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是廢了。

    沐小溪知道自己這樣不行，他強迫自己關(guān)了手機，開始做題。

    沐斯云下夜班回來的時候，看到沐小溪房間燈還亮著，他過去推開門，輕聲問：“小溪，睡了嗎？”

    雙層床上，沐小風(fēng)睡得正香。

    沐小溪一個人坐在書桌邊，他抬起頭說：“馬上睡，明天月考，我再做幾道題。”

    沐斯云帶了烤冷面回來做宵夜，他用盤子裝了一些，端去給沐小溪。

    “別熬得太晚，吃過了把碗放那，我來洗?！便逅乖屏粝乱痪湓?，又把門帶上。

    沐小溪在沐斯云身上聞到一股香味。不是食物的香味，而是一種……類似香水和脂粉的香氣……

    沐小溪垂下眼睛。沐斯云夜里的兼職到底是什么工作呢？他一直含糊說是“幫朋友看店”，可他從來沒提過那家店在什么地方，具體做什么的。

    之前有一次沐小溪說要給他點個外賣，他明顯有些慌張地拒絕了。沐小溪就推測，沐斯云也許是在什么青少年不宜出入的酒吧打工。

    也許是因為前一天復(fù)習(xí)太晚，又想著沐斯云打工的事情，第二天一早起來，沐小溪不太有精神。

    天城高中月考很嚴(yán)格。為嚴(yán)防作弊，每個座位都分開，單人單座，座位打散，每個人都不會坐在自己座位上，周圍也不是平時的同桌前后。

    天城高中的口號是，每一次月考都是高考的預(yù)演！

    所以氣氛相當(dāng)嚴(yán)肅。

    按理說，沐小溪之前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月考和期中考試了，應(yīng)該早習(xí)慣了，但今天他格外緊張。因為夏岑在這里。

    沐小溪按學(xué)號找到自己考試座位，在靠窗最后一個，他在這個角度能看到大部分同學(xué)，他一樣就找到了夏岑的位置，與他隔了一排，在教室中后部。

    這是他們第一次同場月考，意義非凡。

    因為在校園環(huán)境里，成績才是大殺器。

    長得帥并且成績拔尖，在學(xué)校里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長得不夠帥，但成績拔尖，依然是學(xué)校中的強者。

    長得帥而成績差，就只會讓人遺憾。

    “那個人長得挺帥，可惜腦子笨?！?/br>
    這種類型只會淪為被圍觀的花瓶人物，得到的尊重也不夠多。

    沐小溪現(xiàn)在拼臉是拼不過了，只能在考試上拼一把。

    他又看一眼夏岑的方向，夏岑看起來特別放松，是那種“我把你們隨便吊起來打”的姿態(tài)。

    沐小溪胃里一縮，感覺一陣泛酸。

    兩個監(jiān)考老師捧著牛皮紙袋，走進教室。

    “桌上只許留文具，手機關(guān)機，不許交頭接耳。考試時間在黑板上。接下來發(fā)試卷和答題紙。鈴響開始答題?！?/br>
    上午第一門考語文。沐小溪拿到試卷，先看了眼卷面和作文題。他習(xí)慣一邊答題一邊思考作文，這樣前面做完，到寫作文的時候，也比較言之有物。

    這次月考語文題目不算難，沐小溪做得很順手。只是在古詩詞部分卡了下，幸好很快想了起來。

    寫作文時，沐小溪又看了眼夏岑。左撇子的動作明顯，翻試卷的姿勢，書寫的方向都與眾不同，但又顯得胸有成竹。

    監(jiān)考老師從沐小溪身邊晃過去。沐小溪低下頭，迅速開始寫作文。

    考完了語文，休息短短一刻鐘，又緊接著考英語。

    沐小溪知道英語是夏岑的強項，所以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仔細(xì)閱讀。然而沐小溪剛開始做最后一篇閱讀理解，夏岑站了起來，他拿著卷子走到講臺邊。

    “要提前交卷嗎？”監(jiān)考老師問。

    夏岑點頭：“交卷?！?/br>
    全班都抬起頭來，沐小溪心里一突，夏岑做得也太快了，提前近半個小時交卷！

    冷靜，冷靜！沐小溪在心里警告自己，專心在試卷上！不要被別人交卷動搖分神！

    可是那不是別人，是夏岑。

    那個目中無人的夏岑。

    遇到任何事情都波瀾不驚的夏岑。

    沐小溪腦子里一瞬間閃過這個念頭，他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股氣，一股一定要和夏岑爭個高低的氣。

