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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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道:“陛下是平王的胞弟,長得像是自然的?!?/br> “也是,也是?!敝艽笕诵呛堑攸c頭。 這時,殿外有侍女魚貫而入,奉上了珍茗。 等奉茶的侍女離開之后,周大人再看向景安帝,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這年輕的帝王目光也正在看著他們這邊。 嗯? 周大人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朝著那個方向望去,見到景安帝的視線落點是在自己身旁的寧王世子身上。 周大人微微地愣了一下,想著寧王世子身上有什么嗎? 怎么讓南齊新帝第一次見他就移不開眼了。 他想著,視線隱晦地在謝嘉詡和景安帝身上轉(zhuǎn)了一圈,看到了兩人腰間掛著的玉佩。 硬要說他們身上有什么能夠讓人聯(lián)系到一起的物件的話,就是這兩塊玉佩了。 哪怕隔得這么遠,周大人也看得出這玉質(zhì)極好,不過這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兩枚玉佩絡(luò)子的配色跟花樣都是一樣的,就好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過這怎么可能呢? 周大人想,南齊跟他們大周隔得遠著呢,這玉佩的穗子像,應(yīng)該就是巧合罷了。 他想著,就把這個發(fā)現(xiàn)拋到了腦后,專心品起手邊的茶來。 周大人這一放松,卻是錯過了一個發(fā)現(xiàn)真相的機會。 南齊新帝身上的玉佩跟寧王世子帶著的這枚,確實從雕刻到絡(luò)子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跨越了這么長的距離,給他們兩個身上都掛上一樣產(chǎn)自玉墜空間的靈玉的不是別人,正是寶意。 大學(xué)士帶著出使北周的隊伍一回來,一進宮覲見,就把寶意的回信跟她捎來的這枚玉佩都交給了在宮里學(xué)習(xí)政務(wù),等著他們的回音等到望眼欲穿的南齊新帝,同時也是他們門中最小的師弟——白翊嵐。 當(dāng)年,先皇后誕下一對雙生子。 在南齊,一胎雙生被視為不祥之兆,就是在尋常人家都會舍棄一個,更何況是在帝王家。 只是對著自己十月懷胎,九死一生才生下來的兩個孩子,無論是先帝還是先皇后,都不舍得扼殺掉任何一個。 逼于無奈,他們留下了大兒子,把小兒子送走。 當(dāng)時來接走小皇子的就是白先生。 白先生跟先皇后師出同門,哪怕就算是看在這一點上,白先生也會好好照顧她的兒子。 更何況在接到這個襁褓中的小嬰兒之后,白先生就發(fā)現(xiàn)他是練武奇材,可以繼承自己的衣缽,于是就歡天喜地地將他收作了自己的關(guān)門弟子,在南齊國境之外教養(yǎng)他長大成人。 他們的師父從小就讓跟南齊太子有著一模一樣面孔的小師弟戴著面具,在北周寧王府有所求的時候,更是直接把小師弟送到了北周去,給寧王府的三公子當(dāng)起了影衛(wèi)。 按他們師父的說法就是:“既然南齊承受不住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皇子,那把他送到遠離南齊的地方去,也就不至于影響國運了?!?/br> 也正如他所想,這些年來南齊一直平靜,而太子也逐漸長成了合格的繼承者,在先帝先皇后都故去之后,繼承了大寶。 而原本就是作為普通的孩子自由成長,修習(xí)了一身武藝,以為自己在世上再沒有親人的小師弟也應(yīng)當(dāng)一輩子都不會回到南齊。 只是白迎霆在位不到十年,就發(fā)現(xiàn)本源有缺,命不久矣。 他沒有其他兄弟,同皇后也還未曾有子嗣,一旦駕崩,帝位就會空懸。 