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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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將莊子打理的很好,是寧王手下頗得力的一個管事。 寧王將莊子給女兒,連著得力的管事也一并留給了她,可以說是為女兒打算了。 寶意下了馬車,江同迎了上來,先向她行了一禮:“郡主?!?/br> 起身后,他又看向?qū)氁馍磉叺亩?,也同冬雪打了聲招呼,“冬雪。?/br> 他本就跟冬雪的哥哥熟識,和冬雪也不陌生。 冬雪守禮地喚了一聲:“江管事?!?/br> 江同收回目光,對寶意說道:“郡主可要進莊子里歇息?” 寶意搖頭:“不必了,我們這就去田里吧?!?/br> “是?!苯瑧?yīng)了一聲,在前面帶路。 寶意和冬雪同他一起往瓜田的方向走,身后跟著幾個小廝。 這些小廝都是有些武力的。 若是發(fā)生什么意外,也能確保寶意的安全。 這莊子附帶的田地有上百畝之多,有一半都種了西瓜。 這里的土壤是沙壤,非常適合種西瓜。 每年產(chǎn)的西瓜除了供應(yīng)給寧王府以外,還會向皇宮里供應(yīng)。 寶意聽到還會送去皇宮里,就心想是了,國庫空虛,當(dāng)然所有開支能減則減。 夏天的水果由寧王府進貢一些,別處再進貢一些,皇宮內(nèi)也栽種一些,自給自足就好了。 江同說道:“今年的雨水格外豐沛,這個西瓜也長得特別好,產(chǎn)量比往年多出了三分之一。” 也就是說除了配給各府還有皇宮的份額,還會多出三分之一。 今日就是這三分之一要寶意來做決斷。 寶意懂了,她看著這些堆了幾車的西瓜,個個都圓滾滾的。 她走上前去,伸手在西瓜上拍了拍,聽著瓜皮發(fā)出的聲音,判斷出這些西瓜都已經(jīng)熟了。 寶意站在車旁,轉(zhuǎn)頭對江同說道:“切一個讓我看看?!?/br> 她一說,江同便立刻讓人去拿了一個一早用井水冰好的西瓜過來,當(dāng)著寶意的面切開了。 那刀非常輕易地就切下去,切瓜的人伸手按著兩邊,用力一掰,整顆西瓜就分成了兩半,露出了薄薄的瓜皮跟里面紅透的瓤。 冬雪從切瓜的人那里拿了刀過來,在這西瓜不靠近心的位置挖了一小塊。 她伸了手,拿起那一小塊果rou嘗了嘗,對寶意說道:“很甜,郡主?!?/br> 這到底是在外面,不能讓寶意直接吃這些,冬雪嘗過確定這瓜可以就好了。 江同方才一直看著冬雪的動作,見她放下了刀,用手絹擦了手回到寶意身邊。 “江管事?!睂氁鈱f,“讓人載了這瓜,隨我一起走?!?/br> 她已經(jīng)想好要將這些瓜送去哪里了。 她一吩咐,江同就立刻安排他們加快速度收成。 很快,這多出的滿滿十車西瓜都裝好了,在表面上用布蒙上,再纏好,以免從車上滾落。 然后,就跟著寶意的馬車從這莊子上離開,一路排著長長的隊伍往城門的方向去了。 城門外,棚戶區(qū)如今已經(jīng)大變樣。 那些原本只是搭了框架的棚戶現(xiàn)在完全建好,里頭都深挖了幾尺。 將那些土運出來,在內(nèi)部形成了居住空間,又用廉價快捷的方式,把里面的地面鋪過夯實。 每一個分配到棚戶的家庭都在這里安穩(wěn)地居住了下來。 還在棚戶外還搭建起了可以讓他們做飯的地方,各府后來追建的粥棚都已經(jīng)撤掉了,讓災(zāi)民以戶為單位領(lǐng)了糧跟rou回去,自行煮食。 而這棚戶還在建的部分,依然是這些災(zāi)民中的青壯為主力。 他們每日還是可以從寧王府的粥棚里領(lǐng)到干糧。 因此,家中只要是有青壯年在參加搭建工作的,那些分到的糧食就可以省下許多,也可以吃得比旁人都飽。 隨著父母流亡過來的幼童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這新家的生活。 他們穿著身上用粗布做的新衣裳,還有新編好的草鞋,繞著棚戶區(qū)的外圍歡快地奔跑。 在聽到了馬蹄聲時,這群幼童都停了下來,眼睛望著馬車來的方向。 盡管這段時日寶意已經(jīng)沒來了,可是這些幼童還記得寧王府馬車的標(biāo)志。 有個扎著雙髻的女童指著那馬車叫了起來:“是寧王府的馬車!” “車上是郡主jiejie嗎?” 他們幼小的心靈最能辨別的就是誰真心對他們好。 因此,他們印象最深的就是寶意。 寧王府的粥棚是最早搭建起來的,如今還留在那里的也是寧王府,都是因為郡主jiejie記著他們。 不光是孩童,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那車隊。 