    他現(xiàn)在還有一篇閱讀理解沒做，作文沒寫。但心口砰砰跳，卷子上的字母像在跳舞。

    沐小溪讀了三遍開頭才冷靜下來把閱讀文章看下去，然后飛快答題。

    下午考物理時候，夏岑依然提前了二十分鐘交卷。這一次沐小溪也提前十分鐘交卷。

    班上兩大男神先后提前交卷，激起一陣驚嘆的不明聲音，還有人蠢蠢欲動想在沐小溪走過的時候偷窺眼他的試卷。

    “安靜！”監(jiān)考老師拍拍桌子，“你們也要交卷嗎？不交卷就認(rèn)真答題！”

    沐小溪交了卷就提了書包沖出去，開始瘋狂復(fù)習(xí)接下來要考的科目。

    第二天最后一門考數(shù)學(xué)。

    數(shù)學(xué)是沐小溪的強項，他上次期中考試考了145，是全年級最高分。

    所以只有在數(shù)學(xué)這一門上，他一定要比夏岑厲害！

    沐小溪一拿到數(shù)學(xué)考卷一掃全卷，覺得這次題目不算難。他立刻開始瘋狂答題。選擇題做得飛快，做到最后幾道大題時候，沐小溪手在和腦子比速度，他第一次這么高度集中精神，周圍什么聲音都聽不見 ，什么同學(xué)，什么監(jiān)考老師，全都消失。只有他一個人在一道題一道題地沖過去。

    做完最后一道大題，沐小溪摔筆，他抬頭一看，這次夏岑還沒有交卷。

    沐小溪猛地站起來，他剛剛一直在集中精神用腦，這一站差點眩暈。

    監(jiān)考老師看著他都有點驚訝——他提前了足足四十分鐘交卷。不用一個小時就做完全卷，這在數(shù)學(xué)考試?yán)?，從來沒有過。

    全班嘩然。

    這次月考終于全都結(jié)束了……

    沐小溪竟然有種虛脫感，他拖著腳步走到走廊上。考試還沒有結(jié)束，走廊上一個人都沒有，全都靜悄悄的。

    有其他班的人透過窗戶看到游蕩的沐小溪，都像看了鬼一樣。

    學(xué)霸還是人嗎？數(shù)學(xué)考試也能提前交卷！

    沐小溪慢慢走到消防門邊的樓道里，在臺階上坐下，抱緊書包。他現(xiàn)在不太舒服，有種想吐卻吐不出來的感覺。

    過了五分鐘，也許是十分鐘，沐小溪聽到了腳步聲。他慢慢抬起頭。

    夏岑站在樓道旁，靠在墻邊，靜靜地看著他。

    沐小溪悶悶地說：“你交卷挺快?！?/br>
    夏岑嗯了一聲：“你也是。”

    沐小溪說：“我隨便考考?！?/br>
    夏岑說：“我也是?！?/br>
    沐小溪笑了一下：“你不在乎排名？”

    夏岑反問他：“我不在乎，隨便怎么樣都行?！?/br>
    沐小溪愣了一下，喃喃說：“你認(rèn)真的嗎？”

    夏岑說：“真的?！?/br>
    沐小溪終于有點不高興了，他問：“你說的是真心話？”

    夏岑說：“真心話?！?/br>
    沐小溪笑了笑，說：“好吧?！?/br>
    大概這就是學(xué)神的境界，無欲無求之間就拿下第一。

    他又換了個話題：“那些污蔑你的話你也不在意？”

    夏岑說：“不在意?！?/br>
    “學(xué)校論壇上可是連我一起黑了，說是我放出來的謠言，好抹黑你?！便逍∠f。既然夏岑試探過他，那他也該試探下夏岑。

    但夏岑只是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不是你?！?/br>
    沐小溪問：“你怎么知道的？”

    夏岑說：“是鄭凱樂?！?/br>
    沐小溪這下是真的很多問號在頭上飄了。

    “你知道是他？你怎么知道的？你……”

    莫非夏岑的系統(tǒng)是讓他能看破所有人？

    夏岑果然不肯說他怎么知道的，他只說：“反正我知道了。而且我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就是嫉妒。他嫉妒我長得帥，嫉妒你人緣比他好?！?/br>
    沐小溪覺得這話很值得吐槽。他也長得比鄭凱樂帥好嗎！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你怎么不生氣？不找鄭凱樂算賬？”沐小溪都有點生氣了。

    夏岑漫不經(jīng)心問：“那你希望我找他算賬嗎？”

    沐小溪喃喃說：“這是人之常情吧？”

    夏岑說：“好?！?/br>
    他伸出手去抓沐小溪的肩。

    沐小溪躲開他：“干什么？”

    夏岑仔細(xì)看他的臉色：“你不舒服？”

    沐小溪站起來。

    他覺得夏岑這個人，真的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只有什么都有的人，才會對什么都不在乎。那些在普通人看來要為之付出不知道多少努力才能得到的獎賞，像夏岑這樣的人，可以棄之如敝屣。

    “我沒事?！便逍∠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