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做飯比外面好吃吧？”

    這個問題算是問錯人了。溫昔胡亂地點點頭，顧左右而言他：“呆呆是藍星犬類吧？”

    來自別的星球的寵物非常昂貴且生存率低，一般很少有人特意購買，像呆呆這么活潑健康的大型犬更是非常少見，在聽到“照顧”這個詞之前，溫昔甚至一度懷疑這是個設計過于精良的AI寵物。

    “對?！笨孪蛉紦蠐洗舸舻亩亲?，說道，“我兩年前從垃圾桶撿到了它，那時候病得很厲害，差點以為救不回來了?！?/br>
    溫昔微微皺眉，問他：“你一個人帶它去醫(yī)院？”

    “是啊?；宋液脦啄甑牧慊ㄥX積蓄，才總算把這家伙治好了?！笨孪蛉颊f罷，作勢去擰呆呆的耳朵，呆呆睜著漆黑的圓眼，傻乎乎地吐著舌頭，憨態(tài)可掬。

    溫昔停了一下，看看呆呆，忍不住說：“以后不能這樣了。外來物種身上可能攜帶著目前沒有解決方案的疾病，接觸不明原因生病的陌生動物，萬一被抓傷咬傷是非常危險的……”

    “——你很煩誒?！笨孪蛉疾荒蜔┑卣f，“我知道啦。那時候醫(yī)生就已經(jīng)說過了?！?/br>
    知道就好。溫昔點點頭問他：“呆呆這兩年一直寄養(yǎng)在這邊？”

    “是啊?！笨孪蛉紘@了口氣，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壓低了聲音說：“可惜婆婆的兒女好像要把她接到別的地方去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到時候新主人不愿意寄養(yǎng)的話，還得重新找人?！?/br>
    “為什么不帶回家呢？”溫昔隨口問了一句，不料柯向燃卻猶豫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地說：

    “我家沒有它的位置?！?/br>
    能給學校捐兩棟樓的家庭，可能沒有養(yǎng)一只寵物的空間嗎？也許了溫昔的疑惑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柯向燃補了一句：“沒有位置指的不是空間……其實，是我家里人有點多。”

    “但我聽說，”溫昔忍不住疑惑了，“你們家只有四口人，而且哥哥在外面上大學??？”

    “……連你個新來的都知道我哥哥的事情?。磕切┤说淖炜烧鏌┤??！笨孪蛉家馕恫幻鞯剜洁炝艘痪?，然后搖搖頭提高了音量：“四個人也不少了?！?/br>
    溫昔對此表示難以理解：“我們家有五個?！?/br>
    “不一樣的。你又不懂，不跟你說了?！笨孪蛉己孟裼悬c不愿意繼續(xù)談論這個話題，有點煩躁地警告說：“問無關(guān)的事情要被扣分的?！?/br>
    “打擾一下。”腰間系著圍裙的女店員端來了托盤，“隨機口味的冰激凌兩份，請慢用。”

    雖然已經(jīng)步入深秋，W市氣溫卻也不算低，街上短袖外套，也正是吃什么都不顯得奇怪的時節(jié)?？孪蛉疾敛潦?，從剛剛的話題中跳脫出來，表情rou眼可見地變得明亮。

    他迫不及待伸出了手，卻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半空中硬生生變了個“請”的手勢，看起來很大方地說：“你先選吧！”

    不打算奪人所好的溫昔看著兩杯從顏色、裝飾到配料都看不出區(qū)別的水果冰激凌，陷入了迷茫：“它們不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柯向燃反倒一臉意外，示意溫昔去觀察冰激凌本體，“仔細看，這邊這杯的藍色要稍微深一點點?！?/br>
    這么一說倒好像確實有點差別。溫昔借機表示自己對冰激凌的好感一般，請柯向燃先選。對方聞言也沒客氣，直接拿走了相對顏色淺一點的那份。本以為接下來是安靜無言的甜點時間，溫昔默默取過桌子正中間剩下那份，卻無意中發(fā)現(xiàn)，本該埋頭開吃的柯向燃卻還在意味不明地研究著手里的勺子，同時眼神似乎一直往自己這里飄……

    “那個……趁還沒有吃，我們可以交換一勺嗎？”果然，溫昔只稍微多拖了兩秒而已，對面覬覦他冰激凌的人就敗下陣來，忍不住開口請求。

    他大方地點頭。在柯向燃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勺走之后，他象征性地在對方那份上面刮了rou眼幾乎不可見的一點點。

    柯向燃把勺子抿干凈，細細品味了一下，挑眉老練地評價道：“又搞顏色欺詐，居然是荔枝味……好在不濃，總體還行?！闭f罷，他詢問溫昔，“我這份呢？味道怎么樣？”

    溫昔將勺子放到唇邊，遲疑著嘗了一點點，神色有點難以言喻：“……還可以。”

    看著他的表情，柯向燃陡然升起了一絲危機感，緊張道：“不會我又中了什么黑暗配方吧？”他快速挖了一點點，小心翼翼地嘗了嘗，反倒有點吃驚了：“這個味道很正常?。　?，你是不喜歡海鹽味么？”

    “與其說不喜歡……”溫昔語速緩慢，心想略微考慮了一下，判斷沒有隱瞞的必要，便告訴了柯向燃：“倒不如說有點膩了——因為我的信息素就是這種味道?！?/br>
    “哈？”柯向燃有點吃驚地笑起來：“……這么巧啊?！?/br>
    “是很巧。”在隔離劑被持續(xù)推廣的當下，隱藏好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再出門已經(jīng)逐漸成了一條基本禮儀。非特殊情況下，被隔離劑隱藏的信息素在正常社交距離下是絕對嗅不到的，所以在擁有上百種口味調(diào)和的冰激凌中抽到跟自己一樣的味道，實在是巧合中的巧合。溫昔也忍不住感嘆。

    “太巧了?！笨孪蛉技又卣Z氣，重復感嘆了一遍。

    “是的?！彪m然不太明白重復一個結(jié)論的必要性，溫昔還是簡單地附和了一聲。隨即他靜靜地等待了幾秒，見柯向燃低下頭去專心吃東西，沒有再說什么話的意思，才提起勺子舀了第一口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