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眼鏡男縱然也有這個想法,但當(dāng)中被人駁了面子,到底是有些難看。 正當(dāng)此時,天花板終于碎開了,上面忽然掉下一個東西,正好落在了眼鏡男眼前,離他不足二十公分。 那是一只碩大的蜘蛛,吞吐著絲線,粗壯到能有一顆頭顱那么大。 眼鏡男緊咬著牙關(guān),臉色因驚恐而扭曲:“不?。。 ?/br> 離得太近,仔細(xì)看去,甚至能看到蜘蛛蠕動的嘴。 蜘蛛吐出絲線,剛好粘到了他的眼鏡上,眼前一片白。他頓時朝后跌坐,連眼鏡也不要了。 門口,他要出去??! 眼鏡男摸爬滾打的到達(dá)了門口,手觸碰到了走廊的窗外透進(jìn)來的月光。 他眼睛流著淚,嘴角張開,笑容里仿佛是尋找到了‘救贖’。 ——他不要待在這種鬼地方! 可手指伸出門口范圍的同時,眼鏡男的半只手都被什么東西切割開了。 鮮血如泉涌,眼鏡男呆呆的望著自己的手,笑容瞬間扭曲成驚恐:“啊啊啊?。?!” 原來有時候所謂救贖,乃是一場風(fēng)花雪月。 里面藏污納垢,深埋危機。 第十九章 人們下意識奔向光明, 又沒人不喜歡光明。 喬弋舟心臟揪緊, 門外的世界在眼鏡男的眼底, 是美好的救贖??稍谒磥? 外面的走廊卻空蕩得可怕, 遠(yuǎn)處并沒有光亮, 幽深得仿佛沒有盡頭。 那頭顱般大小的蜘蛛無疑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八條黑色的蛛腿布滿了惡心的絨毛, 被一根白色蛛絲懸吊在半空。 喬弋舟奮力將眼鏡男揪了回來, 抽出腿上的小刀,一把刺向了蜘蛛的蛛囊。 小刀沾滿綠色粘液,蜘蛛在半空掙扎,根本無處遁逃, 漸漸沒了氣息。 喬弋舟大口大口的喘氣,唇色蒼白得柔弱。他卻不敢把匕首拔出來了,萬一那些粘液飛濺出來,止不得會出什么事。 50點兌換的小刀就這么沒了, 喬弋舟心頭暗自心焦,早知道用得這么快, 他還不如多兌換幾把,就不愁用了! 危險解除,新人們立馬聚到了這里,按住了痛苦到臉色扭曲的眼鏡男。 “怎么辦?” 喬弋舟:“快給他止血。” 楊逸站在外圍,冷言冷語的說道:“流了這么多,哪里止得住?” 眼鏡男眼底流出眼淚, 哭得鼻涕橫流,再無一絲高傲。他語氣卑微,灰敗的眼眸里帶著渴求:“痛,啊啊啊——我還不想死??!” 五根手指被切去了四根,眼鏡男哽咽的蜷縮在地,眼淚侵滿了臉頰,帶著強烈的求生欲。 “求你們,求求你們,讓我以后做什么都行。” 他身體蠕動著,像是一條蟲,朝著老人們的方向挪動,希望他們可以救救自己。 又丑陋,又不堪,卻是面臨死亡時最真實的模樣。 誰也沒有發(fā)話,畢竟是眼鏡男自己作的死。 看到這一幕,喬弋舟到底有些不忍。他是人,會膽小,會憤怒,也會因為別人而產(chǎn)生同情心。 喬弋舟沉聲道:“你們誰給我一件外套?!?/br> 林鴿手忙腳亂的把外套脫了下來,喬弋舟使勁的想扯下布條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力氣竟然這么小,完全拉扯不動。 真該死! 方焱見狀,連忙接過他手里的衣服,幾下就撕開了:“剛才拉那一下脫力了吧?沒力氣就別逞強,讓我來?!?/br> 方焱迅速給眼鏡男做了緊急處理,死死勒住他的手臂,希望能讓出血量小一些。 喬弋舟擠出方焱剛才交給他的藥膏,也管不了太多,涂在了眼鏡男手上。 這藥膏是在主區(qū)兌換的,根本無法止血,可現(xiàn)在又有什么辦法呢?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可只是這樣,傷口卻根本無法處理,他們沒有止血的繃帶和消炎止痛的藥物。 眼鏡男這個樣子,會不會被活活痛死? 方焱皺緊了眉頭,正在思索著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喬弋舟開了口:“還記得神父說了什么嗎?讓我們在晚飯前玩玩游戲?!?/br> 方焱點了點頭,的確有這回事。 喬弋舟:“玩完游戲,神父應(yīng)該還會出現(xiàn),我們或許可以朝他要藥物跟繃帶?!?/br> 楊逸說著風(fēng)涼話:“他不殺我們就算好的了,怎么會給我們這些!” 此言一出,眼鏡男臉色更加蒼白,仿佛自己已經(jīng)被死神抓住了腳,已經(jīng)一半都踏進(jìn)地獄。 他嚎哭著:“我一定會有用的,我可以幫你們的……” 眼鏡男看得清清楚楚,在所有人沉默的時候,唯有喬弋舟朝他伸出了手。 他哽咽了起來,想起自己在教堂鐵門時的表現(xiàn),恨不得打自己一頓。