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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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淵不留胡須,下巴光潔,頭發(fā)整整齊齊的束起來,身上的官服也一絲不茍,連一點褶子都沒有,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個格外整潔挑剔的人。 他討厭細皮嫩rou的裴淵,仗著這幅皮囊妄圖引誘主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可他偏偏連這一個一無所有的人都比不過,太醫(yī)院每三月一次的考核,他以前也在前排,雖比不過那些德高望重的太醫(yī),憑他這個年紀,已經(jīng)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了。 然而,裴淵出現(xiàn)后,搶了他一切的風(fēng)頭,入太醫(yī)院的第一次考核就進了前三,成功舉薦到了宜嘉公主身邊。 閔旭又氣又恨,偏偏又不能拿裴淵如何,他深得皇上器重,又是國舅的救命恩人,如今還巴結(jié)上宜嘉公主,此等重量,已經(jīng)在無形之間越過很多人了。 他從來不待見裴淵,語氣也不怎么好:“我的事,輪不到你管!” “既如此,那閔太醫(yī)可以出去了?!彼p飄飄的說了一句,閔旭陰沉著一張臉重重哼了哼拂袖而去。 裴淵看著他的背影,勾唇笑了笑,眼底卻依舊冰冷冷的。 面前的醫(yī)書擱了一天,也沒記在腦子里,捱到下值,一點留戀都沒有便直接出了宮。 他今日的確是失態(tài)了,從未有過這樣的事能牽動他的情緒,自問眼下除了生死,幾乎沒有什么能讓他在乎。 趙如裳……是唯一的例外。 他在廊橋下聽見趙如裳和唐馳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那一刻平靜的心湖里,仿佛扔進一塊巨石,驚濤駭浪將他理智撼動了。 他最擔(dān)心的事,依舊還是發(fā)生了。 深遠記憶里的一幕幕在跟前重演,看他們眉來眼去,看皇上皇后和宗定侯夫婦互道恭喜,看他們彼此交換了信物,看皇上寫了圣旨準備昭告天下。 若非趙如裳病重,他們就真的該在一起了。 可惜沒有那一天,唐馳沒等到,趙如裳沒等到,他也沒等到…… 他只看到那個羸弱不堪的人兒蜷縮在床上,把定情的信物托他轉(zhuǎn)交,吐出一口鮮血,胭脂似的染紅了她的衣襟,映入了他的眼眸。 烈火灼心,叫他渾身發(fā)疼,那是往后數(shù)年里,夜夜纏繞的夢魘。 上天有好生之德,許是苦他瀕死絕望,給了他涅槃重生的機會。 終是步步為營,見到朝思暮想那么多年的人。 她不記得他了…… 所有嘔心瀝血、痛苦不堪的記憶全數(shù)封存在他腦海里,尖刀似的凌遲著。 他還是沒能忍住,在她面前失態(tài)說了那么多話,也不知趙如裳看到他如此氣急敗壞會作何感想。 他本不該心存妄念,可到底人非草木,叫他看清了自己,原來他現(xiàn)在所期待的,并非只遠遠看著她這么簡單了。 裴淵望著天,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林錦華開門出來,恰巧見他站在門外失神,臉上頓時浮起溫柔的笑來:“表哥,回來了怎么不進門?飯菜好了,我正打算出來看看你回家沒有?!?/br> 他點頭,一言不發(fā)的進門去,林錦華見他情緒不佳,有些發(fā)怔,亦步亦趨的跟上。 到了飯桌上,向來不喜飲酒的人接連喝了好幾杯,林錦華猶豫著勸他:“表哥,可是遇上什么難事了?” 他說沒有:“就是想喝兩杯?!?/br> “你常說喝酒傷身,今日倒忘記了?”林錦華仔細觀察著他的臉色:“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其實是個硬心腸的人,對誰都淡淡的,便是林錦華這個至親的表妹,也始終恪守禮節(jié),能說的話,不過三五句。 裴淵手頓了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偏頭看了林錦華一眼,低聲道:“辛苦你了錦華,這些年跟我勞累奔波?!?/br> “沒什么可辛苦的,能和你在一起,我一點不覺得累?!彼劾飵Я诵邼舸敉骸爸灰悴幌訔壩彝侠勰憔秃?。” 