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草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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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志航被一股甜腥味逼醒,他驀然睜開雙眼,只覺得喉嚨黏膩得難受,下意識抓起床頭柜上的玻璃杯,卻發(fā)現(xiàn)杯里的水已經(jīng)喝光了。 他扶著頭下床,胃部翻涌,踉蹌著打開房門走出去,來到餐廳,翻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仰頭喝水。 一束陽光從窗簾縫隙照進來,將桌布割裂成明暗兩塊。他喝了大半瓶水,放下水瓶,能夠清晰看見陽光下自己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筋脈交錯…… 皮膚被陽光曬得微微發(fā)熱,但……沒有以往那種燒灼感了,是注射的藥物漸漸起作用了嗎? 畏光和渴血的特征會慢慢消失,而副作用是狂躁與瘋癲,隨時可能暴斃而亡。Jd41型藥物始終不完美,他在和大家接受治療時,曾聽那些穿白大褂的人議論過,藥物治療只能把病患體內(nèi)的病毒退回到初代型,卻沒辦法根治,倒不如趁此機會,研究出辦法解決隱藏在城里的變異體病患。 變異體太強大了,數(shù)量一旦形成規(guī)模,會產(chǎn)生巨大的社會安全隱患。 許志航當時聽見這些話,不由得好笑,他們這些學(xué)生,被學(xué)校調(diào)教,被社會輕視,被媒體認為無可救藥,可原來啊,原來他們能讓政府如此重視——像瘟疫,令人憎厭,卻近乎無敵。 地下室傳來哭聲。 許志航愣了愣,轉(zhuǎn)身走向地下室,推開門,那哭聲更大,夾雜著凱恩激動的聲音:“他是被那些人用槍打死的!不是被你拖累的!這不是你的錯!” 許志航的腳步停住。 ……死了? 那他自己呢?是不是也會在幾天之后,虛弱而死? 精神病醫(yī)院里的儲血庫被劫,立即被官方大肆報道,州政府希望廣大民眾配合警方行動,繼續(xù)實行宵禁。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網(wǎng)絡(luò)上的輿論愈演愈烈,加上最近幾年盛行喪尸電影,網(wǎng)上竟冒出許多喪尸病毒爆發(fā)的謠言,超市和加油站全部排起長龍,貨架上的食物被搶購一空,還有人言辭確鑿的說鄰居變成了喪尸!要求警方盡快處理! 這下,宵禁雖然沒人抗議了,可是官方為了辟謠也要跑斷腿了。 不過這些都與別墅里的幾人沒關(guān)系。 地下室的尸體開始腐爛,陳靳寒本想照舊扔進后面的湖里,那位女同學(xué)不忍心,于是凱恩便帶著她和克里斯、許志航,去遠一些的樹林里挖坑埋尸。 坑要足夠深,尸體才不會被野生動物刨出來。 可想要深挖也不容易,越往下,越是容易碰到縱橫糾結(jié)的樹根,又硬又多。 四人忙活了幾個小時把坑挖好,尸體放進去,掩埋時女生又哭了一場,最后在克里斯的催促下,終于把坑填上。 “趕緊回去吧。”克里斯縮著脖子環(huán)顧四周,“這里陰森森的,有點嚇人啊?!?/br> 凱恩笑話他:“你不會怕鬼吧?” “我怕警察行不行?這幾天宵禁,路上隨時可能遇到巡邏的警察,萬一被發(fā)現(xiàn),我們都得玩完!”克里斯對那些特制子彈心有余悸。 許志航提議道:“我先出去看看,如果附近沒警察,你們再出來?!?/br> “不用?!眲P恩拍了拍身邊一棵粗壯的松樹,“我直接上樹看,可以看得很遠,也方便?!?/br> “那你趕緊上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警察。”克里斯立即道。 許志航微愣,隨后便看見凱恩抓著樹干一躍而起!他這一跳就是十幾米,腳尖在樹干上蹬了下便躥得更高,讓人不禁聯(lián)想到古代的輕功! 他已經(jīng)看不清凱恩的身影了,畢竟枝繁葉茂,且夜晚視力不佳,但是克里斯卻依然能看得很清楚,仰著頭道:“你往左邊站一點啊,別掉下來了。” 剛才一起挖坑時,許志航并沒覺得凱恩比他厲害多少,可現(xiàn)在想想,大約是因為使用的是同樣的鐵鍬,凱恩怕弄壞工具,所以根本沒有真正用力吧? 嘭!—— 凱恩從樹頂跳下,落在厚實的雜草叢里。 這個高度,尋常人即使摔不死也得摔殘,可他只是輕輕掃了下身上的葉片,便像沒事人似的直起身,口吻自然的說:“安全,附近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們可以出去了。” 克里斯:“走吧走吧!