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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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皇后,蕭璟看著她,歐陽昭明看著她,小公爺也看著她。 等著寶意的最終選擇。 他們?nèi)?,是這場由皇后親口保媒的親事里最關(guān)鍵的三個人物。 但是在他們之中,除了小公爺以外,剩下兩人的緊張程度甚至都還比不上支持他們的人。 像支持蕭璟的謝臨淵,手就忍不住握緊了,仿佛事關(guān)自己的終身幸福。 歐陽離也是如此,而站在白翊嵐這邊的謝易行不緊張,但是十二緊張。 那個什么小公爺還好,就算是浪子回頭,要從這紈绔子弟變成良人,那也還要一段時間。 可是四皇子跟那位歐陽大人就實在是太強勁了,十二非常擔心自己的師弟,他到底能不能行??? “選啊,快選啊——” 無論是柔嘉也好,在場的夫人跟貴女們也好,心中都在默默地念道。 寶意的選擇會牽扯到她們之后還能如何謀劃,因此每個人都盯著她的答案。 沐浴著這樣的目光,寶意感到這壓力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眼下要想拒絕的理由,一是可以落在自己的年紀上。 可是這個理由現(xiàn)在怕是沒什么效果,皇后只會讓他們先定了親,等過兩年再完婚。 府中柔嘉就已經(jīng)是這么一個先例。 她已經(jīng)由寧王太妃跟寧王妃首肯定了陸家,這不是秘密。 所以自己還得再換個借口。 寶意心念急轉(zhuǎn),除了媒妁之言之外,這親事最要考慮的仍舊是父母之命。 只是娘親在這種方面總是優(yōu)柔,寶意怕她比自己還承受不住壓力。 她想著,將目光投向了站在成元帝身旁的父親。 終于,所有人聽寶意落落大方地道:“回皇后娘娘,臣女剛回到父母膝下盡孝,只想著多陪爹爹跟娘親兩年,還未想過這些。而且,這樣的大事……” 少女說著,垂下了眼睛,所有人都看到在她臉上仿佛花瓣一樣緩緩地綻開了一抹嬌羞,“臣女自己實在不知該怎么選,所以臣女聽我爹的?!?/br> 話音一落下,擔憂著她會把人選走的貴女們就松了一口氣。 但是她們的父兄就不這么覺得了,寧王這個老jian巨猾的家伙,又是成元帝所器重的大臣,讓他來選,肯定比他女兒選要更刁鉆。 這一下,全場的焦點變成了寧王。 成元帝就站在他身旁,也立刻把握這個機會,微笑著說道:“你看,寶意都說聽你的,今日這主,你就替你女兒做了吧?!?/br> 寧王心道成元帝可真是不厚道。 雖然女兒這么一招轉(zhuǎn)移視線,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女兒。 可是像成元帝這樣,一句話里隱含威逼利誘,那就不好了。 寶意把這選擇權(quán)交給了父親,心里舒了一口氣,抬起頭望向父親。 以她對自己父親的了解,寧王是不會想讓她嫁入皇家的,而歐陽昭明在他看來也不是什么良配,他們寧王府跟鎮(zhèn)國公府又是死對頭,這三個人他一個也不可能選。 寧王迎著女兒的目光,心里念了一句小機靈鬼,然后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咳。” 所有人的心又再次提了起來。 寧王已經(jīng)打好了腹稿,左右寶意現(xiàn)在還小,就說想多再留她兩年。 既然不急,那就不耽誤四皇子跟小公爺了。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字——拖。 同時還要再次強調(diào)不嫁鎮(zhèn)國公府,免得以后他跟鎮(zhèn)國公要是起爭執(zhí),女兒嫁過去了夾在中間難做人。 寧王想好以后,就朝著成元帝行了一禮。 他剛打算把自己的腹稿念了一遍,可是還沒說出口,營地后方就傳來了一陣sao亂。 尖叫聲,重物倒塌聲,奔跑沖撞聲,朝著這個方向涌來。 眾人不由得朝著后方看去,只見從遠處揚起了厚厚的塵土。 方才還在為寧王會選哪個做他的佳婿這件事緊張的眾人,臉上有了跟先前截然不同的慌亂。 那頭怎么了?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去!”成元帝一抬手,立刻命令道,“查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br> “兒臣遵旨?!苯y(tǒng)領(lǐng)虎賁營,負責守衛(wèi)圍場安全的蕭璟立刻從看臺上離去,從這與他切身相關(guān)的抉擇中脫身,毫不遲疑,謝臨淵也連忙跟上。 寶意擔憂地望著混亂傳來的方向,蕭璟才離去沒多久,后方那飛揚的塵土團跟巨大的、像是由許多動物同時奔跑發(fā)出的聲音就越來越大,清晰地朝著這方向來。 而虎賁營的將士也帶了一個從后方趕來匯報的人來到了看臺前。 寶意隨著眾人一起朝著形容凄慘的人看去。 