林家和裴家是至親,當年,匪徒上門時,兩家正一同吃晚飯,無惡不作的壞人打砸搶掠,燒了醫(yī)館,兩家十余人皆死于那些惡人手下,火光映得天邊透亮,十五歲的裴淵忍著恐懼帶著表妹逃命。 后來惡人是伏法了,但他們倆的父母都回不來了,那些錐心的疼痛伴隨多年,現(xiàn)在想來依舊鮮血淋漓。 逝者已逝,該過日子總要過,他從來不會悲春傷秋,爹娘畢生的心血都在那座醫(yī)館上,他用自己的能力,重塑了父母的心血,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夫。 裴淵垂首,掩下眸中黯淡:“我孤家寡人的沒什么可在意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林錦華聽見這話,心里驀地一喜,然而裴淵接下來的話又叫她僵住:“今年你就十八了,是到了該嫁人的年紀,等我忙活過這程就幫你找個好夫家,我雖籍籍無名,可也不能夠虧待了你?!?/br> 她忽然慌了神,抓住裴淵的手臂:“表哥,我不嫁人……” “哪有姑娘不嫁人的,我不能耽誤你?!彼植皇巧底?,林錦華的心思怎么猜不出來,她于他已是至親的meimei,生不出來那些念頭,這么糾纏著沒意思,倒不如直白斷了那些念想。 “表哥……”林錦華泫泫欲泣,委屈的看著他。 裴淵抽回自己的手,又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我答應(yīng)過你爹娘要好好照顧你,我一個男人,你跟著我總不是事兒,沒的辱沒你的名聲?!?/br> “表哥,從前你不是這樣的……”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變得不一樣了,林錦華想起前兩天他下了值回來不睡覺,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天黑后又帶著阿全去了后山捕捉螢火蟲,然后又馬不停蹄的離家進了宮。 她看見他眼底有柔光氤氳流轉(zhuǎn),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光華。 裴淵將杯中酒一飲而盡,guntang的烈酒在腹中燃燒,啞聲道:“人總是會變的……” 第30章 當局者迷 趙如裳對于裴淵奇怪的反應(yīng)頗為疑惑,想了一晚覺得自己好像沒說過什么難聽的話,他怎么就氣急敗壞的拂袖而去了呢? 次日醒得早,左等右等也沒等到裴淵來。 她愈發(fā)懷疑是自己得罪了他,這叫趙如裳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 明翹去外頭打探了一陣,依舊沒見著裴淵:“裴太醫(yī)還沒進宮呢?!?/br> 趙如裳轉(zhuǎn)頭看柱子上的燈籠,沒了流螢飛舞,顯得黯淡無光。 其實她這一世的身體已經(jīng)有了好轉(zhuǎn),只要好好控制,是不會發(fā)病的,看起來和普通人也無多大差別,太醫(yī)本也不必每日來請平安脈。 因為皇帝下了旨,雍和宮的任何事都不是小事,她的身體是最重要的,裴淵每日往來雍和宮和太醫(yī)院,已經(jīng)是宮里見怪不怪的了。 宜嘉公主本就是皇上皇后捧在心口疼的掌上明珠,別人都道皇家無情,可唯有這位身份尊貴的嫡公主,光明正大的擁有了別人所不能想象的一切。 趙如裳懶懶地歪在窗下,正是驕陽似火的三伏天,滿屋子的燥熱叫她心緒不寧,渾身都不舒坦。 明翹在一旁打著扇子:“公主,您要熱的話奴婢讓人準備些綠豆湯來?” “不想喝?!壁w如裳搖頭,小聲咕噥:“你說我到底該不該答應(yīng)唐馳?昨兒母后跟我說那些,實在太突然了……” 明翹想了想,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看中小侯爺,必然是事先了解好了,能配得上您的駙馬,定是天底下最最優(yōu)秀的男兒,您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是這樣嗎?”趙如裳半信半疑,雖然早在上輩子就有這么一天,但她這會兒心里總高興不起來,仿佛有什么東西被自己忽略了,就像明翹所說的心生遲疑了。 裴淵昨日的話還在腦袋里揮之不去,其實她也想做個正常的女子,若是沒這一身的病,若是生在普通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歡歡喜喜,滿含期待的等著自己的意中人。 可事與愿違,身不由己。 趙如裳一顆心沉到谷底,她一個金玉堆砌出來的天之驕女,也逃不過生老病死的命運,自己把自己囚禁于方寸之地,渺茫無光。 