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等你，你不需要去醫(yī)院的話，待會上救護車上處理一下外傷，就可以直接跟我們回去了。”

    付小嘉聽愣了，心臟狠狠的跳動了一下，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眼淚不爭氣地涌出來。

    “嗨，你看你，別哭了……”夏晨光最受不了別人哭，但想一下人家才十九歲，發(fā)泄一下情緒無可厚非，也就忍了，兀自轉(zhuǎn)過頭去，這下正巧對上往這邊看過來的宋聲。

    從鬼門關(guān)走一遭回來，宋聲眼里一滴淚都沒有，死氣沉沉，臉色慘白，任由身邊的人擺弄，給他戴上手銬。

    也許是感覺到有人在看他，宋聲緩緩地抬頭，和夏晨光的眼神交匯，黑色的瞳仁涼透了，看得夏晨光一愣……

    隨后他往前兩步，抬手給了宋聲一個耳光，脆生生的巴掌聲響起來，然后滿屋子的人突然都安靜了，停下手里的活朝這邊看。

    “瘋狗……”夏晨光罵了一句。

    宋聲被打得臉偏向一邊，臉上的傷口撕開，滲出血來，他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夏晨光，毫不掩飾恨意和憤怒。

    “你TM看我干什么？”夏晨光瞪回去，“我罵錯了嗎？”

    他打宋聲不為什么，是實在受不了這小子的眼神……他抓過很多犯人，有大哭大鬧追悔莫及的，有憤怒不甘襲擊警察的，還有精神失常按都按不住的……

    就沒一個宋聲這樣，滿眼的不在乎，顯得這么氣定神閑，泰然自若的。

    說不出來，夏晨光覺得這個男孩真的狠，對別人也狠，對自己更狠，但他眼里有種東西莫名刺眼，看上去很淡，但分明是在叫囂著說，我偏不服，我偏不認(rèn)。

    夏晨光見過不良少年，早些年他自己也算得上是個不良少年。他清楚那些男孩的做派，知道他們的想法，可宋聲這個人，他真有些看不透。

    從被救回來到押送上警車，他全程沒說過一句話，坐在車?yán)飼r身子挺得筆直，不像個犯罪嫌疑人，反而像是個隨車郊游的貴公子。

    “真TM見鬼……”夏晨光坐在另一輛車的副駕駛座位上抽了一口煙，盯著宋聲被人押上另一輛車。打完人這么久，他心里還憋著一股子火，身邊的同事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老夏，你跟個嫌疑人犯什么沖呢？小心人告你動用暴力，你是不是想放長假??？”

    “他敢？”夏晨光一聽，來勁了，“老子借他八個膽看他敢不敢告我？我說錯了嗎？就TM一條瘋狗……白長那么一張斯斯文文的臉，皮囊底下就一人渣敗類！”

    說是這么說了，其實夏晨光心里還真的挺后怕的，要是真因為這么一下子，被停職了，那也挺劃不來的。

    “……”嘀咕了一句聽不出是什么的臟話，夏晨光一抬手，發(fā)現(xiàn)手掌上都是打那一巴掌時，不小心沾上的，宋聲的血。

    他心虛地從車?yán)镒С鲆粡埣埥?，快速地把手擦干凈?/br>
    ……

    付小嘉被帶到東區(qū)分局，像夏晨光說的那樣，商愷已經(jīng)在那里等他了。

    商愷坐在走廊盡頭的椅子上，一個人。付小嘉哭著笑起來，快步往前跑，張嘴想喊他的名字。

    長椅上的人抬頭，向樓道那邊看過去，背著光，僅憑一個影子，一眼就認(rèn)出來是付小嘉。

    “小嘉……”商愷站起來，往前邁一步，鼻頭一酸，眼眶紅了。

    付小嘉愣了一下，腳步堪堪停在幾米的距離之外，他看著商愷蒼白的臉，nongnong的眼圈，來不及打

    理的狼狽樣子，心疼的厲害。

    “過來！”商愷心急，皺著眉喊他一聲，張開了手臂。

    付小嘉哭著跑過去，撲進他懷里，把臉埋在他胸口。

    商愷沒說話，他已經(jīng)說不出任何話來了，他好累，但看到付小嘉平平安安的，感覺天大的幸運都降臨在了他頭上，仿佛空蕩蕩的胸口被人重新安上了跳動的心臟。

    付小嘉感覺到商愷摟著他，手臂緊緊地箍著他的腰，呼吸暖烘烘地落在他頸窩。他把鼻尖湊到商愷懷里嗅，深深地地吸了一口氣，心安了，所有的害怕、難受、委屈都不見了。

    是商愷的氣息，見到商愷真好……

    夏晨光跟著付小嘉進來的，看見這一幕，心里居然還挺感動，沒覺得多傷風(fēng)敗俗。但他還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湊過來，嘀咕了一句：“哎！行了行了……回家再抱去吧，明天……啊不！后天中午再來處理后續(xù)的事情，先好好休息?！?/br>
    商愷拍拍付小嘉的背，示意付小嘉先松開他。付小嘉臉紅著，挽住了商愷的手臂，小媳婦一樣藏在他身側(cè)。

    “謝謝……”商愷對夏晨光鄭重地說了一句。

    夏晨光突然想到自己打宋聲的那一下，摸了摸后腦勺，尋思著遇到法律上的事還能找商愷搭把手，于是給商愷使了個眼色：“別客氣啊兄弟……等哪天我成了你的當(dāng)事人，你也得這么盡心盡力對我是不是……”

    “……”商愷笑了笑，沒回答。

    這話他可不敢應(yīng)。他是做刑檢的，當(dāng)事人大多不怎么好運，非死即傷。

    辦完一些必要的手續(xù)，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商愷開車帶著付小嘉回家。

    進了門付小嘉好像一下子卸下了心理防備，感覺又困又累，還餓，他低著頭換鞋，尋思著待會脫了外套去沖個熱水澡，忽然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回頭看是商愷從背后圈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