回去了趕緊洗澡,這一身土……” 許志航落在最后,他遲疑的望了眼樹頂,又看向前面走遠的凱恩等人,忍不住想要試一試…… 他深吸一口氣,用力向上跳,但只跳起叁米多高。這個高度,對普通人原地起跳而言已經(jīng)非常厲害,可是與凱恩剛才的表現(xiàn)相比,便成了笑話。 許志航扶著樹干喘了口氣,不但跳得不如別人高,而且體力透支嚴重,他一落地,竟感到頭暈眼花的惡心。 ……這不對,明明陳靳寒去救他時,他也能輕松翻越那高高的圍墻,怎么現(xiàn)在只是跳了一下,身體就受不了了? 許志航心里有些慌,他不會也要死了吧?即使沒有中彈,卻也還是無可避免的要走向死亡嗎?他還有多少時間?他還能活多久?如果死了……是不是也會像剛才那樣,被他們埋在荒僻的樹林里,身邊只有潮濕的泥土與冰冷的蛇蟲作伴。 “許志航,你快點啊。”前面的克里斯催他。 許志航抬手擦掉額頭上的虛汗,應(yīng)道:“哎,來了?!?/br> ………… 夜空晴朗,今晚月光格外明亮。 陳靳寒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fā)里,單手托著一只高腳玻璃杯,杯中有清水,水里泡著一朵紅色秋季薔薇。 他已經(jīng)保持這個姿勢許久,他的meimei則抱著相機圍著他的手拍攝,光是按下快門的聲音,陳靳寒至少聽了一百多次。 這是清瑩最近剛萌發(fā)的興趣,她翻出封塵的相機開始拍照,今天的主題是他的手,陳靳寒只能耐心配合。 “哥哥,你的手再傾斜一點,向下傾斜……對,讓水沿著杯壁流下來,中指的位置再往上移一點點,好了保持不動……” 咔!咔咔咔!—— 她連續(xù)按了好幾下快門,仿佛生怕自己錯過某個精彩瞬間,然后直起身體,調(diào)出剛才拍下的畫面查看,眼中流露出小小興奮。 “我可以動了嗎?”陳靳寒無奈看著她。 “???可以了可以了~”她不再管他,就像無情的拋棄一個工具人,自顧自的興高采烈跑到電腦旁邊,連上數(shù)據(jù)線開始導(dǎo)入照片。 陳靳寒放下玻璃杯,擦了擦手上的水,不緊不慢的走到她身后。 清瑩正在用電腦對照片進行處理,她通常不會修圖,但為了滿足構(gòu)圖,會對照片進行一些裁切,然后加上水印,再發(fā)布到網(wǎng)上。 “夜色……的眼?”陳靳寒挑了下眉,“你的賬號?” “嗯,我新注冊的賬號,以后專門用來發(fā)照片?!鼻瀣摪褎偛抛约鹤顫M意的照片發(fā)布上去。 這個用戶的發(fā)布動態(tài)里,已經(jīng)有兩張照片,分別是夜晚的月亮,路燈下的蛛網(wǎng),現(xiàn)在是第叁幅—— 一只托著水杯的手,透明的玻璃無遮無擋,能清楚看見手勢的微妙,而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殷紅的薔薇花瓣在水中舒展,浸過花瓣的水流淌出來,淋濕了手指,又從指縫中滴落……水珠晶瑩剔透。 這是一幅看上去十分唯美,又隱喻著情色的攝影作品。 陳靳寒說:“這個用戶名應(yīng)該去掉一個字。” 清瑩:“嗯?” “夜字,可以去掉。”他一本正經(jīng)道。 清瑩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后氣得伸手撓他:“你敢笑話我!” 陳靳寒低笑出聲,連連后退,還是被她氣勢洶洶的抓住。 “我生氣了!”清瑩瞪他,“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舒服!憑什么說我色!” “好,是我色。”陳靳寒笑著哄她,“拍的是我,色的肯定也是我?!?/br> “不行,還是生氣?!鼻瀣撜f道,“你得再讓我拍幾張才行?!?/br> “還拍?”陳靳寒無奈,她說的幾張,通常都是以百為單位,“……還想怎么拍?” 清瑩想了想,嘴角上揚,“我要你用手托著郁金香,郁金香花苞里提前灌水,讓水溢出來,流到你手上?!?/br> 陳靳寒服了,真不知道她那小腦袋瓜里怎么想的,更色氣了。 “家里的花園沒種郁金香。”他說。 “鄰居家有。”清瑩朝他眨眨眼,“哥哥,你去摘兩朵,好不好?” “不好?!彼豢诨亟^。 摘別人家的花送給女孩子,這不是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才干的事嗎?太傻了。 “哥哥~~~~”清瑩抱住他的腰,“嚶嚶嚶嚶~~~” 陳靳寒頭皮發(fā)麻,“你再敢嚶一聲試試?” 清瑩仰起頭,不高興的看著他,“那你到底去不去?” 陳靳寒扯開她的胳膊,一臉郁色的出門,“真是上輩子欠你的?!?/br> 清瑩在他身后樂得彎了腰。 最后還是被她得逞了,咔咔咔又拍了幾百張,只是拍完之后,難免被某人壓在床上泄憤,那郁金香淌了多少水,她也沒少淌多少…… …………追-更:seyuwen.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