只見最前面的馬車停了下來,后面跟的載著貨物的車子也停了下來。 馬車簾子掀開,從上面下來的果然是寧王府的永泰郡主。 老弱婦孺看見寶意,眼中都露出了欣喜的光芒。 不過因為怕沖撞了郡主,所以看到寶意的人都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在地上朝她跪拜。 那些在烈日下?lián)]汗如雨的青壯年見了她,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著這個方向投來目光。 寶意想,自己運來的這十車西瓜在這個時候是最好的了。 她看著城外的其他粥棚都已經(jīng)拆了,就只剩下他們寧王府的粥棚,所以監(jiān)察院的那些黑衣小吏都坐在他們的粥棚之下。 讓寶意意外的是,她竟看見了歐陽昭明。 經(jīng)過上一次,寶意對他的觀感已經(jīng)從單純的害怕變得復(fù)雜起來。 他殺人不眨眼,但也會出手相救,而且對城外這些災(zāi)民也是上新。 寶意載來的這十車西瓜雖然多,但若是放在粥棚里,由青壯年像領(lǐng)干糧一樣來領(lǐng),以工作的量來換,那么這棚戶區(qū)里有很多老弱婦孺是嘗不到的。 既然歐陽昭明在這里,把這件事情轉(zhuǎn)交給他,寶意自己就不用頭疼了。 她想著,對冬雪說了聲:“我們過去?!?/br> “大人,永泰郡主來了?!睔W陽昭明原本背對著那個方向,聽見身旁的人提醒,于是轉(zhuǎn)過身來。 他見到寶意在朝這邊走來,她身后的馬車也由小廝拉著往這個方向來,至于那些載滿東西的車則停在原地沒動。 來到歐陽昭明面前,寶意先同他見了一禮:“歐陽大人。” 歐陽昭明看著她,俊美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等寶意抬起頭來時,他第一句便對她說:“郡主昨日畫的荷花圖,可真是一鳴驚人?!?/br> “……” 寶意想到自己作的那幅畫,所有人都瞧見了,京中有關(guān)于她的聲音肯定不會少。 可是沒有想到歐陽昭明見到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居然也是這個。 那幅荷花圖昨日由五公主帶回了皇宮。 她一回宮先去了青鑾殿。 本想同母后說今日見聞,沒想到父皇也在。 成元帝見了女兒,便問起今日在寧王府賞花宴如何。 聽她帶了寶意畫的荷花圖回來,又讓她打開看看。 結(jié)果一看之下,成元帝就打算扣下,自己欣賞兩天再還給女兒。 寶意畫的荷花圖配上應(yīng)靜書的詩,正好搔到了成元帝的癢處。 他喜愛地將畫帶回了御書房。 當(dāng)晚歐陽昭明入宮覲見的時候,便被成元帝拉著一起看了寶意這雛鳳初鳴之作。 成元帝知道寶意師從霍老,不像其他人那樣只以為她是像老寧王。 歐陽昭明卻想到寶意從在后山找霍老,誤入自己的院子到現(xiàn)在,她認(rèn)識霍老跟隨他學(xué)習(xí)不過才多少日子,就已經(jīng)能畫成這樣。 在此道上,她已然是個天才,難怪霍老會這般喜歡她,什么都給了她。 霍老從沒收過弟子,以他的身體狀況,寶意可能就是他的唯一一個弟子了。 在生命的盡頭,能夠遇到一個可以繼承自己全部衣缽的弟子,對他來說是多么快慰的事。 “大人謬贊了?!?/br> 寶意也就順著歐陽昭明的話應(yīng)了他,“我跟著老師,還有許多要學(xué)習(xí)的?!?/br> 她說著,正要同他說自己今日過來的目的,就看到站在歐陽昭明身旁的少年。 歐陽昭明見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后,于是說道:“阿離,還不拜見郡主?” 那穿著監(jiān)察院的黑衣,覆面的破布已去,露出一張面孔的少年立刻單膝跪下。 少年的聲音還在變聲期,帶著幾分沙?。骸耙娺^郡主。” 寶意讓他起來,又看了看他的臉。 這少年臉上的瘡疤比起初次見他的時候已經(jīng)好了很多,看來昨日空聞大師下山起碼去了三處地方,一處是寧王府,一處是槐花胡同,還有一處就是歐陽昭明的府邸了。 寶意真心實意地道:“空聞大師醫(yī)術(shù)高明,想來再過些時日,他臉上的瘡疤就能全好了?!?/br> “是啊。”歐陽昭明說,“面目不可憎,在我身邊就能派上更大的用場?!?/br> 鐘離——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歐陽離了——站起了身,歐陽昭明收了他做義子,只改了他的姓,卻沒有改他的名。 “這是讓你警醒,若是自身的實力不夠,那什么都是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