他嫌惡過喬弋舟的‘善良’,覺得在游戲里不利于生存,而如今卻偏偏是這‘善良’救了他一命。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眼鏡男眼眶濕潤,淚水打濕了睫毛,只感受到了無窮的悔恨。 尤其是……喬弋舟剛剛的舉動,和楊逸的話,形成這樣鮮明的對比,重重的砸在了眼鏡男的心頭。 喬弋舟:“怎么樣?要玩嗎?” 新人們都不想,瑟縮著身體。他們已經(jīng)看清了局勢,這個教堂暗藏危機,走錯一步都是死。 他們不想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鏡男胸口起伏,呼吸凌亂了起來,仿佛被沖到沙灘上,那瀕臨死亡的魚。 喬弋舟越發(fā)心焦:“快做決定吧,玩的話還有逃出去的可能,不玩的話怕是要一直關(guān)在這個地方。神父說的晚餐,怕是永遠(yuǎn)不會到來了?!?/br> “永遠(yuǎn)關(guān)在這個地方……?” 喬弋舟:“你們想活活被餓死嗎?到最后,有可能要互相殘殺,吃對方的血rou。”眾人被這話嚇得發(fā)抖,楊逸立刻反駁:“我們怎么可能這么做!” 然而誰也沒有附和他。 所有人都知道,喬弋舟說的話極大可能會發(fā)生。 喬弋舟眉頭緊皺,冷眼朝楊逸掃去。 楊逸嘟囔了句:“看什么看,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此時此刻,喬弋舟當(dāng)真被楊逸惡心到了。 雖然不知道原身和楊逸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楊逸要這么針對他。但這是逃生游戲,該考慮大局! 喬弋舟絕對是玩的那一派,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黑貓靜靜來到喬弋舟的腳邊,仿佛是認(rèn)同了他的話。 喬弋舟心底煩悶,總覺得這群新人只想安于現(xiàn)狀。 在瞧見黑貓矜貴優(yōu)雅的朝他走來時,那股郁悶像是被沖淡了不少。 喬弋舟低眉淺笑,輕柔的說:“沒想到你還是第一個認(rèn)同我的?!?/br> 這一個笑容萬般繾綣,好似冰川融化,變成靡靡春日。又因他此刻的打扮,弱氣而靡艷,那冰冷的感覺瞬間便guntang了起來。 黑貓足足三秒,才猛然瞥開了貓頭。 “……”為什么又多看了三秒? 有了黑貓的安慰,喬弋舟打算再嘗試勸說一把:“快做決定,沒時間了!!” 新人里的漫畫家鄭關(guān)發(fā)表了看法:“……就算不玩游戲我們現(xiàn)在也是安全的,再說了,眼鏡是自己作的?!?/br> 喬弋舟:“是!是他自己作的,你們也可以不管他。但他都已經(jīng)成了這個樣子了,就算不是為了他,也是為了我們自己啊!” 喬弋舟原本只是順帶提了眼鏡男,說的也是實話,想要拼一把。 然而他平日在老人們眼里的‘善良buff’加得太重,沒想到自己的話,在老人心中到底留下了多大的觸動,老人看他的眼神越發(fā)柔和。 方焱心里的觸動最大,因為他在上一個世界被喬弋舟救過。 恐懼會讓人變成惡魔,就像上個游戲的王強那樣,誰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會崩潰。 以前e隊有個老人在死之前,曾對方焱說,在逃生游戲里,最最吸引人的,永遠(yuǎn)是人性和善良。 擁有這兩點的,誰也逃不過,尤其是對那種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游戲的大佬而言。 方焱那時不屑一顧,覺得這樣的人都是傻逼。 可真的碰到了,才驚覺這東西多么難能可貴,永遠(yuǎn)不用擔(dān)心這樣的人會背叛,也永遠(yuǎn)不用擔(dān)心這樣的人會發(fā)狂黑化。 安心感,在不穩(wěn)定的世界格外重要。 說著這種話的喬弋舟,好像在閃著光。 喬弋舟被這眼神看得頭皮發(fā)麻:“大家這是怎么了?” 老人們輕咳了聲,紛紛收回了露骨的眼神。 方焱走過來狠狠揉他的頭發(fā),喉頭哽咽:“你這個傻瓜?!?/br> 喬弋舟:“……” 一邊罵我一邊揉我,干嘛呢? 長發(fā)被揉得發(fā)亂,方焱力氣太大,頭也跟著搖晃。喬弋舟頭暈眼花,低著頭時還發(fā)現(xiàn)黑貓那總是高高在上審視的眼神也變得三分柔和。 喬弋舟:“……” 好像被所有人當(dāng)孩子寵了的那種感覺。 方焱在權(quán)衡之下,隨即做出了選擇:“玩游戲吧。” 此言一出,幾乎大半新人都哀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