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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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兩個(gè)人據(jù)是濕透,兩輩子加在一起,寶意也不曾見過陳氏這么狼狽的樣子。 寶意想,原來她做了這些事情也會(huì)驚慌,也會(huì)害怕被拆穿。 “娘親?!甭犞鴮氁庥门c以往無異的語氣叫自己,陳氏心中卻是一顫。 寶意望著她,說道,“從小娘親就對jiejie好,什么好的都給jiejie,jiejie在家里是什么也不用做的。我從前不懂這是因?yàn)閖iejie與我不同,只想著多做一些事,便同樣得到娘親的疼愛。 “我從四歲起便上山砍柴,洗衣做飯,掃地擦桌,事事都做,只想著為娘親多分擔(dān)一些,好換來娘親一句稱贊??墒悄镉H從不夸我,一句也不曾。 “我七歲了,不識(shí)字,我不怨。jiejie是王府血脈,是金枝玉葉,這天下最好的都該她得,我也不怨,可是我才是娘的親生女兒!為何娘不疼我,不愛我,在院子里從不幫我,聽了那些流言也不信我,如今還要說謊,說來見過我?” 這字字句句皆是錐心之語,旁人聽著都痛,何況是經(jīng)歷了這一切的寶意呢? 眾人也想到,對啊,若陳氏說是因?yàn)閷氁庠诟行袨椴粰z,才惹得她厭棄,那么在入府以前呢? 她不過是個(gè)孩子,卻要做這么多。 而且聽寶意的話,好似家中這些大人做的重活,都是她一個(gè)人做。 郡主是主子,不用做是正常的,可是陳氏呢?她不過也是一個(gè)奴仆,而且還是個(gè)手腳健全的人,卻也要自己的女兒來做這些,從來不伸手幫一幫。 李娘子看著陳氏,已經(jīng)恨不得上去打這女人一耳光。 她都不知道他們寶意小時(shí)候過得這么苦。 這吃了那么多苦的孩子,難怪旁人對她好些,她就高興得不行。 這吃了這么多苦的孩子,還能長成今天這良善模樣,這應(yīng)當(dāng)是虧得她的祖母吧。 陳氏聽著周圍那些竊竊私語又再次響了起來: “這陳氏可真是狠啊,居然從小就這樣對自己的親生女,難道這寶意出生的時(shí)候還是寤生的嗎?才讓她這個(gè)親娘如此記恨。” “看她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gè)后娘呢。” “也對,這是不是親生的還指不定呢?!?/br> 陳氏聽著前面的話還好,可是當(dāng)聽到這句話冒出來的時(shí)候,便立刻慌了神。 寶意看著她的眼神慌亂了片刻,然后從地上撐了起來,在雨中要爬向自己:“寶意……是娘錯(cuò)了,是娘一時(shí)想差了!你是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是從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娘怎么會(huì)不疼你不愛你呢?” 寶意跪在原地沒動(dòng),李娘子卻是警醒,一把把人拉了回來。 她護(hù)著寶意直直地后退,不讓陳氏靠近,喝道:“別過來!你這惡婆娘究竟安的什么心?” 其他人看著陳氏過來,也慌忙退開了。 陳氏看著他們這般舉動(dòng),頹然地坐在地上,開始掩面哭泣。 寶意望著她,只恨她們身上還有這母女的名分,陳氏不慈,她卻不能不孝。 此時(shí)她能做的頂多就是把她送進(jìn)院子里,而這潑在自己身上的臟水完全沒有洗去,反而已經(jīng)留下了烙印。 但是寶意不怕,這是她要將陳氏這一軍,愿意付出的代價(jià)。 她想著,抬眼望向那緊閉的院門,又想起了上輩子柔嘉得天花的時(shí)候。 陳氏把自己送進(jìn)去,可她卻一直留在外面。 寶意想,她不是口口聲聲說最疼最愛自己的女兒,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女兒嗎? 可怎么到了這種時(shí)候,就不敢自己親身進(jìn)去照顧謝柔嘉呢? 所以說,這個(gè)人最看重的,其實(shí)永遠(yuǎn)都是她自己。 來日柔嘉要是知道她今日在這院子外面的表現(xiàn),一定很有意思。 陳氏低泣了片刻,搖搖晃晃地站起。 周圍的人見狀又再一次緊張了起來,就怕她狂性大發(fā),要撲到他們身上來。 可是陳氏做的全然不是這樣的打算。 陳氏如今是完全看不透寶意了。 她唯一確定的是,自己今日的失態(tài)都是因?qū)氁舛稹?/br> 不管怎么樣,她都不能讓寶意再呆在府中了。 就算寶意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好,她再留在這里,也只是會(huì)壞了自己的事。 陳氏看著寧王妃,寧王是不相信這些災(zāi)星之類的說法的。 但是向來信佛、信因果輪回的寧王妃卻不可能心中完全沒有刺。 自己只要說是為了柔嘉,讓寧王妃把寶意送到莊子上去。 寧王妃顧念著里面的女兒,肯定也會(huì)這么做的。 陳氏打定了主意,正要開口,卻聽見寧王妃意外地叫了一聲:“行兒?” 她的目光越過了自己,落在身后。 陳氏想,她這又是看見了誰? 一轉(zhuǎn)頭,就看見個(gè)坐在輪椅上的俊美公子正由小廝推著,從小徑上過來。 