明翹見趙如裳煩躁的翻來覆去,忍不住問:“公主……您覺得裴太醫(yī)為人如何?” 趙如裳驀地抬起頭,驚疑地看著她:“怎么?你看上他了?” 明翹臉一紅,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公主您可別折煞奴婢了,奴婢卑賤,覬覦那樣的人物,是要遭天打雷劈了!” 不得不說,裴淵那張臉是引起了很多人共鳴的,連明翹都覺得看上裴淵是褻瀆,那就怪不得他這么多年孑然一身了。 “裴淵這人吧,沉默寡言,不茍言笑,看起來年紀輕輕的,可這性子啊,跟木頭似的,誰能受得了他?大約以后連他媳婦都得煩!” 明翹說:“奴婢倒覺得裴太醫(yī)這樣清心寡欲并不是壞事,至少能讓人覺得心安?!?/br> 趙如裳不敢認同她的看法,天天跟裴淵這么一個無趣的人相處那多無聊? “那你說說,他怎么還不娶親呢?上回他跟我說有個心上人,這么念念不忘,一直不娶的人,倒還真讓人好奇?!?/br> 明翹打量著趙如裳的神色,欲言又止,其實她心里很早就有了一個猜想,只是一直沒敢說,再看自家主子對此一無所知的樣子,著實有些苦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趙如裳雖出身尊貴,可到底沒經(jīng)過什么磨難,明翹進宮十來年,從最底層的太監(jiān)宮女們中間慢慢爬上來,才能進了雍和宮伺候,很多事情她看得清楚,只是身為奴婢不該議論主子的事,不能明說罷了。 就前兒趙如裳期期艾艾的等著裴太醫(yī)進宮來,明翹就看出點不同尋常的意味,他看公主的眼神完全騙不了人,那溫柔至極的目光,從未在別人身上看見過,可惜主子自己懵懵懂懂的,什么都沒反應(yīng)過來。 不過這些話,明翹是萬萬不敢跟趙如裳說的,只道:“許是緣分不到呢,裴太醫(yī)的事,您cao心做什么?” 趙如裳如夢初醒,一拍腦袋。是??!她cao心做什么?裴淵喜歡誰,和自己有什么相干? 趙如裳坐起身,按捺下心里翻涌的波瀾,告誡自己往后不要去自作主張打聽裴淵的私事了。 外頭宮女敲門,輕喚了一聲公主:“裴太醫(yī)來了。” 趙如裳坐在榻沿上,一個趔趄,心虛的差點沒摔地上。 明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公主您小心。” 裴淵進門來,看到的就是趙如裳欲蓋彌彰的整理著身上的衣裙,神色有些慌亂。 他目不直視的躬身行禮,聲音無波無瀾:“參見公主?!?/br> 又是每日例行的診脈,趙如裳抿著紅唇,默默伸出手去,裴淵淡淡睨了她一眼,撩開衣袍坐下,心無旁騖地在她腕上搭了三只手指。 裴淵動作不急不緩,卻透著一股行云流水的美態(tài),趙如裳去看他的臉,沒防備撞入一雙幽深的眼眸里,絲絲縷縷的光如線團似的把她纏繞住。 趙如裳心如擂鼓,趕忙低下頭,沒注意到面前的人臉上閃過一絲笑意。 臉好看的人,手也長得好看,趙如裳垂著腦袋,又成功被他的手指吸引了視線。 裴淵的手指修長如玉,指甲修的整整齊齊,指尖搭在她手腕上,有淡淡的溫度。 趙如裳如貓兒爪子撓似的,癢癢地怪難受。好一會兒裴淵才收了手,道一聲:“好了?!?/br> 趙如裳如釋重負,悄無聲息的呼出一口氣,七上八下的不時偷瞥他一眼。 他身上有股草藥味,淡淡地不沖鼻,甚至有些好聞,她使勁嗅了嗅,覺得方才浮躁的心好像平靜不少了,但覺得自己的動作太粗獷,又伸手去遮住鼻子。 裴淵表情冷清清的,長睫微垂,看著她欲蓋彌彰的動作,心里忍不住發(fā)笑。 趙如裳小心去覷他的神色,等了半晌他也不開口,她覺得他肯定還在生氣,腦袋里天人交戰(zhàn)了一番,“我這兩個月每日早晚都會出門溜達一個時辰,你開的那些補品我也天天都吃了,一點沒落下,你瞧瞧,我氣色是不是好了一些?” 她捧著臉,炫耀似的給他看,杏眼里倒映著他的身影,臉頰上有粉粉的紅暈,像是春日里綻放的芍藥,明媚嬌艷,風(fēng)姿萬千。 裴淵目光一暗,喉間不自在地上下動了動,略一頷首,微啞著聲音道:“是,好多了。” 她十分高興的夸他:“裴大人,這都是你的功勞!” 她眼里盛著溫柔明媚的光,裴淵面上風(fēng)平浪靜,心頭卻一陣悸動,無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克制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她。 “公主過獎了!您的身體沒有大礙,一切照舊便成,沒有別的事,微臣就先告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