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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檬想也不想,脫口而出,“藏獒?!?/br> 敖戈嚴詞拒絕,“不行,那狗很大,毛還長,紋的話會疼很久?!?/br> 郁檬撇嘴,“我不怕疼?!?/br> 敖戈拉著郁檬就往布簾里走,順便招呼封西奧,“快別吃了,該接客了?!?/br> 紋身確實很疼。 每一針扎下去,那股刺痛感都像是直接扎在了頭皮上,疼的發(fā)蒙。 皮rou上倒還好,一旦是皮薄骨頭硬的地方,那是能疼哭的感覺。 敖戈想要擋住那幾個烙印兒,就定在了鎖骨的位置,疼痛刺骨,他也沒出聲。 經(jīng)常受疼的人,早就習(xí)慣了這種感覺。 本來敖戈跟封西奧交代了八百遍,給郁檬紋到rou厚的地兒,但他本人卻相當不聽話。 直接把敖戈推了出去。 逼著封西奧給他紋在了和敖戈一樣的位置上。 封西奧:我好難。 挨完疼的兩個人走出紋身店。 鎖骨位置的兩只灰黑色的麻雀格外顯眼。 虎頭虎腦,毛發(fā)蓬松。 明明是可愛的樣子,眼睛卻格外凌厲。 樣子很逼真,還很酷。 敖戈和郁檬互相攬著脖子,雖然很疼,但嘴角的笑意停都停不住。 互相推搡著越來越遠。 明明是兩個人影,卻漸漸重合,難舍難分。 “為什么想紋麻雀?” “因為,它們是愛情鳥。” *** 不知過了多久。 時光流逝,漫長到數(shù)不清。 敖戈郁檬夫夫倆終于跟多年沒見的聞醫(yī)生見了一面,就在艾斯的酒吧里。 偶然的相遇,他們碰了個杯。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br> 不遠處的一個男人坐在臺上正在唱一首中文歌。 旋律有些悲傷。 歌詞也有些冰涼。 聞觀變了很多,氣質(zhì)沉淀,帶著多年來習(xí)慣性的冷漠。 但臉上禮貌的笑意還在。 淡淡的,有種蒼白的漠然感。 他側(cè)耳傾聽這首歌,聽的很認真。 “已經(jīng)忘了,你的名字 就在這座,寂靜星石 怎么還有,你的樣子 被保留?!?/br> 滄桑的歌聲里,聞觀閉眼想了想,語氣依舊平靜的詭異,“我真的忘記他叫什么了?!?/br> 敖戈和郁檬對視一眼,立刻就意識到這個他是誰了。 郁檬倒了杯酒,跟聞觀碰了一下,“畢竟九年了?!?/br> 敖戈點點頭,跟著碰杯,“時間過的真快?!?/br> 聞觀皺著眉思索,“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記得我問他,這名兒誰給你起的?” 面容都有些模糊的男人當時回答說,“我自己?!?/br> 聞醫(yī)生挑眉,“為什么要叫這個?” 回憶像是被什么重擊破碎,怎么都想不起那三個字。 到底是什么名字? 他當時怎么解釋來著? 忘記了。 就像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死了,也就沒了。 被遺忘了,也就真的消散了。 聞觀垂眼看著手里透明的杯子,墨藍色的雞尾酒閃爍著淡淡的涼意。 他眼神冰涼,低低的笑著,“名字忘了,但還好,他的人還在......” 臺上的男人還在低聲唱著。 “時間過一分一秒 還是覺得相遇太美好 我始終等待再見 只不愿再也不見。” 聞觀對著敖戈和郁檬敬了杯酒,“你們幫我個忙吧?!?/br> “你說?!?/br> 不久后。 聞醫(yī)生去世了。 享年三十七歲。 明明是位有名的醫(yī)學(xué)院院士,葬禮卻極其簡單,想要參加的人很多,但卻被告知,聞醫(yī)生本人意愿是不舉辦葬禮。 引起一片嘩然。 著名心理學(xué)專家聞觀,賺的錢全用在了心理疾病患者的救治上,還親自創(chuàng)辦了一個孤兒福利院。 半生美名,在病人面前,脾氣溫和,品德高尚,相處起來極其和善,私底下卻獨來獨往,有些孤僻。 他行事低調(diào),死后才被人爆出他做的這些好事。 本應(yīng)該有無數(shù)榮耀,被所有人記住的他,卻在遺書里寫明,要海葬。 骨灰直接灑海里,不立碑,不留名。 他沒有財產(chǎn),也沒有遺留下任何東西,來時輕輕松松,死后干干凈凈。 好像只是來人間走了一圈,玩夠了便抽身離開。 一絲漣漪都沒留下。 參與海葬的人很少。 依舊,還是他們四個人。 敖戈手里捧著一個罐子,郁檬手里也捧著一個。 同時撒下的時候。 封西奧和艾斯從小船角落搬出了一堆厚厚的紙張,上面有些奇奇怪怪的數(shù)字,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畫。 像是自訂的手寫書籍。 封皮的一片混亂里,還寫著兩個字,“賬本。” 他們沉默的把骨灰撒下,把賬本也一起燒毀。 看著關(guān)于聞醫(yī)生的東西,逐漸化為烏有。 許多沉重的秘密,也隨著灰燼,沉入海底。 似乎,永遠都無法揭開了。 微涼的海風里。 郁檬輕輕地捏了捏敖戈的手,“你說,人會有下輩子嗎?” 敖戈轉(zhuǎn)頭看他,眼神是像往常一樣的專注和認真,還帶著淡淡的笑意,“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