這位常年不在府中的三公子,陳氏是第一次這么真切地見到。 只見他的形容生得與寧王妃頗為相似,可氣質(zhì)卻極為清冷。 仿佛任何人在他身邊,都會(huì)被比得低進(jìn)塵埃里。 在陳氏心想著他怎么會(huì)來的時(shí)候,寶意也一樣在想三哥怎么來了? 輪椅停下,謝易行的目光先落在了那緊閉的院門上。 然后,又看了看渾身濕透的寶意,最后再看向這跪在地上的陳氏。 “怎么,行兒?”寧王也同樣擔(dān)心小兒子的身體,“為何突然過來了?” 謝易行收回目光,望著父親說道:“聽說柔嘉感染了天花,這邊封鎖了院子,我過來看一看?!?/br> 寧王妃強(qiáng)顏歡笑道:“你meimei沒事的,倒是你身子差些,別淋了雨,還是先回院子里去吧?!?/br> 謝易行沒有立刻答應(yīng),只說:“還有一事,等我說完便回院子里?!?/br> 寧王忙問道:“是什么事?”小兒子身體這樣,從小性格就孤僻,鮮少在意外物。 有什么值得他這樣過來,寧王也很好奇。 寶意站在原地,卻知道三哥是為了什么過來的。 李娘子為她撐著傘,心中也是一喜。 沒錯(cuò)了,三公子定然是看著寶意剛剛那樣跑出來,特意過來的。 果然,就見謝易行的目光落在了寶意身上。 他說:“我今日過來,是為了府中的流言,寶意畢竟是我院子里的丫鬟,我應(yīng)當(dāng)管教?!?/br> 寧王妃一聽這甚囂塵上的流言都打擾到自己的幼子了,一時(shí)間只想去找出究竟是誰散播了這流言,好好徹查一番。 寧王則問道:“這流言如何?” 謝易行道:“流言不實(shí)。寶意自來我的院子,一直盡職盡責(zé),同小廚房一起用心地照顧我飲食起居。我院子里少事務(wù),他們閑下來出去是我準(zhǔn)許過的,寶意如此,小廚房的人也是一樣?!?/br> 李娘子聽到這話,便說道:“回王爺,我們在三公子的院子都是極其自由的,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出府只消說一聲?!?/br> 謝易行神色淡淡,可看著兒子的寧王與寧王妃卻心中一疼。 兩人都知道這是因?yàn)樽约旱膬鹤硬涣加谛?,只能坐在這輪椅上活動(dòng),也不愿意旁人看到他這樣子對他目露憐憫,于是便哪里都不去。 他不能出去,便樂意讓身邊的人都自由出行。 由他們在外頭走一走,也像是代替他在這鮮活的人間走過了。 他們這個(gè)兒子,是與旁人獨(dú)獨(dú)不同的。 寧王妃眼眶微紅,說道:“這我與你爹是知道的,你院子里的人自是依照你的準(zhǔn)則來行事,哪里都去得?!?/br> 謝易行點(diǎn)了點(diǎn)頭,目光又落在寶意身上,同那雙哭得像小兔子一樣的眼睛對上了。 他的神色柔和下來:“寶意這些時(shí)日去了哪里,我也是知道的?!?/br> 寶意心中默默地叫了一聲“三哥”,聽他對寧王妃說道:“柔嘉落水后,寶意去了靈山寺求平安符的事,母親可還記得?” 寧王妃擦干了眼淚,說道:“自是記得。” 不過此事跟今日之事有何關(guān)系? 謝易行說:“寶意在靈山寺救了人,那老者如今獨(dú)居在城西的院子里,身旁無人,寶意不放心,便時(shí)時(shí)去看看他。她存的是善心,行的是好意,卻讓府中的人傳成這樣,甚至到了她親娘口中,也成為了辱沒他們家門的不孝女,我聽到這是還想將寶意一起拉進(jìn)柔嘉的院子里去?” 原來如此! 這陣子聽了那么多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不知事情真相究竟如何的眾人都恍然大悟。 只有陳氏聽了這話,看著謝易行的目光掃過來,在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下又打了個(gè)顫。 謝易行冷冷地望著她:“柔嘉院子里的人何其多,我這不能行走之人,身邊合意的就只有寶意一個(gè)。我今日不來,難道是要連她也從我這里搶了去?” 寧王妃對兒子本就愧疚,看著兒子因?yàn)閷氁庠谏磉?,性情開朗了,現(xiàn)在氣色看著竟也好了些,再聽他說這樣的話,豈不是錐心? 因此,謝易行的話音落下,寧王妃便立刻說道:“寶意哪里也不去,她就在你身邊?!?/br> 只要兒子高興,別說是寶意,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寧王妃也要為他摘下來。 陳氏聽著寧王妃的話,知道自己的最后一條路是被堵死了。 只要是這三公子不開口,寶意就能永遠(yuǎn)地留在府中,永遠(yuǎn)在自己眼皮底下。 她心中頹然,偏生謝易行的眼睛還在冷冷地看著她,說道:“有母親這句話便好了,希望下次不會(huì)有人再把手伸過界,伸到我院子里來,要帶走我的人。” 這是警告,讓陳氏不要仗著她是寶意的親娘再這樣做得過分。 自此,寶意身上被這流言留下的烙印就像這雨里的泥痕一樣,被洗得干干凈凈。 這是三公子說的話,誰還敢質(zhì)疑三公子? 果然,從她走出這個(gè)院子,去到三公子那里去,就是平步青云。 跟以前那個(gè)小可憐,完全不同了。 陳氏如今只能一人面對被鎖進(jìn)這院子的命運(yùn)。 她也不能掙扎,只能順從地朝著那緊閉的院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