/br> 胸口,仿佛,一塊rou,生生的割掉,剩下血淋淋的一片。 他將她狠狠揉入懷中,慌亂的將她的額頭貼入,聲音慌亂而無措——“我們?nèi)メt(yī)院,我們?nèi)メt(yī)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