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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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怪他?!?/br> 郁子修茫然地愣在原地,一時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他看著載著師姐的馬車漸行漸遠(yuǎn),慢慢伸出手,卻僅僅能抓住空氣里殘留著的余溫。 第40章 十七年前, 第一州邊界處的一座不知名小鎮(zhèn)。 白日里剛下過一場雨,道路上一片泥濘,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混合而成的氣息,還夾雜著一絲若隱若現(xiàn)的血腥味。 “小王八蛋,你跑什么跑。” 一位叫作阿金的少年喘著粗氣,扶著墻,氣喘吁吁地道。 他沒有穿鞋,厚厚的黑泥胡滿了整只腳,褲腿卷的老高, 但還是被濺起的泥點(diǎn)弄臟了褲子。 阿金的腰間別著兩只口袋, 追了這么久,他有些餓了,從袋中翻出一塊已經(jīng)冷硬的饅頭, 三口兩口咽了下去。 緩了一會后, 氣不喘了,肚子也填飽了。他看著前方的死胡同,鄙夷地笑出聲, 一步步朝前走去。 胡同的盡頭,果然是白天那個不知道打哪來的小兔崽子。 阿金想想就來氣,他們這個鎮(zhèn)子本來就不大,自己每天乞討尚不能解決溫飽,今天還來了一個到自己地盤上搶生意的陌生人。 對方看起來年紀(jì)沒他大,體格也沒他強(qiáng)壯——說實話, 完全不能用強(qiáng)壯來形容。 他掃了眼面前貓一樣的小孩,覺得自己單手就能把對方拎起來。 原本只想簡單的教訓(xùn)一通,讓這個小兔崽子知道:這里究竟誰是老大。 哪成想對方個頭不大,跑的倒是挺快。他從傍晚時分追到了午夜, 三分火氣也硬生生熬成了七分。 必須要狠狠揍他一頓才能消氣,阿金這么想著,拳頭慢慢地舉了起來。 “謝必安,你還要看到什么時候?!?/br> 面前的小孩開口了,他的聲音又甜又奶,臉上還帶著奇怪的笑意,在寂靜的夜色里,說不出的詭異。 這里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嗎?阿金還在疑惑,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識,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個也同從前那樣處理掉嗎?” 白衣鬼修如同霧氣一般,憑空出現(xiàn)在空氣里。他的聲音帶著悠遠(yuǎn)的回音,仔細(xì)聽的話,還能從他的話語中隱約聽出一絲敬意。 謝必安微微低頭,其實他也不懂,為什么自己會對一只如此弱小的先天冥族言聽計從。 第一次被面前的小冥族召喚出來的時候,是三年前的夜晚。 那時的小孩渾身傷痕累累,可當(dāng)看見自己后,眼睛里卻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我有種感覺,你是我召喚出來的,最厲害的東西?!毙『⒙冻鲆粋€殘忍的笑:“去幫我殺了他們?!?/br> 謝必安皺眉,身為冥界的鬼差之首,他對同類有極強(qiáng)的感應(yīng)——因此一眼就能看的出來,眼前這個并不是什么人類的小孩子,而是一只先天冥族,還是血統(tǒng)十分純正的那種。 幾千年前的后天鬼修,確實是聽命于冥族沒有錯……可如今早已時過境遷,為何還要對這個種族百依百順。 九州里出現(xiàn)了早已絕種的先天冥族,對人族和鬼修來說,都不是什么好兆頭。 謝必安認(rèn)真地思考,要不要把這只小冥族扼殺在搖籃里。 “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呢?!?/br> 小男孩搖搖晃晃地起身,他最多不超過十歲,沾了血跡的小臉上滿是疑惑。 他安靜地盯著被自己召喚出的鬼修,像在問一個簡單的問題。 謝必安感到刺骨的寒意,從他的靈魂深處蔓延開來。沉默了半晌后,他鬼使神差的,對這只小冥族所示意的方向出了手。 …… “我剛剛說,‘是’?!?/br> 小冥族的咬字很清楚,謝必安從回憶里回神,手中的鎖鏈舉起,眼看就要帶走地上小乞丐的靈魂。 不,他的身體怎么會一動也動不了。 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出現(xiàn)在謝必安的腦海中。他敢在入夜后來到人間,定是有可以倚仗的強(qiáng)大力量。 可現(xiàn)在渾身的力量都使不出來,仿佛被死死的封印住了一般。 小巷的入口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雖與無常使同為白衣,卻穿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 清冷的月光灑在地面上,在一個個小水洼中,折射出波光粼粼的銀片。 白衣男子的目光似比月色更冷,他只是站在那里,四下就已一片沉寂,再無半點(diǎn)多余的聲音。 他的衣袍下擺很長,一直拖到了腳踝下方,可就算如此,白袍上也未曾沾染半分泥漬。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上仙,冷眼旁觀著凡人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 好強(qiáng)。 這是無常使對白衣男子的唯一印象。 