無奈之際,他不知從何處得知自己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在世,于是就想要迎回他來。 若是可以,便禪位于他。 若是不行,也能在死之前見一見自己在這世上至親的兄弟。 他離開皇宮,由大學(xué)士陪著親自去了他們的師門。 白先生見帝王親至,聽過他所求之后,才答應(yīng)了他,動身去了北周,將小師弟迎了回來。 之后便是兄弟重逢,然后是兄長禪位,新帝登基。 聞大學(xué)士看著自己的小師弟一躍龍門,回歸正統(tǒng),披上了曾經(jīng)屬于他兄長的龍袍。 雖然對眼前這些情況感到手足無措,但也潛下心來,在他們的輔佐之下,一步步地向著明君之路走去。 可以說,小師弟很用心,學(xué)得很快,也愿意從他的兄長手中接過這千斤重?fù)?dān),來治理一個偌大的國家,可是他在北周總還有著一份牽掛。 一開始問他,他還不愿意說,直到后來北周太后千秋,自己要出使北周,小師弟才寫了那樣一封信,托他帶過去。 大學(xué)士回想起自己帶了回信跟玉佩回來,一見到永泰郡主的回信,小師弟的眼睛就亮了,等再見到那枚玉佩的時候,臉上更是放出光彩。 原本這些時日他已經(jīng)歷練出了一些沉穩(wěn)氣質(zhì),這一下就好像那些籠罩在他身上的帝王威嚴(yán)跟沉穩(wěn)都像浮光一樣散去,又露出了里面那個穿著影衛(wèi)衣裳,懷中抱著利劍的少年。 大學(xué)士是不知道他將那封信都看了幾遍,但是從那日之后,這枚玉佩一直在他腰間沒有解下來是真的。 所以,今日北周使團中有永泰郡主的兄長在,他會坐在上首一直朝著那個方向看,聞大學(xué)士也毫不意外。 不過,謝嘉詡在府中從來沒有見過三弟身邊的影衛(wèi),此刻他也沒有察覺到南齊新帝的目光。 白翊嵐看著這邊,半天沒見到什么反饋以后,有些激動的心情也就消歇了下來。 來的不是謝易行,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收回了目光。 他是收到了寶意的信,戴上了她親手雕的玉佩,也見了十二師兄,聽他說了自己離開北周之后都發(fā)生了什么事。 但師兄弟二人見面是在宮中,十二再見到他的時候,注意力都在他是南齊皇子,現(xiàn)在更是一飛沖天成了南齊帝王這件事上。 白翊嵐只聽他在不停地嘀咕:“難怪在北周我說自己回來可以直接穿小師弟的衣服,大師兄要翻白眼……” 現(xiàn)在一看,小師弟的衣服是真不能隨便穿。 而十二在北周的時候,大多數(shù)時候又是跟謝易行在一起。 要問關(guān)于謝易行的事他還比較清楚,有關(guān)寶意的他就知道得實在不多,搜腸刮肚也只同白翊嵐講了秋狩時寶意的箭術(shù)、中毒,再講到太后千秋東狄人的發(fā)難、謝易行的應(yīng)對,還有之后那一系列變故。 這些事情固然讓人聽著心潮澎湃,情緒也跟著跌宕起伏,但白翊嵐還是沒有聽到自己想聽的。 因此,在聽到寧王世子也在這次出使南齊的隊伍中時,白翊嵐就想了許久,等見了他的面之后可以怎么同他問起寶意,又不顯得過于著相,可惜都沒有想出個結(jié)果來。 他嘴上同北周來的其他人寒暄著,聽著謝嘉詡在其中也說了幾句話,兩人甚至有應(yīng)答上,但是也沒找到機會問自己真正想問的事。 款待北周使臣的宴席定在晚上,他中午還有政務(wù)要處理。于是在覲見過南齊的帝王之后,北周使團就又再次離宮,剩下白翊嵐坐在殿中,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臉。 “陛下?!贝髢?nèi)總管送完了人,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他們這位陛下顯得有些孩子氣的舉動。 “走了?”白翊嵐立刻放下手。 大內(nèi)總管點頭:“走了。” 他看著白翊嵐,想著新帝跟平王真是完全不一樣。 明明是雙生子,出生的時間也就差著那么一陣,平王沉穩(wěn),事事都有章法,新帝就要顯得跳脫些,還不大會隱藏自己的心思。 