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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意已經(jīng)那么害怕了,辛芍怕他再弄錯,到時候小孩更傷心,只能先勉強安撫,等著結束再去問那兩個混蛋。 誰知道他們喝了半宿的酒,回來就沒給他問的機會。 兩人爭執(zhí)間才發(fā)現(xiàn)后面站了人,他們剛還在說的人愣生生站在扶欄旁,正茫然地看著他們。 辛芍推虞停云的手一頓,啞口失了言。 辛意裹了毯子坐在沙發(fā)上,他mama在不遠處的廚房給他盛粥,一旁的虞停云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叫他。 “小意?” 辛意不理他,他現(xiàn)在又委屈又生氣,半句話都不想和他爸爸說。 他害怕恐懼了這么久的東西,原來不只和周暮回有關。 不一會辛芍過來,冷著臉把他爸爸趕走,辛意低著頭不說話,纏著紗布的手卻被辛芍小心地抓在手里。 “先換個藥,小周昨晚帶過來的?!?/br> 辛意一直沒動,直到聽到周暮回的名字,才慢吞吞地點了頭。 他mama給他換藥,又給他像小時候一樣給他喂粥,他爸爸尷尬地站在不遠處的客廳,辛意余光瞥了幾次,他都沒有走開。 “mama先道歉?!?/br> 辛芍先開了口,“是mama沒看好爸爸們,才讓他們胡鬧。” 辛芍跟他解釋原因,說到最后自己也替那兩個人沒臉,嘆了口氣,揉了揉辛意的頭發(fā)。 “大人們總是有大人們的考慮,怕你受委屈,怕你被欺負,就算你長大了,成人了,也總是放不下心,做一些自以為為你好的事情。” 辛意絞著手指不說話,辛芍看見了,心里又酸又軟。 他們家的小孩,從小蘿卜丁的時候就跟在他后面亂跑,好不容易長這么大了,都還沒再他身邊多呆幾年,一不留神就又跟著周暮回跑了。 “mama不幫他們辯解,小意生氣了,或者不高興不想理他們,都聽小意的,但是和小周…” 辛芍頓了一下,看著他說,“要好好溝通一下,不要再為這些事難過。” “……” 辛意裹了裹毯子,動了一下。 “…我、我問過他了。” 辛意終于開了口。 他借著辛芍遮擋,拉住他mama的衣角,說,“他也說…不會和我離婚。” 他抿著嘴抬頭,像小時候一樣靠過去,抵著辛芍心口委屈。 “mama,我不想理爸爸他們了,他們都那么大了,怎么還來欺負我的周暮回。” 辛芍怔了怔,又猝然笑開,他摸著小孩柔軟的頭發(fā)點頭說好,一旁的虞停云想要反駁,又被辛芍狠狠瞪了一眼,用眼神無情壓制。 傍晚的時候辛意等周暮回來接他,但周暮回還沒等到,虞南山就先回了家。 他爸爸看見他坐在門口,目光低垂,叫他進來。 辛意不情愿,理都不想理他,又在下一秒哆嗦著抬頭。 高大男人連門都沒進,就穿著一身硬挺西裝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男人面色平靜,卻伸了手,像小時候一樣摸他的頭,叫他。 “小意,爸爸錯了?!?/br> 辛意是虞南山帶大的小孩,他mama在生下他后就生了病,好幾年都沒見好,清醒時不喜歡他,連抱一下都不肯,迷糊時又不認得他,躲在他爸身后哭,說不喜歡辛意。 辛意從一個rou團子長成細胳膊細腿的小孩,中間事無巨細,都是虞南山親力親為。 甚至有時候虞南山溺愛他,比辛芍還要厲害。 辛意的委屈隨著這句話一股腦地摔出來。 他紅著眼瞪虞南山,用力撥開他的手。 他發(fā)完脾氣又不說話,虞南山頓了頓,又叫了他一聲。 他直叫辛意的名字,像把他當作一個大人和他對話,他說周暮回是不錯,但他一個到處打工,家里還有個生著重病的母親的普通人,拿什么來給辛意好的生活。 “難道要你養(yǎng)他一輩子嗎?” “……” 辛意氣的咬牙,大聲說,“才不會!周暮回很厲害的!” 辛意眼睛腦袋一股腦的疼,他本來以為他爸爸是來跟他道歉的,哪知道張口卻還是說周暮回不好。 他不想再理虞南山,但還沒等他站起來,虞南山的手就又落在了他的肩上,重重壓住了他。 “他需要更厲害。” 虞南山冷靜地看著他,沉聲開口,“如果你認定了他,那他就不能只做個普通人?!?/br> 他要變得更強大,強大到可以為辛意遮蔽所有的風雨,他必須愛辛意,任何阻礙困難都不能成為他放棄的理由,他必須果敢堅韌,撕掉自己身上所有的沉疴爛疤,和辛意堂堂正正地站在一起。 “但他已經(jīng)很好了!” 辛意急切反駁。 “……” 很久都沒有人說話,盛夏的風浮躁不安,攪的辛意也越來越難過,所有人都在說周暮回不好,可他不知道周暮回還要怎么好,才能成為他們嘴里的最好。 “……” “爸爸知道。” 靜默之后是男人低沉的聲音,虞南山垂眸,輕輕點了頭。 所以才會放手,所以才會愿意接納他,讓他真正地陪在你身邊。 漫漫歲月長河,即便你已經(jīng)長大成人,即便知道你已經(jīng)可以一個人好好生活,但還是會擔心。會覺得你是個小孩,想要有人時時拉著你,在你跌倒落下的時候叫你起來,在你放棄懊惱的時候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