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守玉當他是放假放得心野了，耐著心勸他：“我為什么把你推出去？增加了媒體曝光度對你個人而言難道不是好事？你要不要在這個行業(yè)長久呆下去，要不要知名度？沒有知名度誰賣你面子？現(xiàn)在二十來歲你靠著我沒問題，到了三十歲、四十歲你還要靠著我？”

    袁沖聽得煩了，不甘不愿還是地去應付媒體。

    記者見他年輕又英俊，臨時又讓攝影師多拍了一組照片。

    袁沖對著照相機犯怵：“要登照片？”

    記者被他單純的發(fā)問逗笑：“不會放原片的，肯定都給你修得漂漂亮亮的?！?/br>
    光是在攝影棚就呆了三個多小時。拍到一半趙守玉來探班，正見袁沖坐在高腳椅子上，身上穿著他去年給他買的西裝，外套扣子解開，里頭是熨帖的馬甲和襯衫。那馬甲有點緊了，肋骨處勒出兩片深深的陰影，布料堪堪托起胸膛兩塊鼓脹的肌rou，繃得扣子搖搖欲墜。

    趙守玉目光一沉，安娜一看他的臉色立刻明白，急匆匆去找助理：“馬甲脫了找件大一碼的襯衫來，把你們總監(jiān)勒成什么樣子了，等會兒喘不上氣了?！?/br>
    但是照片已經拍了一半。攝影師還很興奮給趙守玉看片子：“您看，袁先生身材真好?！?/br>
    趙守玉冷冷一眼橫過去：“還要你來告訴我他身材好嗎？”

    攝影師嚇了一跳，趕緊閉嘴。趙守玉大手一揮：“什么亂七八糟的，又不是要當明星。讓助理挑兩張能用的工作照給雜志社，今天拍的一律不許放出去?！?/br>
    這才算把袁沖從閃光燈下面救出來。

    第9章

    最后秘書從攝影師手里把幾百張照片全買了過來。趙守玉是不講道理的，他不允許外頭的人看，自己挑了一張曬出來裱在相框里放在辦公桌上，大大方方地看。

    但媒體宣傳的效果還是起到了。雜志出來后袁沖出了一把風頭，原本需要趙守玉走關系拿門票的一些活動和場合主動地拋出邀請，投資者和同行也找上門。公司甚至收到了女性玩家寄來的小禮物。前臺小姑娘每天收包裹收得手軟，調侃說袁總監(jiān)已經是“網紅”了。

    立冬袁春跟著丈夫去了婆婆家里過節(jié)。公司規(guī)定今天不用加班，袁沖想了想，去商場挑了一支酒，車子繞著環(huán)城高速轉了兩圈最后還是開到了趙守玉的公寓樓下。

    趙守玉喜歡平層的房子，他呆在市內的大部分時間住在酒店公寓的頂樓。備用鑰匙給過袁沖一把，袁沖從來沒用過——他們倆如果廝混在一起，多半是趙守玉主動帶人到這里來，要么就直接去酒店開房間。有段時間趙守玉別出心裁，跑到袁沖的出租屋住了一個星期，兩人窩在十幾平米的單間里打蟑螂，錦衣玉食的趙老板也體味了一把“貧窮即浪漫”。

    這會兒趙守玉不在公寓，不知道去哪里應酬了，他是從來不會向袁沖報備行程的。袁沖等到將近十點，才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

    “怎么過來了？”趙守玉有點驚訝。

    袁沖打游戲打得頭也不抬：“家里沒人。”

    趙守玉見了桌子上那支酒。他今天喝得也不多，可以多來一杯。

    兩個人坐在游戲機前面喝酒，趙守玉拿起手柄和他玩了一局。袁沖輸了。

    “后面那一下預判錯了，爆發(fā)交得太晚，起碼空出來了兩秒鐘?！壁w守玉得意地總結。

    袁沖丟下手柄：“其實你游戲玩得很好，為什么不喜歡玩？”

    趙守玉端著酒杯反問：“玩得好就要喜歡么？”

    袁沖以為他只是娛樂方式太豐富，所以不在乎這一項。

    趙守玉說：“其實不是不喜歡玩游戲，我喜歡，不然不會開游戲公司，但我不會沉迷。”

    袁沖想問他有沒有沉迷過什么東西、發(fā)自真心地熱愛和追求過。但話到嘴邊，他又覺得有點幼稚，沒問出口。他反省自己很不了解趙守玉，從來沒有主動去關心過這個人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哪怕只想去挑一支合他口味的酒，站在商場里手足無措，還需要銷售員介紹。

    做情人袁沖做得是不合格的。不要說情人，哪怕只是下屬，稍微有點職場上進心的都不至于老板的口味搞不清楚。只有他袁沖，干了這么些年，點不齊一桌像樣的菜。

    “你吃飽了嗎？我去煮點餃子。”袁沖是有吃宵夜的習慣的。

    趙守玉點頭：“多煮兩個給我就行。我不餓。”

    餃子配紅酒也算雅俗共賞。趙守玉吃飯秀氣，老話叫“鳥吃食”，一丁點一丁點地吃，一只餃子給啃散了還吃不下去。袁沖知道他不想吃，干脆把碗奪過來清理干凈。

    “我小時候家里很少吃餃子，也不過節(jié)，我不知道過節(jié)是要吃餃子的。小學考試的時候就出過常識類的考題，問立冬吃什么？我哪里知道要吃什么。結果全班只有我一個人錯了那道題。老師就問我，趙守玉你們家過節(jié)不吃餃子?。俊壁w守玉開玩笑：“你猜我怎么答？”

    袁沖想象著小不點的趙守玉，含笑不語。

    “我說，老師，過節(jié)吃什么都是我自己定，爸媽給我打錢。老師很生氣，還罰我站。我覺得很冤枉吶，到了長大了才明白她為什么生氣。我真沒有故意要氣她，我以為大家都這么過節(jié)的?！壁w守玉咬著紅酒杯壁含糊不清地嘟囔。

    “連節(jié)都不過？那生日呢？”袁沖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