他見白翊嵐要起身,于是伸手來扶,白翊嵐擺了擺手,他到現(xiàn)在還不習(xí)慣身旁總是跟著人服侍自己。 他問道:“我哥呢?可在宮中?”得到肯定的答復(fù)之后,他就點了點頭,說道,“走,去看看皇兄?!?/br> 第224章 景隆帝退位之后,封了平王,在京中有了自己的王府。 大部分時間,他都是跟曾經(jīng)的皇后,如今的平王妃在王府中,偶爾也會回到宮中來,見一見忙于政務(wù)的弟弟。 他退位干脆,放手也干脆。 只因就是沒有他在身邊看顧,朝中的大學(xué)士、大將軍也會輔佐好初初登上帝位的白翊嵐。 今日回到宮中,經(jīng)由御醫(yī)看診,他的身體依然沒有什么起色。 但曾經(jīng)的景隆帝,如今的平王卻看得很淡。 他對明顯自責(zé)的御醫(yī)說了聲“生死有命,不必自責(zé)”,就在宮殿中同自己的王妃繼續(xù)下棋。 現(xiàn)在的日子對十歲就登基的他而言,可以說是再輕松愜意不過,沒有繁忙的政務(wù),也不用擔(dān)心其他,只要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白翊嵐來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自己的哥哥坐在窗邊,臉上含著笑容同嫂子在對弈的畫面。 明明殿內(nèi)殿外的兩人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可是看著就是不一樣的人。 白迎霆向來沉穩(wěn),現(xiàn)在不問俗務(wù),日日跟妻子在一起,越發(fā)像一個神仙人物。 白翊嵐見著他們這樣夫妻對弈,喝茶談天,心中生出了一絲羨慕,不知自己什么時候才能像他們一樣。 見到帝王到來,守在殿門外的內(nèi)侍本來要通報,但是看著陛下就這樣走了進去,而留在外面的總管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不要打擾里面的人。 站在外頭的兩個小太監(jiān)于是悄無聲息地行了一禮,退走了。 總管太監(jiān)看著他們的新帝走進去,聽見他的聲音響起,叫了一聲“皇兄”,又叫了聲“皇嫂”,只在殿門外轉(zhuǎn)過身來,背朝著里面,將殿中的空間都留給了他們。 白翊嵐才一來門外,白迎霆就看到了他。 他們兄弟之間無需行禮,在私下相處的時候就同尋常人家的兄弟一般,只是王妃卻是起了身,向著走過來的帝王福了福身:“陛下坐?!?/br> 她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他。 “謝謝皇嫂。”白翊嵐在兄長對面的位置上坐下,生得一模一樣的兄弟二人坐在一處,叫人有種眼前生出了幻影的感覺。 白迎霆問:“見過北周使臣了?” 白翊嵐點頭,目光在棋盤上掃過,見他們這棋局精妙,自己的半桶水沒法替皇嫂繼續(xù)跟兄長再下下去,于是抬起了眼,看著目光和煦地望著自己的哥哥:“大師——大學(xué)士陪著一起見的?!?/br> 聞大學(xué)士是他的大師兄,白翊嵐總改不過這個稱呼來。 王妃去了一旁,為他們親手烹茶,白翊嵐原本有心問今日太醫(yī)為兄長診治結(jié)果如何,可是目光在殿中一掃,就見到不少攤開的畫卷。 他心中一生出好奇,就把先前的念頭忘了。 他轉(zhuǎn)向白迎霆,說道:“皇兄跟皇嫂下棋,這些畫又是做什么的?” 順著他的話,白迎霆站起了身來到桌前,執(zhí)起了一幅顯然被打開看過的畫卷。 然后,他目含笑意地走了回來,將手中的畫卷舉給弟弟看:“你看?!?/br> “這是……”白翊嵐看見到畫紙上畫著的是個妙齡少女,穿著一襲鵝黃色衣裙,猶如弱柳扶風(fēng)。 他望著自己的雙胞胎哥哥,不明所以。 白迎霆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拿著的這幅畫卷,對弟弟說:“這都是各個名門世家未出閣女兒的畫像,南齊所有名門閨秀都在這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