成元帝上前一步,望著這人嚴肅地問:“說,后面發(fā)生了什么事?” “回陛下——”這人一回過神來,就拜倒在了地上,聲音顫抖地回答道,“是后頭寄放野獸的地方發(fā)生異動,那些、那些畜生像是突然瘋了一樣,掙脫了籠子,撞傷了看管的人,逃了出來,朝著、朝著營地跑過來了!” 聽到這話,在看臺上站著的女眷們頓時都花容失色。 野獸發(fā)瘋?還朝著這個方向過來了?! 說話間,蕭璟已經(jīng)帶著虎賁營的將士從兩邊圍了過來,將這看臺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圍場里平時是沒有這些獵物的,都是帝王來秋狩的時候才被運過來。 秋狩持續(xù)七天,每天準備的獵物都有不少,加在一起就是一個龐大的數(shù)目。 他們特意在離帝王扎營處有一段距離的后方選了塊平地,在那里安置了這些畜生,由專人看管。 一頭野獸發(fā)瘋還好,這么多野獸一起發(fā)狂,肯定不是巧合。 成元帝、寧王、歐陽昭明的心中同時升起了這樣的念頭。 柔嘉在人群當中,想起了什么,回頭去看自己的侍女,卻發(fā)現(xiàn)采心又不見了人影。 她的神色一凜,不過很快地掩飾了過去。 跟寶意一起由寧王妃拉著,同其他人一起退到了看臺中央。 雖然那邊離看臺還有一段距離,可是那些不知為什么發(fā)瘋的獸類腳程極快,很快就要襲擊過來。 按照這個負責看守獵物的小吏的說法,現(xiàn)在正是給那些野獸送飯的時間。 它們在進食之前還好好的,可是突然就瘋了,力量暴增了好幾倍。 當聽到那些籠子里還有底下的人為了給皇上驚喜準備的棕熊時,成元帝的臉色都變了。 那僥幸逃命的小吏顫聲道:“這些畜生……沖開了鎖,全都發(fā)瘋一樣地沖了出來。那兩頭棕熊更是對著面前擋它們的人,一掌就拍飛一個……” 被拍飛出去的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好了!”成元帝穩(wěn)住場面,轉(zhuǎn)頭對著眾人道,“諸位不必擔心,虎賁營定能護得大家周全?!?/br> 所有人應著是,可是看著底下這樣子,四皇子到底沒有將整個虎賁營都帶過來,而且將士們身上穿的也不是重甲,要是那樣的龐然大物撲過來,他們也是抵擋不了幾刻的。 至于為何不把看臺上的人都迅速遷走,一是來不及。 二是這周圍除了這看臺以外,就沒有別的地方可以作為這樣守衛(wèi)的堡壘。 若是進入了前方的林子,情況更加復雜,可能會更危險。 那些今次參與比試的年輕一輩此刻還在下方站著。 謝易行跟那同他奪了并列第一的高大少年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弓箭和箭筒。 剩下的二十幾人有樣學樣,也紛紛拿起了自己沒有被跟馬一起收回的弓箭。 他們的弓箭用料都精良,射程也可以。 虎賁營的將士拿著盾牌跟長槍,可以形成守衛(wèi),但要想進攻,還是要靠弓箭手。 寶意在臺上,看著自己的三哥在下方對這些人簡略地安排了方陣,在前排的半跪,后排站直,到時同時射箭,就可以一口氣射出兩波攻擊。 而這里頭奪得前三甲的,還有小公爺,可是他這是水來的第三,鎮(zhèn)國公夫人跟鎮(zhèn)國公在上頭見著他們家獨苗在下方,早已經(jīng)慌了,拼命地喊著讓他上來。 聽到召喚,小公爺也是忙不跌地從那些將士中擠了過去。 將士們給他讓開了一條路讓他上去,心中對他生出了不屑。 像蕭璟這樣尊貴的中宮嫡子都還留在外頭同他們一起作戰(zhàn),這樣一個小公爺,還是比試的第三名,卻這樣貪生怕死。 寶意在上面看著,為自己三哥的臨危不懼所折服。 見底下所有人的弓箭都已經(jīng)分配完了,就只有小公爺?shù)墓€在地上。 她心中一動,又回頭往這看臺上一望,只見人群后方還樹立著一根兩手合抱粗的竿子,上頭還有可以踩踏的地方。 寶意心中估量了一下,然后擠到了看臺邊緣,越過擋在下方的軍士,對謝易行叫道:“哥哥!” 聽見meimei的聲音,謝易行轉(zhuǎn)過頭來,就見到她對自己伸著手,“將那弓箭給我!” 謝易行看了一眼看臺上的高點,猜到了meimei的打算。 他不多說,伸腿在地上一撩,就將那無人問津的弓撩了起來,朝meimei扔去:“接著!” 寶意一把接住了,謝易行又再扔上來一個箭筒,里面的弓箭都還是滿的,一共有二三十支。 寶意接過之后,就將箭筒跟弓都負在了身上。 所幸她今日穿的依然是比較簡便的衣服,拿了弓箭就拔足朝著自己看好的地方跑去。 “魚兒?!”寧王妃望著女兒,伸手叫道,“你要去哪里?” 寶意的聲音傳來,在奔跑中氣息依然穩(wěn)定:“娘親別擔心!” 她把弓跟弓箭都背在了背后,然后在一部分人的注視中來到了那竿前。 寶意仰頭望著那高度,接著手腳并用,抱著竿就靈活地爬了上去。 寧王妃嚇得按住了心口,越來越多的人朝著那里看了過去。 少女是真的擅長攀高,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寶意就已經(jīng)爬到了上方,踩在了那落腳點上,然后用了腰帶將自己跟這竿子綁在一起,騰出了手,反手拔下了后面的弓。 她動作利落又帥氣,在這陽光下叫人看著呆愣,這樣的英姿,同她先前的嬌弱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