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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靜蕊有時候就覺得涂云死的特別妙,她一死了之,可在活著的人心里,她就是一道別人永遠跨不過去的坎。 薛煬永遠會因為他的mama和他爸翻臉,而薛東心里頭,涂云就變成了逆鱗,連帶著根本不用明說,薛家的東西都是薛煬的,她能獲得的少之又少。 從認(rèn)清事實后,許靜蕊就很是怨恨這個自己肚子里頭出來的小女孩為什么不是男孩,那樣她好歹還有一爭之力。 現(xiàn)在?她就是個笑話。 小女孩鬧了兩下,好像被薛東的胡渣扎了,咯咯笑了兩聲,轉(zhuǎn)頭看她的mama。才兩歲多,還不太能分辨出什么是喜歡,什么是不喜歡,但找mama是天性,哪怕被打成了條件反射,在不疼了之后,還是會想去找mama。 許靜蕊俯視著小女孩,再次摸了摸頭發(fā),伸手沖小女孩道:“漣漣到mama這里來,別打擾爸爸工作?!?/br> 小女孩先是一驚,看了眼薛東,登時眼睛亮亮地就要爬下來往mama懷里鉆。 薛東沒松手,嘀咕了句“小沒良心的”,然后看許靜蕊:“想好了?” 許靜蕊伸出的手臂一僵,在小女兒失望的眼神里局促地收回了手:“我……” 薛東不再說話,他把薛漣抱起,起身就要往辦公室外頭走。 許靜蕊急急追了兩步,顫著聲音道:“他是我親哥。” 薛東停頓了下腳步,沒轉(zhuǎn)身道:“我知道了?!?/br> 許靜蕊的答案其實沒出乎薛東的意料,或者說他們這對半路夫妻一開始就沒交心。 可能一開始認(rèn)識時,兩人確實有點情誼,男人么,忙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就想有朵解語花,家里的那個一開口就是霸王花,薛東恨不得能退避三舍。 況且他薛東也不是沒退讓過,他退讓了十幾年,忍了十幾年,最肆意張揚的青春都貢獻給了那個吵吵鬧鬧的家,出去玩玩放松放松而已,薛東沒想離婚。 自然也沒想讓涂云死。 偏偏事情的發(fā)展永遠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 他薛東也認(rèn)了。 薛東走得急,幾步就到了門外,招呼秘書過來。 許靜蕊幾乎是跑出來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薛東??!我是薛漣的媽!” 薛煬把孩子塞給秘書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頭看許靜蕊,眼神很平靜:“嗯,然后呢?” 許靜蕊看看秘書,秘書識相地縮回手站到一邊,她有老公孩子,并不想接盤。 “我們……這個事,給我點時間?!痹S靜蕊咬著嘴唇,顫聲道。 薛東抱著小孩,靜默良久,久到秘書的腿都站酸了,才道:“三天。” 他給三天時間讓許靜蕊去找許靜能,說服許靜能把錢吐出來,減輕罪責(zé); 許靜蕊應(yīng)了。 可薛東并沒有覺得心里頭好過多少。 他煩悶透頂,甚至想去死一死,說不定這人生還不一定就這么無望。 薛煬短信發(fā)出后,就把手機往枕頭底下一塞,舉手投足間仿佛一點也不盼望有回音。 林恒也懶得拆穿他:“關(guān)燈,睡覺?!?/br> 薛煬翻來覆去,睡不著。 林恒忍了又忍,忍不了了,那長腿跟鐵鉗子似得把薛煬腿一絞,雙手麻溜地把薛煬摁到了懷里:“睡覺!” 黑暗里,林恒的聲音帶著一絲鼻息,仿佛低音小炮,炸的薛煬耳朵酥酥的。 薛煬身體動彈不得,反正他也樂得享受,但他嘴巴還能動:“恒恒,恒恒,來唱首搖籃曲?!?/br> “不會。” “那我唱給你聽?” 林恒沉默了會兒,遲疑道:“行啊,你唱吧?!彪m然上次火鍋店薛煬亮了幾嗓子,不過后續(xù)不談也罷,所以林恒并沒有認(rèn)識到他這個決定的可怕性。 薛煬醞釀了下情緒,開始唱道:“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林恒被雷劈了:“你唱的是?” “搖籃曲,正宗搖籃曲?!毖靡獾?,“mama愛你~~mama抱著你~~~~” 林恒不僅松開了腿,松開了手,他還想給薛煬來一腳:“閉嘴。” “切,我唱的不好聽?夜已深沉~~被里多溫暖~~~” 已經(jīng)不是好不好聽的問題了,而是應(yīng)不應(yīng)該存在在人間范疇的問題了。 林恒拳頭幾緊幾松,最后還是寒著臉道:“我聽不慣。” 薛煬遺憾地閉嘴,轉(zhuǎn)而在林恒懷里蹭了蹭,嘴巴貼在林恒的胸膛,呼吸一收一放,拂在皮膚上宛若羽毛輕掃:“我小時候我媽唱給我聽的,可管用了?!?/br> 林恒:“……” 雖然話題很純潔,可他思想不純潔了。 林恒把薛煬往外推了推:“擠。” 薛煬滾了一滾,給林恒留了道喘氣的縫隙。 “等我上小學(xué)她就不唱給我聽了,只要我不睡覺,她就講鬼故事嚇我,我跟你說我怕鬼就是這么來的。” “后來這些都成了我的黑歷史,我一不從她心意,她就跟我翻舊賬?!?/br> 薛煬絮絮叨叨,講了許多他mama的過往。 林恒靜靜聽著,他知道薛煬真正想說的不是他mama。 “我媽性格一點也不可愛,她發(fā)起脾氣來正常人都要退避三舍,她也不像人家那樣摔東西,就連諷帶刺的,處處挑你毛病兒……” 回憶之后是良久的沉默,林恒都快以為薛煬睡著了。 沒料到薛煬忽然來了最后句總結(jié):“等閑人都忍不了她?!?/br>