對方腰上沒有佩劍,舉手投足間也沒有劍修身上所特有的氣息,可謝必安能夠確信:這定是一位劍修。 他的心一點(diǎn)點(diǎn)下沉,對方連魂魄都能禁錮,不知道強(qiáng)到了什么地步。 白衣男子伸出了右手,地上的影子宛如液體一般,自下而上流動至他的掌心。一把半透明的黑色長劍被他握在手中,緩緩向鬼修與小冥族走來。 謝必安只覺得對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靈魂之上,他的面色越來越慘白,靈體也瀕臨潰散。 難道今天真的要魂飛魄散在這里了嗎……他悲哀地想。 長劍高高舉起,謝必安絕望地閉上了眼。 預(yù)想中的灰飛煙滅并沒有發(fā)生,他低頭看著地上斷成兩截的勾魂索,驚訝地抬頭。 白衣劍修開口了,他的嗓音如同萬里長空之上,淡到透明的云彩。 “我觀你身上功德大過殺孽,故留你一命,鬼修修煉不易,切勿再沾染他人的因果?!?/br> 見警報解除,謝必安哪還敢再說半個字,他向?qū)Ψ绞┝艘欢Y當(dāng)做謝意,消散在午夜的小巷里。 在離開之前,他最后望了一眼對方手上的劍,后知后覺的想起了什么東西。 浮光散經(jīng)年,照影映長生。 眼前的這位劍修不是別人,正是在鬼修之中,也大名鼎鼎的照影劍使用者——南宮瑜。 謝必安想提醒那只小冥族:這個人類很強(qiáng),千萬不要用對付自己的那套對他,否則有你好果子吃。 可是他實在沒有勇氣,當(dāng)著南宮瑜的面再開口。只能用祝你好運(yùn)的眼神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孩,遁入了冥界中。 一大一小兩人四目相對,月色夾雜著些許冷意,在二人腳下投下深深的暗影。 “你要?dú)⒘宋覇???/br> 小冥族動了,他往白衣男子的方向走了兩步,微微仰起頭,露出細(xì)嫩的脖頸,仿佛輕輕一折就斷了。 月涼如水,把他本就清秀的小臉,映的像雪一樣慘白。 身為先天冥族,他擁有與自身實力不匹配的敏銳直覺,而直覺告訴他:這個人類,比謝必安還要強(qiáng)大。 看來事實確是如此,謝必安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可是,這個人類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秘密……小冥族無法再偽裝下去,只能自暴自棄。 “怎么不說話了,不是來殺我的嗎?!?/br> 他的聲音有些稚嫩,悠悠回蕩在寂寥的午夜。 “你身上的殺意太重了?!?/br> 白衣男子平靜地看著他,連他的倒影,也被月光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粉。 “今天我認(rèn)栽了,要?dú)⒁獎庪S遍你?!毙≮ぷ寰髲?qiáng)地不肯低頭,黑色的大眼睛里滿是不甘:“技不如人,我沒有什么話好說?!?/br> “你很想變強(qiáng)嗎?”白衣男子問。 小冥族攥緊了拳頭,他當(dāng)然想變強(qiáng)。 自從他有記憶時就明白:只有自己足夠強(qiáng)大,才不會被人欺負(fù)。 可是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什么用,還不是要死在這里。小冥族眼里的不甘愈來愈濃,他扯出了一個有些森冷的笑。 “我可以給你一次機(jī)會?!卑滓履凶咏又溃骸安粫∧愕男悦??!?/br> “給我一次機(jī)會?”小冥族笑出了聲?!澳銓嵙?qiáng)大,能隨意決定我的生死,可我不要你的可憐?!?/br> “我并非同情你?!卑滓聞π抟琅f沒有生氣。 小冥族笑的一臉天真,明顯不信對方的話。 白衣男子向前幾步,與他只隔了不到半米的距離。 在泥濘的小巷內(nèi)待了良久,對方的衣袍還是一塵不染,甚至白過夜空里,皎潔無暇的月光。 “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應(yīng)有重新來過的權(quán)利。誰都會走錯路,不止是你。” “……可是,被我殺的那些人就沒錯嗎?我不讓鬼去殺他們,他們就會一直打我?!?/br> 再怎么邪氣陰暗,小冥族這個時候,也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童。他感覺眼前這個人類,對他的態(tài)度和遇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沒忍住問出了心中所想。 白衣男子沒說錯,也沒說沒錯。 他站在迷離的月光下,手輕輕抬起,竟握住了一縷散落在大地上的銀光。 “月與黑夜本是相生相伴,月色在黑暗中鮮明,黑夜又因月光而深邃。要想跳出局中,唯有破月。” 白衣男子伸出手,隔著衣服捏了捏小冥族的骨骼: “要不要當(dāng)我的弟子?你的根骨尚可,應(yīng)能駕馭我新淬煉而成的破月劍。至于方才你問的那個問題,時間自會告訴你答案,等到幾年后,或許會是不一樣的心境。” 小冥族有些猶豫,他并不習(xí)慣這種相處方式。 可對方的語氣太真誠,實力又足夠強(qiáng)大……或許拜他為師,會是不錯的選擇。 “師尊?”小冥族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剛剛還面無表情的白衣劍修,現(xiàn)已喜上眉梢。 一塊木牌落至自己掌心,這塊木牌通體漆黑,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九”字,入手后能感覺到溫潤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